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骄纵蛮缠

　　对于周围众人的闲话，此刻的甄若虚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但对于凤霓裳竟然留在了明门一事，甄若虚不明所以的同时，也暗道不妙。

　　此前观礼之战，他无视对方的警告，一直留意观察她的招数和气脉走向。本以为对方观礼之战后会随着凤族族长返回家族，可怎么就成了庐亭殿长老弟子了呢？

　　这个女人的厉害他可是知道的，从那凝气成罡的火候就可以看出，凤霓裳的武功造诣已经炉火纯青，应该丝毫不亚于一些成名大侠了。而从凌霄广场上的那一瞪眼后，甄若虚就感觉此女定然属于张狂霸道类。

　　如今，这张狂霸道的女人就在他的身边，而他还要死不死的招惹了她，那这以后还不得随时随地提防着对方找自己麻烦？想到这里，甄若虚只感觉自己的头皮阵阵发麻。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我又没把你怎么着，看你又能怎么着我？”甄若虚索性不再去想，走到练武场的无人边缘，从怀中掏出入门弟子武学，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秘籍，但其实包含了心法、身法和功法三个部分，只是为了弟子携带方便给装订在了一起。心法名为莽山劲，身法为盘山步，功法为覆山拳。看其名，就知道这一套武学的契合度非常高。甄若虚心道，怪不得之前秦川对入门弟子武学推崇有加，甚至拿殿堂级武学作比。

　　武者修习，所选武学的契合度是一条重要的标准，选得好事半功倍，选的不好则就事倍功半了。如果所修的真气霸道刚猛，但所练功法却尽是一些阴柔绵延的招式，可想而知最后的结果。而且对于契合度高的武学，对于武者领悟其中的招法、步法也是非常有帮助的。

　　甄若虚粗略的看了一遍，发现此套武学不管是心法、身法还是功法，均是体现力和稳字，任君拳脚生花，我自岿然自若，以一力降十会。

　　合上手中秘籍，甄若虚暗中思忖，虽说此套武学威力十足，但是却非自己所急需。现在他可是有不少事情去做。

　　首先就是阴阳颠倒之术的修炼，也是他能早日报仇的最大依仗。

　　然后是那神秘的金弧拳，此前在长谷林与蒙面大汉对敌，他已经领悟了一招，而现在记忆中对剩余的两道金弧也有了模糊的印象，自己必须在忘记之前把这两道金弧中蕴含的拳法给掌握。当然，绝对要趁无人的时候偷偷习练。

　　最后才是武学的修习。覆山拳是必练的，因为记得秦川说过，庐亭弟子每日的晨练都是以这套拳法为内容，不管你是长老弟子还是执事弟子，都是如此。

　　至于身法和心法，甄若虚还是倾向于去练自己从经阁中选择的踏风行和疾风道法。之所以选这两种武学，最主要还是因为踏风行。甄若虚目前的身法最欠缺速度，所以踏风行便是他的首选，而疾风道法讲究内力运转迅捷如风，与踏风行身法的意境不谋而合，两者相加，修习效果应该会更好。至于疾风道法对经脉韧度的要求，甄若虚并不怎么在意，既然之前有人练成此心法，他又何尝不能一试？

　　把所有东西在脑中捋了一番后，甄若虚感觉自己的修习之路明确了很多。

　　收起思绪，甄若虚看到此刻练武场上已经到了百来名弟子，而在庐亭殿前，有七名青衣执事站在那里，望着广场上的众人。他看见之前见过的潘青和昨晚的那个冯执事也都在其中。

　　这时，吕刚从庐亭殿中慢步走出，来到了台阶前站定。那几名青衣执事也跟上一步，站到了吕刚身后。

　　吕刚朝着练武场扫视一眼，说道：“晨练时辰将至，在此之前，我们首先为新入门弟子分配师从。此次明门收徒大会，庐亭殿共有十三名新入门弟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这时从人群之后传来一个声音：“吕长老，求你把我也收入殿中吧！”

　　众人齐齐看去，却见一个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少年蹒跚而来，然后朝着吕刚跪了下来。

　　甄若虚已经看清，来人正是与他同室的少年白羽凡。

　　吕刚见此紧皱双眉，并未发话，倒是他身后走来一人，喝道：“白羽凡，大胆！你是来存心捣乱的吗？”却是甄若虚昨晚见到的冯执事。

　　“不……我不是捣乱，我只是想求吕长老能收我入门，让我也能随大家一起习武。”白羽凡急急解释道。

　　“还说不是捣乱，你寒气入体，早已是废人一个，还能练什么功？”冯执事冷笑一声。

　　白羽凡被冯执事说的脸色涨红，但他依然鼓着勇气道：“可是，我也听说这经脉损伤可以治好的。治好之后，我……”

