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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归鸿声断残云碧 亓芊番外 2


  回碧霞宫时亓茗不在,锦妃看到我的模样吓得花容失色,赶忙寻了太医来。

  不知睡去多久,我醒来时脸颊很烫,看着眼圈通红的锦妃,只觉她像极了印象中的母亲。我握了她的手,轻声道:母妃,我们逃吧,逃得离皇宫远远的。母妃,你带着我和阿茗离开这里吧。

  未及说完,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滚落,锦妃看我哭,便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眼泪,眼角却也有了湿意。

  我扑到锦妃怀中,终于顺了气,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讲出始末。她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声音中满是苦涩。

  “我早知会有这一日,只是,苦了芊儿了。”

  那一日锦妃说了许多,说了昭帝对母亲的求而不得,说了父亲远走千里的凶险,说的最多的是昭国皇宫,说出了她自开始便对亓茗怀着的深深担忧。

  我第一次知道,非嫡非长非贤的昭帝,是怎样踏着至亲的鲜血,一步一步走至至尊之位,也终于知道事情之所以至此,万万离不开皇帝的纵容,他不会深究皇子之死,哪怕他们是被人暗害。昭国的皇宫,竟形成了如此可怕的风气,只叫帝王之位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我与锦妃默契地没有对亓茗提起此事。两日后,锦妃遣退下人,再次坐到我的床边。

  她说她想出了办法,只是这办法叫人实在不能认同。她说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亓茗的命,说若是她被我毒死,我便可向皇后有所交代,到时便说一切只是被她误了事。

  锦妃的话太过荒唐,我拼命摇头否定着她的办法,带着哭腔说,我们可以求昭帝做主。只是,我看着锦妃听了这话后悲戚的眼神,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我魔怔了一般,从枕下摸出蒋皇后给的药瓶,拔了瓶塞便往口中送。锦妃变了脸色,忙从我手中夺走药瓶,此时她脸上已经有了泪痕。

  “芊儿,你与连公子的婚事已经基本无碍,母妃走后有将军府给你撑腰,便叫人放心了。阿茗失了母亲,那人应当多少会减少些忌惮,只是阿茗性子执拗,此事万万不可叫他知晓……便让宫中人都以为陛下是为我来这碧霞宫罢。”她温柔地帮我掖好碎发,拿着药瓶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一日清晨,我谎称腹痛,唤来了亓茗,实在叫他意外又惊喜。

  他见我面色十分不好,忙要差人去寻太医,却被我拦下。他又欲派人去寻锦妃,再次被我拦下。我说只要与他待一会便好。早膳时分,他要差人去给我拿吃的,又被我拦下来,我看着倒映在他眼眸中的自己,费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宫人惊慌来报时,亓茗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是飞奔出去的。我僵硬地坐在床上,从始至终没有过去看上一眼,直到坚持不住时,我又躺回了被子里。

  一切都像是假的。

  我整个人躲在被子里,身子却依旧冷得发抖。我咬着自己的手腕,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要报仇!

  锦妃头七刚过时,亓茗已憔悴的不成样子,本就单薄的身子此时几乎风一吹就倒。他拉着我的手,声音沙哑地说,他现在只剩下我。

  只是,我又何尝不是只有一个他。

  他不怎么搭理人,夜深时才疲惫地睡去,眉心在梦中也未曾舒展。

  锦妃的逝去并未在这昭国皇宫中掀起多大风浪,而蒋皇后在此之后也并未再找过我。

  我以为我可以借着未来夫家的势力搏上一搏,却在一个闷热的午后被告知,与我定亲的不是将军府的嫡长子,而是连老将军那不成器的二儿子连易。

  雷雨终于下起来,我站在九曲木桥上,只想放声大笑,在这样一场雷雨之下,应当无人会听到我的声音。只是无论笑的多畅快,总有眼泪混进冰冷的雨中。

  温度渐渐在流失,我拖着沉重的身子向碧霞宫走,不知亓茗去学堂时是否带了伞,正犹豫着是否差人给他送一把,便在碧霞宫外看到了昭帝的随侍。他恭敬地上前,直言昭帝宣我去御书房。

  我随着宫人走,待看清眼前牌匾时,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昭帝的寝宫外。那一瞬间,恐惧如水一般将我整个人裹住,我下意识地后退,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

