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脸皮不能太薄

　　明门青石广场那座最为高大的擂台上，凤霓裳正与一手拿长枪的青年交手。此人鼻宽唇厚，冷眉如刀，正是千钧殿薛枫。此刻观礼之战已经进入最后一场。

　　晋级循环阶段的三人中，鸣渊殿的袁萍珊已经提前淘汰。此前她与叶惊鸿的比试中受伤严重，即便调息加上丹药治疗，伤势也只好了十之六七，经过中间几场比试后已经是强弩之末，故而在与凤霓裳的比试中，完全走不过几招就牵动伤势，直接弃权。为此，她也把叶惊鸿记恨在心。

　　所以，凤霓裳与薛枫之间的比试，将决定龙泉古剑的最终归属。

　　此时，薛枫一杆长枪似青龙舞动，首尾相顾，攻守自如。而凤霓裳一柄细剑行如疾风，削斩刺挑，举轻若重。两人你来我往，已经交手十数回合。

　　“虚兄，你说这一场到底哪个会赢？”马桂彪一边啧啧称赞，一边问道。

　　甄若虚此刻正在眼观鼻鼻观心地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凤霓裳。

　　自被凤霓裳瞪了一眼，他在随后便只观看其他人的比试，而到了最后的循环阶段没有其他场次可以去看时，他要么左瞧右瞧，要么低头不语，但周围时不时的喝彩声传入耳中，让他的心一直像有猫爪子在不停地挠着一般。

　　没听到甄若虚的声音，马桂彪扭头看去，却见甄若虚正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虚兄，这么精彩的比试，你怎么在这低着头不看呢？”他十分好奇，但随机又恍然大悟，“难不成你做贼心虚被美女瞪了一眼不好意思了？”

　　不等甄若虚有所反应，他猛拍一下甄若虚的肩膀，“虚兄，作为男人，脸皮不能太薄。你想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她还能吃了你不成。真要是喜欢，就尽管厚着脸皮大胆去追。兄弟我在后面全力支持你！”

　　说完，他又一顿道：“不过兄弟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比试结束之后，你们相遇的机会就不多了，你可得抓紧机会了。”

　　对于马桂彪的误会，甄若虚感觉已经解释不清，但马桂彪刚才的一句话，也让他突然想到，明门收徒大会结束之后，那凤霓裳不就随族长回去了？自己现在已经是明门弟子，会一直呆在明门之中，两人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机会再见面，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况且，这不断变换的气息之中，很可能藏着提升武功的秘密，而这恰恰是现在自己最为需要的。

　　思罢，早已心痒痒的甄若虚心中大定，抬头朝着擂台上望去。

　　擂台上，薛枫横起长枪抵住凤霓裳袭向自己胸口的一剑后，枪尖飞快地朝着凤霓裳拦腰扫去。凤霓裳莲足一点，腾空而起，身体竟轻飘飘地落在枪头上。刚一落定，她便沿着枪杆朝着薛枫踏行而去。

　　虽见对手迈着轻灵的脚步袭来，但薛枫此刻却觉手中长枪似有千斤重压抬不起手，但他并未撒手，而是右脚自下而上往枪杆飞速踢去，巨大的力量顿时把枪杆踢出一个弧形，强烈的反震使得凤霓裳再次腾空。薛枫抓住时机，抽枪直刺，朝着凤霓裳的双腿点去。

　　这一刺，势大力沉，灌注了薛枫的全部真气。他想要趁着对手身在半空，以充分蓄力对无处借力，一招制敌。

　　面对对手这志在必得的一枪，凤霓裳却没有丝毫慌乱。

　　就在凤霓裳即将下落迎向刺来的枪尖时，她的身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突然停在了半空中，让薛枫的长枪刺了个空。

　　不待人们反应过来，凤霓裳身体忽地侧移半分，避开枪头，朝下加速落去，手中细剑直指薛枫握着长枪的双手。此时，薛枫奋力向上直刺，长枪才刚刚抵达顶点。凤霓裳抓住对手全力出手还来不及收势的间隙，朝着最近的目标刺去，顿时让薛枫躲闪不及，即便想撒枪缩手也赶不及了。

　　眼看薛枫手指不保，这时却见凤霓裳用剑身一拍枪杆，而后身体在空中飞旋一圈，便轻盈地飘落到擂台上。

　　薛枫呆了一呆，随即立刻回神。他一抹额头汗珠，双手握枪，对着凤霓裳抱拳道：“多谢凤姑娘手下留情，在下甘拜下风。”

　　凤霓裳回了一礼，也没有多言。此时她的刘海间也是布满细细的汗珠，看来那才的招式让她消耗不少。

　　见胜负已分，裁判当即宣布：“千钧殿薛枫对凤家凤霓裳，凤霓裳胜！”

