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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听得楼大夫问话,段筝歌道:“我有话与他说。”说罢,在钟晹绥不远处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楼大夫心下了然,独自离开。

  此时四周极其安静,段筝歌有些出神地看着唐缓侧脸,钟晹绥见此,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你知我何意,又何必问。”段筝歌苦笑,“你何时遇到她?”

  “比你早一些。”钟晹绥掖了掖唐缓的发丝,“又或者比你晚一些。”

  段筝歌闻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只觉得此时说得再多也是徒劳。

  “你需先看清的,是自己。”钟晹绥终于正视着段筝歌,“你对她,到底是手足之情还是男女之情。”

  “这与你何干。”段筝歌似乎有些恼怒,突然站了起来。

  “若是手足之情,便当止乎于礼,若是男女之情,我会努力让你止乎于我。”钟晹绥说得慢条斯理,却终于露出了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呵,你怕了。”话虽用的肯定语气,段筝歌却不由想起客栈中那一次,唐缓毫不犹豫用断箭刺伤自己,只为救钟晹绥一命。他那时并不知唐缓被温凌试了许多年毒.药,而彼时威胁他二人的自己,又是多么可笑。思及旧事,他便再不想在此待下去,一言不发地径自离开。

  钟晹绥看着段筝歌离开的背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唐缓能自此放下,放过她自己。

  唐缓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她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睁眼时看到的是帐顶的莲花纹。她幼时极喜欢莲花,原因已记不得,那感觉却一直延续下来。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不知为何竟想到在赤嵚山下酒馆那一日,邻桌客人曾言道,峥国新皇用美玉雕出一处莲池,彼时她只当成热闹听,如今想到这败家之举出自段筝歌之手,实在很难将水巳与段筝歌联系到一起。

  之前的一切,她可怪他?她自己竟也不知。

  然而,更令她在意的,是温凌在她耳边道出的那个名字。

  唐缓穿了衣服下床,外面不知何时飘起小雨,连夜色都变得朦胧起来。她没有点灯,摸着黑朝存书的旧屋寻去。

  依着记忆,她在木制架子最下面的一排书中摸索一番,最后取出三本,用防水的油纸包好,揣进了怀中。她环视四周,虽然视线不清,但屋中的一切她都太过熟悉,此时辨认起来丝毫不曾费力。她最后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出屋落锁。

  回屋后,她将三本书册放进行李,然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渐大的雨,了无睡意。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她回桌前搬起一个圆凳,出了门朝廊下行去。

  夜雨中的风有些凉,她半路停下来,以手掩唇咳了两声,似怕惊动别人,极力压低了声音。

  眼前是她曾无数次躺过的藤床,旁边的廊檐下,挂着一个铜铃。如今它已有些斑驳,唐缓还记得当初林玉将它挂上时的样子。

  她将圆凳放在铜铃正下方,然后小心翼翼地踩上梅花形的凳面,站直时身子不由地晃了晃,她屏了呼吸,终于稳住身形。

  绳结有些难解,唐缓就着微弱的光线,解了许久才解开,她抹了抹额头,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已经沾湿了她的碎发。

  胳膊有些发酸,她试着放低身子,却险些摔下来,她想惊呼一声,嗓子却因为之前的大哭尚且发不出声音。此时突然有人伸手托住她的背,唐缓下意识地抓住了来人肩膀,发现是钟晹绥。

  唐缓站在圆凳上,高度恰好与钟晹绥相仿。钟晹绥似乎是被她吵醒,此时披着外袍散着头发与她面对面而立,比之平日,看起来少了些冷漠多了些和气。

  钟晹绥看到她手中的铜铃便猜到了她的目的,他将外袍脱下披在唐缓身上,伸手擦了擦她沾了雨水的额头,唐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钟晹绥的手从唐缓的额头落至颊边,许是夜色太过冷清,他的手停留在唐缓脸颊上,捧着她的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钟晹绥的吻依旧克制,马上便离开。唐缓看着他微红的耳朵,心中一软,双臂环着他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她手中的铜铃发出不甚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好似落在了钟晹绥的心尖上。他终于不再矜持,一手环着唐缓的腰,另一只手落在唐缓脑后,在这个清冷的雨夜,深深吻了回去。

  二人分开后,唐缓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脸颊难得染上些红晕。钟晹绥的眼睛似乎比平日里的月色更亮,他看着唐缓,眼角眉梢皆是温柔。唐缓伸手隔开钟晹绥的目光,耳边却响起他悦耳的低笑声,唐缓无法开口,只得用手指戳了戳钟晹绥腮边,末了想干脆蹦到地上去。

  钟晹绥此时却转了身背对着她,道:“来。”