  几乎是半拖半拽,我被两个宫人一左一右架进了皇帝的寝宫。我惊叫出声,却在张嘴的瞬间被人堵住了嘴。挣扎间被人捏了鼻子,不知灌下了什么汤水,紧接着便被带到了龙床上。

  那一夜的痛苦,似乎比被割去脚趾时痛上千倍万倍,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可以活的比死更加绝望。

  第二日被送回碧霞宫时,阿茗已经去了学堂,我呆坐许久,亲自去小厨房做了晚饭。再看他最后一眼罢,我这样告诉自己,与其如此肮脏地活着,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我摩挲着手中的匕首,坐在窗边等他回来,直至等到夜已黑透,才看到被人抬进碧霞宫的阿茗。

  他不知为何在学堂中了毒,请了太医却并未有起色,我差人去寻太医院医正,却被告知医正在皇后殿里。

  阿茗意识有些恍惚,他握了我的手,口中一直唤着阿姐,我看着他因为中毒而痛苦到扭曲的面孔,又想起小时候他用滚烫的手为我擦去眼泪的样子。 

  我想起了母亲流泪的脸,想起了几年来一步步走向衰败的祖父和外祖家,想起了锦妃忧愁又温柔的笑意,最后定格的,却是昭帝和蒋皇后的脸。

  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总是让我恨不得就此死去,每一次觉得这便是极限时,却往往还有更加难以忍受的留在后面。我抬头望着头上的横梁,一时间觉得,这便是解脱罢。

  就这样吧,就这样一起死掉吧。

  我看向亓茗,却正对上他有些涣散的目光,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如许多年前一般,用已经泛黑的手为我擦眼泪,他的声音很轻,他说,阿姐别哭,我没事。

  这一句话让我再也忍不得,我抱着他瘦弱的身子放声大哭。亓茗轻拍着我的背,手上动作却越来越轻,我抬头时,他已经再次昏死过去。

  我真真正正地意识到,除了眼前人之外,我一无所有。我可以不再贪生,可是亓茗,他何其无辜。该报的仇未报,该还的情未还,该践的诺未践,卫寒酥,你如今有何脸面求死?

  握了握亓茗的手,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碧霞宫,只是我后来才知,这便是此生最后一次握他的手了。

  我在寝宫外跪了两刻钟,终于等到昭帝从蒋皇后处回来。我求他救亓茗时,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一晚,我解衣裙的手抖得很厉害,却终究是换回亓茗一条命。

  既然破了一个洞的船与破了十个洞的船,最后的结局皆是沉没,那便让这艘船再破的彻底些罢。

  第二日,皇帝便下了圣旨,我成为整个皇宫中第一个有了封号与府邸的公主,有时想来,当真是讽刺的紧。

  宫中嫉妒愤恨的目光我无暇理会,离开皇宫后,我行事比之前方便许多,便在公主府的花厅里第一次见到了我的未婚夫婿连易。

  他俊美的模样并不令人意外,叫人未曾想到的,是他不俗的身手。将用来试探他的手下遣退,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终于知道他为何与父亲兄长不睦,他并不是如坊间流传的一般不成器,他只是有属于自己的抱负。

  我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承诺许他昭国最位高权重的将军之位。他戏谑问道:“比兄长位高?比父亲权重?”我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却只嗤笑一声,起身便走。

  我并不着急,只道:“若今日你不应下,便只能横着出这公主府的大门。”连易最终留了下来,此后无论坊间将他说的多么不堪,无论连老将军与连大公子怎样劝阻,他都未再动摇过。

  我开始寻找父亲母亲的旧识,一点一点培植起自己的势力,终于在阿茗封王时,将他身边的人都换成了可信之人。

  他封王时,昭帝问起封号之事,我便荐了广邑二字,彼时恩宠在身,便是再任性之事,昭帝应当也会应允。我又向昭帝索要兵力五千,他却以为女人掀不起风浪,爽快地允了我两万人。天下间从未有如此轻视兵力之人,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我将两万人交给了连易,收入府中的也人越来越多,借着男宠的名头,有用的人留在了我身边,该杀的人留在我身边后,便因着我的“荒淫无度”而永远留在了黄土之下。当街抢了长公主的驸马后,我的名声已经坏的不能再坏。

  亓茗开始时便劝我适可而止,但是换来的永远只是与我无休无止的争吵,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而其间我为了讨好亓萧,命人生生打断了亓茗的一条腿。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疼痛的样子却要面上带笑,心却已经痛的无法呼吸。我知道,那日断掉的,不仅仅是亓茗的腿,还有许多再也无法修补的东西,那些东西此前无法宣之于口,此后似乎再也无颜留存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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