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女与礼物

　　艾瑞克沿着河流往前走着，手里挥舞着地上随手捡来的树枝，把它想象成一把长剑。

　　再过一年他就可以参加见习骑士的考试了，这或许是每天重复而单调的生活当中唯一值得期盼的事情。虽然他也知道通过考试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大人们都觉得他应该老老实实的继承他那个酒鬼父亲铁匠的工作，不过他还是想要去当一名骑士——哪怕先做个侍从也是可以的。

　　至少比一辈子呆在这个山脚下的小镇要好一些。对于闭塞的晨风镇来说，村前这条不算宽阔的河流里的水或许是每天唯一的访客，至少在大多数日子里都是如此。虽然是个镇子，可周围几乎没有村庄，因为这个偏僻的区域不怎么适合居住。小镇里的人们各自忙着自己的营生，让艾瑞克觉得每一天都枯燥而无味。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艾瑞克看到了前面那座桥的前面站满了人，这可不是常见的事情。他立刻把树枝扔到水中，踩着河流中的石头跳到了河对面，一路小跑赶了过去。努力挤到前排才发现，原来是治安队回来了。他们并不是空手而归的，一起回来的还有七八个穿着长袍的“异教徒”。

　　关于“异教徒”的事情他早有耳闻，虽然不允许谈论，私底下还是有很多传闻。例如说他们是从恶魔那里获得了力量，一个个面目可憎，十分凶恶。然而这些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吓人，而且除了一个受伤的男人之外剩下的都是妇女和小孩。除了略显得疲惫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当然可能他们的凶恶不会表现在长相上。

　　“艾利！”队伍中一个男人朝艾瑞克走了过来，他穿着治安队的制服，看上去有些疲惫，胡子几天没打理了，不过精神还算不错。

　　“佐兰叔叔！”艾瑞克开心的扑了上去。

　　他的叔叔佐兰是小镇治安队的队长，接到城里来的那封信以后，他已经和整个队伍离开小镇六七天了。虽然是叔叔，但艾瑞克和他的关系比父亲似乎还要亲近一些，单身的佐兰叔叔几乎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玩伴。

　　“我好像刚刚错过了我们家艾利14岁的生日呢。”佐兰叔叔摸着他的脑袋笑着说。

　　“那种事情无所谓啦。”

　　“想要什么礼物呢？”佐兰叔叔问道，“这次去山里都没有带回来太多好东西——”

　　然而后面的话艾瑞克并没有听到，因为他的目光望向了队伍当中，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很矮，或许只能到他的脖子，和其他人一样，身上穿着灰褐色的、带着兜帽的麻布长袍，破烂不堪，而且很脏。

　　她一直低着头，不过偶尔也会看一下周围，当她抬起脸来的时候视线和艾瑞克对视了一下。

　　艾瑞克愣住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眼睛。

　　从来没有。

　　湛蓝色的眼睛，犹如天空的颜色——不、比最清澈的天空还要好看。

　　只是对视了那么一瞬，女孩早已经转回脸去，但艾瑞克还是傻傻的站在那里。

　　“喂！”佐兰叔叔拍了他一下。

　　“什么？”艾瑞克回过神来，刚才就好像一下子连呼吸都忘记了一样。

　　“我先回治安处了，回头再去找你。”佐兰叔叔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围观的村民们也都纷纷议论着散去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或许只是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的一点调味罢了。

　　艾瑞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继续往南面走去，他这次出门是为家里养的那几头羊弄点草回去，春天到来之后，青草都是见风长。特别是母亲的身体最近愈发的差了，他就想多弄点草让她省省心。割草本身倒不怎么花时间，不过他并不想那么早回去，就连出门都是拖到了午饭后。

　　日子似乎总是这样单调的一天天的重复着，没有任何新鲜感，即便是过了十四岁的生日不会没有任何变化，艾瑞克叹了口气躺到山坡上。清澈的蓝色天空让他回想起中午看到的那个女孩，然而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模样，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那湛蓝色的眼睛吸引住了——可惜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竟然是异教徒，而且可能马上就会被处死，真是令人惋惜的事情。

　　在天黑之前艾瑞克把草捆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准备在天黑之前到家。走到了家门口远远就看到叔叔佐兰正站在门口和母亲说着什么。

　　艾瑞克立刻扔下草跑过去。

　　“佐兰叔叔！”他一下扑起来。

　　“我们家艾瑞克现在也快长成大人了，”佐兰叔叔笑着接住了他，“猜猜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啊？不用啦、礼物什么的。”虽然这样说着，艾瑞克还是四处张望着，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礼物。