  唐缓垂了眉眼,紧抿的唇边有藏不住的笑意,她伏在钟晹绥背上,看着钟晹绥伸手捞起地上的圆凳,背着她朝她的房间走。

  鬼使神差地,唐缓伸手摸了摸钟晹绥的发丝,发现手感竟意外的好。见钟晹绥似乎没有发现,她偷偷地将自己的发梢与钟晹绥的发梢打了个结,待回到屋中后,又悄悄解开。

  钟晹绥帮她掖好被子,嘱咐道:“莫再折腾,好好睡一觉,明日我们出谷。”说罢似是不放心,又帮唐缓盖了一床被子。

  唐缓难得乖巧地点头,她盯着他看,钟晹绥只觉唐缓的目光自知道真相起便含了些深意,究竟为何,他也不知。他督促着唐缓闭了眼,然后才离开。

  第二日天气放晴,地上的土还带着些松软。唐缓特意早起了些,洗漱完便提着铲子去了院中的海棠树下。

  这里有几坛她七年前埋下的酒,不知如今滋味如何。她此次出谷不知能否再回来,自然不会留下它们便宜温凌去,尽管这酒,还是当年她从温凌那里顺来的。

  几铲下去便有些吃力,唐缓记得当年埋时都不曾如此。她扶着铲子停下来,却发现段筝歌正朝她走来。

  他今日罕见地没有穿红衣,眼下有了明显的青黑,此时看起来面容憔悴,却依旧难掩惊艳。唐缓定定地瞧着他走近,突然发现,这张脸竟渐渐地与记忆中的水巳有些重合。

  只是,此时的他与怀城的凌厉判若两人,他有些歉意地看着唐缓,眼中蓄满了她陌生又熟悉的情绪,想了想,段筝歌终于开口道:“可要我帮你?”

  对于水巳一事,唐缓此前思考了许久。若说此事怪他,到底有些牵强,若说与他无关,却又当真因他而起。世间事总是简单又复杂,她此时不知作何表情,抿着嘴唇看段筝歌走近,竟有些庆幸此时讲不出话。

  唐缓低头瞧着段筝歌伸出的手,犹豫许久,将手中的铲柄递了过去。

  既然不知,她也只得顺其自然。

  段筝歌纤长白皙的手空举许久,在他几乎要放弃时,终于得到回应。他一时间只觉眼睛发酸,忙低了头挖起土来。

  屹山驾着马车来接段筝歌时,看到的便是他心中犹若天人下凡的主子,正掀起袖子用铲子在地上挖土。旁边挖出的土已堆起不少,不远处一个有些面熟的约莫十二三岁的姑娘,正目光复杂地看着段筝歌干活。

  屹山跳下马车朝着段筝歌飞奔而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铲子,吊着嗓子道:“哎呦我的主子,如何就做起了这般粗活来!”说罢,将铲子往唐缓手中一塞,不悦道:“哪里来的丫头,竟使唤起我家主子来,当真是好大的胆。”

  唐缓握着铲柄看着屹山念念叨叨,听到“大胆”二字时,挑眉看了段筝歌一眼,然后自顾自接着挖她的酒,心道,果真是仆随其主。

  段筝歌有些尴尬地对着唐缓笑笑,末了咬牙对屹山道:“你先去马车上候着。”

  “好咧。”屹山应下后似突然想到什么,笑的满脸皱纹,似在邀功,“主子可有见到木姑娘?当日在明城,可是急坏了木姑娘,加之有林姑娘与她同路,我便将主子的去向如实相告了。林姑娘是北静王爷的侧妃,木姑娘是您的心头好,二位姑娘千里寻夫,当真叫人感动。”说罢,抬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唐缓闻言动作未停,却不由地轻笑了一声,这一声叫段筝歌暗叫不好,他揪了屹山的耳朵,恨不得将几个字嚼碎:“你是嫌舌头太长了么?”

  屹山有些委屈地捂着耳朵,却见段筝歌上前,小心翼翼对唐缓道:“他最近都不带脑子出门,小……你莫要见怪。”

  铲子碰到了硬邦邦的东西,唐缓知道已经挖的差不多,她没有理会段筝歌,俯身扒了扒土想去抱酒坛。

  “阿缓。”钟晹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唐缓忙将头埋得更低些,却知他快走几步到了几人旁边,伸手将她拎了起来。

  “这么重的东西,你若是累坏了叫我如何是好。”钟晹绥边说边径自弯腰,将几坛酒一一拎了出来。

  屹山杵在旁边,惊讶地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只觉得他家主子有些眼巴巴地看着另外二人。

  这姑娘是谁,林姑娘和木姑娘在哪里?主子和北静王今日莫不是都有些不正常?

  唐缓此时脸有些热起来,却见钟晹绥打量了酒坛一番,无奈道:“说过许多次,喝酒伤身,这些便不要带着了。”

  唐缓如何肯丢下它们,她伸手抓住钟晹绥衣袖,仰起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见他表情有些松动,忙捏着衣袖晃了晃他的胳膊,一脸委屈。

  钟晹绥哪里敌得过这些,无奈地揉了揉唐缓发顶,妥协道:“那便寄存在我这里。”

  唐缓闻言笑开,一双眼睛弯似月牙,亮晶晶地看着钟晹绥,边点头边拉着他朝屋里走。

  段筝歌见此,长长叹了口气,跟在二人后面进了屋,只留屹山一人立在原地,疑惑地抓了抓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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