　　“别痴心妄想了。你以为这经脉损伤是能够随随便便治好的？还是你以为明门会为了你这种废物而浪费那些极其珍贵的药材？”冯执事未能白羽凡把话说完，又是斥骂道，“吕长老看你可怜，与你一个劈材跳水的活计，把你留在了明门。你若如此不知好歹，还是赶紧离开明门，免得最后脸面全无地被轰出去。”

　　白羽凡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搁在双膝上的拳头紧紧地攥着衣角不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冯执事如此羞辱与他，他却根本不敢去反驳半句，害怕若自己再开口，对方真的会把自己给赶出明门。而且虽然冯执事态度极其恶劣，但是他的话却的确不假。

　　可是，若要他此刻转身离去，白羽凡又满心不甘，昨日甄若虚的话语如道道黄钟在他脑中震彻，激荡着他的心，让本已坠入黑暗的他又放佛再见丝丝天光。如今既已来到广场，他又怎能临阵退缩？

　　白羽凡跪在地上，紧咬着牙，默不作声，但也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两个……”那冯执事一指站在白羽凡最近的两人，叫道，“把他给我扔下明山去。”

　　白羽凡听到此言，身体顿时瘫软下去。两名弟子走到他的跟前，各抬一只胳膊，把他架了起来。

　　“住手！”一个声音大声阻止道，只见甄若虚从人群中走出，挡在了那两名弟子的前面。

　　甄若虚对冯执事此人已经是厌恶到了极点，此人依仗着自己是庐亭殿执事，就肆无忌惮地对他和白羽凡侮辱谩骂，现在还要把白羽凡赶出明门，真是嚣张跋扈之极。

　　白羽凡本意志消沉，却因为自己的一番话重新振作了起来，可是如今又要因此被逐出明门，甄若虚不禁为之不平。

　　虽然知道自己出来说话定然雪上加霜，但吕刚一直满脸漠然之色，不言不语，其他人可想而知就更不可能开口替白羽凡说话了。这让甄若虚不得不在最后时候站出来替他讨个公道，不然白羽凡就只有被扫地出门了。

　　“虚若真，你以为你就不是废物了？真是好胆，竟敢妨碍我等处理明门公务。来人，把他给我一起丢出去！”那冯执事一看甄若虚，立刻想到昨晚自己被对方吓了一跳的丢人之事。虽然当时其他弟子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是冯执事自个的心里却有了一个梗。他本想以后有机会再狠狠削一顿甄若虚，却不想此时甄若虚自己跳了出来，顿时心中大喜，想不动声色地把甄若虚也给赶出明门，一解心头恨。

　　“吕长老，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长老能为弟子解惑。”甄若虚并未理会冯执事，而是对着吕刚说道。

　　冯执事见甄若虚竟不理会自己，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顿时大怒。他正要张口，吕刚却一扬手，阻住了他，而后对着甄若虚问道：“你说，到底有何事不明？”

　　“吕长老，不知你是否也认为我们如同冯执事所说，是废材一个？”甄若虚一脸平静地问道。

　　吕刚凝目看向甄若虚，片刻后，才道：“你虽经脉尚好，但也比他强不了多少。”

　　甄若虚心中冷笑一声，又道：“既然如此，那不知当初我进入明门时，为何掌门和诸位长老不把我遣返下山，却让我进了这庐亭殿呢？”

　　吕刚心中一突，开始有点明白甄若虚的意思了，但他却不以为意道：“只要通过了明门试练，那就是明门弟子，这是明门的规矩。”

　　“既然吕长老这么说，那既然我和白羽凡都通过了试练，就已是明门弟子，自问也并没有触犯任何明门门规，可冯执事三言两语就要把我们赶出明门，却不知是何道理？”甄若虚低头躬身，但话语之间却字字如刚。

　　刚才这冯执事说他等处理明门公务，实则就只有他一个人在狐假虎威而已。而吕刚作为一殿执掌，竟一声不吭如此纵容，更是让甄若虚深刻地体会到了之前冷山在南明镇饭馆里说的话。甄若虚一想，这吕刚如此定是顾及自己的颜面，不想落了一个落井下石之名。既然如此，那就当众把事情点明，让他不能装聋作哑。

　　冯执事一听此话，更是怒上加怒，敢情这眼前的废物是要指责他？他恶狠狠地盯着甄若虚，叫道：“这白羽凡胡搅蛮缠，扰乱晨练，拒不听令。而你，一个废物，却也骄纵蛮缠，不敬师长，违抗师命，这一桩桩足够把你们赶出明门数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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