　　“来吧，在这里。”佐兰叔叔说着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脑袋。

　　艾瑞克吐了一下舌头跟在后，可是叔叔竟然是往打铁房里面走去，这让他有些疑惑，难道礼物已经早早放在那里了吗。

　　“这个就算是叔叔给你的成人礼啦。”佐兰笑着说。

　　“啊，我还没、没成年呢。”艾瑞克说道，按照法律，男孩子16岁才算是成年。

　　“没错、但在某些方面来说，14岁足够了。”佐兰叔叔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他打开了地窖的盖子走了下去。

　　礼物竟然放在地窖里吗，这让艾瑞克感觉有些小疑惑，是什么东西还需要放在这里，难道是很大的东西吗？

　　跟随叔叔沿着楼梯走下去他才发现地窖里面竟然有一个人。虽然天色有些黑了，然而艾瑞克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白天他在队伍里看到的那个少女。

　　那个有着比天空更纯净的湛蓝色眼睛的女孩。

　　她现在坐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到背后，嘴里还塞着布团。

　　“叔叔，这——”艾瑞克有些不知所措。

　　佐兰叔叔笑着望向他，“这就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礼……礼物？”

　　“今天下午你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喜欢她，没错吧。”佐兰叔叔依旧笑着说。

　　“可是、可是她是个人类啊。”艾瑞克一脸震惊，人怎么能被当成是礼物呢？

　　少女只是在他刚下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仿佛这些都与她无关。艾瑞克偷偷打量了一下，她的脸上似乎也有些伤痕。

　　“她、她是很重要的犯人吧。”艾瑞克说道，“你把她带到这里没关系吗？”

　　毫无疑问，这个女孩子和其他那些被捕的人一样都是异教徒，而且看上去很重要，否则也不需要整个小镇的治安队深入到深山里一个周去追捕他们。

　　“对啊，所以弄出来可不容易呢。”叔叔笑了一下，“挺费劲的，还欠了那些家伙好多情——不过，谁让我家艾利喜欢她呢。”

　　“但——”

　　“放心吧，”叔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叔叔都会搞定的。晚上我们就会把那些异教徒都烧死，反正蒙着头套，别人认不出来的。等会儿我去墓园找个体型差不多的尸体，今晚烧了就永远不会有人发现了——然后、她就是只属于你的了。”

　　“可是她是异教徒啊……”艾瑞克还是觉得不太好。

　　“没错，她是异教徒，可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啊。”佐兰叔叔贴近了他的耳边小声说，“而且没让别人碰过哦。”

　　“……”，艾瑞克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好在这里光线暗应该看不到。

　　“哎呀，所以才多花了我那么多钱，不过为了侄子也值得了，毕竟这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佐兰叔叔笑着说道，“哟，脸红了？”

　　“不、不是。”艾瑞克连忙辩解说。

　　佐兰叔叔看了一眼那个少女，然后拉着他走出了地窖，在门口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记住，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我爸妈知道吗？”

　　“别管他们，记住，等你玩够了之后就告诉我，我来帮你处理掉。或者你足够大胆的话，自己处理掉，埋起来或者送到老坎贝尔那里。”佐兰叔叔认真的和他说。

　　老坎贝尔是小镇上的守墓人。

　　“要、要杀死她吗！”艾瑞克惊讶的喊出了声。

　　“嘘——”佐兰叔叔示意他小声点，不过他家的偏僻位置应该不会有别人听到，“要记住，她只是你的一个玩具，千万不要爱上她，毕竟她是一个异教徒，异教徒都是很危险的。所以要尽快一些，越早解决她越好，如果你下不了手就来找我。”

　　“嗯……”艾瑞克虽然这样回答，不过内心一团乱麻。

　　“好了，那我先走了，”佐兰叔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还有不要给她松开手，虽然看起来是个小女孩，说不定会用什么恶魔的法术，小心点为好——要不要我现在帮你弄断她的舌头和手脚，这样就不怕——”

　　“不、不需要了。”艾瑞克连忙说道。

　　“那个……需不需要叔叔教教你——”

　　“不用啦！”

　　“好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那你好好享受你的成人夜吧，我的小男子汉。”佐兰叔叔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离开了这里。

　　艾瑞克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大门，然后上了锁。然后望着地窖口发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想了一会儿，他还是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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