　　广场上却一片静悄悄，人们都还没有从凤霓裳刚才的表现中清醒过来。刚才的停顿和侧移已经颠覆了人们的认知，虽说武者都能施展身法在空中滞空，但那是利用前冲之势借力而为，但是凤霓裳的身体当时可都已经开始下落，周围也并无任何借力之处，她到底是怎么悬停和侧移的？

　　相比其他人的迷惑，甄若虚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也正因为看的清楚，他比其他人显得更是震惊。

　　就在凤霓裳飘然下落薛枫抽枪直刺之时，他分明看见弥漫在凤霓裳周身的红色真气迅速凝聚至其身后，竟形成了两张薄如轻纱的羽状物，就如同大鸟的翅膀，让凤霓裳的身体止住落势停在半空。

　　“难道这是仙术？”知道世间存在修仙的甄若虚第一反应就是凤霓裳使用的是仙术，但是他想想觉得还是不太可能。如果五族之人能够修仙，为何还会在这里和他们这些凡人打什么交道，更别说在此和武者比试了。

　　既然不是仙术，那以真气化为翅膀，只能是真气化形凝结为罡。

　　世上化气为罡，多为武器，甄若虚没想到还有化成翅膀的。须知真气化形，化为物体的体形越大，所消耗的真气就越多，难度也是成倍的增长。以罡气为翼，相比较剑罡之类的东西，难度根本就跨越了几个等级。

　　甄若虚心中隐约感觉，凤霓裳能够凝练罡气之翼，应该和其修习的功法以及红色真气有很大关系。不过对方明显掌握的并不熟练。因为凤霓裳刚才挥剑俯冲而下时，他看见其后背的罡气之翼突然崩散，以致她的身形无法控制，靠着细剑借力长枪才止住了下坠之势，平稳落地。

　　然而即便如此，甄若虚觉得，凤霓裳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一二，如此年轻就有这般修为，实在令人震惊。此前袁萍珊使了一招剑罡却是重伤未愈，而现在凤霓裳用出一招罡气之翼，但却只是消耗过多而已，由此足见此女的武功已经完全可以笑傲群星了。

　　想着自己没有顾及对方的眼神警告而是继续去观察，想来应该已经被凤霓裳察觉，甄若虚心道：“看来以后出入江湖真要遇到此女，最好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凌霄殿前，端坐着观礼的各大门派的长老们面面相觑，对于刚才擂台上的一幕同样不明所以，他们齐齐看向五大族长。

　　此时，五大族长里，轩辕、云、姜、雷家四族族长也是面露异色，但却不显震惊，而凤家族长凤浅兮品着杯中茶，笑而不语，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凤家的身法绝学凤舞九天？”萧万千在一旁道，“听说凤舞九天的修炼条件可是非常苛刻，难度也是极大啊。”

　　这话却让凤浅兮略显诧异起来。她抬头看向萧万千，奇道：“萧掌门果然博识，竟对我凤家之事知晓的如此清楚。”说罢，她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不过我这徒儿火候还是不够，倒叫各位见笑了。”

　　“凤族长过谦了，凤霓裳年纪轻轻竟能练成此功，足以说明她天赋惊人，定是百年不遇之才。”萧万千说着，站起身来，对着擂台上的凤霓裳朗声道：“凤霓裳，既然你赢得了比试，这柄龙颜剑就是你的了。”

　　萧万千话音一落，一名明门弟子从一旁的木架上取下古剑，捧着送上了擂台。

　　凤霓裳拿着明门弟子递上来的古剑，却没有因为赢得了宝剑而有任何喜色，依然是平淡不惊的样子，向着萧万千施礼道：“晚辈多谢萧前辈厚赏。”

　　萧万千笑道：“不用多礼，既然你赢了比试，这就是你应得的。我相信龙颜剑在你手中也是得遇明主了。”

　　凤霓裳不再多言，只是再施一礼，便低头走下擂台去。

　　若在平常赢得比试得到如此宝剑，她定然开心非常，然而此刻，想到薛枫感激她最后时刻手下留情，听到广场上不绝于耳的议论之声，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可是非常清楚。最后时刻，根本不是她有意而为。

　　凤舞九天身法她本就没有熟练掌握，必须凝聚全部心神才能勉强施展。本来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是当她准备俯冲而下，击向那薛枫时，突然那种讨厌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她知道，定是那双眼睛又开始瞄着自己了。

　　虽然她不想为之分神，但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心中不觉一怒。而突然的情绪波动立刻让她努力维持的罡气之翼破散，以致身形失控差点出丑。

　　一想到这，凤霓裳顿时银牙暗咬：“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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