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猎局
计划顺着传音指环散布开，南巡团人员除了留守的几名外，分成两拨离开教堂。而向着暗道入口赶去，只带着维莱特的路明，很快就注意到了身后御风追上的精灵。
“说好的要帮我照顾密若珂呢？”疾跑的路明速度并不逊于风，话语也未被风扰乱。“你要逃他们拦不住，但别这么光明正大地向我炫耀。”
亨利脸上看不到歇斯底里或者其他表情，他淡淡地回应：“我可不想欠着人情就死掉，随你安排。”
“再确认一遍，那群人是拜渊教的？”提到这个隐晦残忍的组织，路明收回了笑容。“而且你和他们有仇？”
“我跟过来就是为了那群垃圾。有仇？他们根本不认为我配得上仇恨！”
风势随着亨利语中的戾气剧烈起来，路旁的落叶木庆幸有警报器，保护他们的枝干不被刮秃。
“诱饵，怎么样？”“正合我意。”
“前面你右拐，我让爱圣特来接你，听她指挥。先说好，在城里打可以，别影响步行街。从东边出了步行街就是争端区，你们怎么打都不会有政府来管。”
“哼-那我就放开打喽，砸了东西伤了路人跟我没关系。”“精灵！有点慈悲！别辜负了神的宽容！”
一直默默跟着的维莱特，也被亨利缺少责任心的言论逼开了口。
“有你爱圣特大姐头盯着，尽管试试看，反正也不缺那点钱。还有，”岔道就在前方，路明闭目少思，才又开口：“你不想活，又凭什么能赢？连阔辞都比你珍惜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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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跪坐在地上，抽泣声透过她的紫发，传到身后的阔辞耳中。
感应不到任何东西，在这片模糊的空间，阔辞失去了与人接触时判断的依据，脑中一片空白。
身处的虚空无边无际，只有由中心向外发散，不断被黑暗吞噬的明亮。站在中心的阔辞知道，向任何一个方向走去，自己也会在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离开这里。
茫然地看着四周，阔辞迈出了走向女孩的第一步，没有停顿。
靠近她的身边，距离刚好能辨清她身体的颤抖，还未询问，女孩的声音却已传入阔辞耳中。
“救救它！你快救它！”
女孩已经转身面向了自己，可阔辞的眼睛，只能被她抱着的东西死死吸住。
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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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匿在地下室的病房中，只有微弱的白灯亮着。墙上勉强能看清的有趣图画，也因此蒙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苍白。睁开眼睛的阔辞，只能看见清净得周围一只虫都没有的灯管。
可却有只猫。它刚刚才笑着消失。
先忍着痛摸索自己全身，左腿绑着石膏，右胸和腹部有缝合和枪伤愈合的疤，但没有内脏伤导致的错感痛，呼吸也没有障碍。头顶被绷带裹住了，检查一下记忆……
他们俩应该也受伤了。
就着微暗的环境观察，房间里其他十七张病床上没有人，虽然有些被子没叠。可能他们可以下床活动了？地板上没有什么肮脏，病床配套的设施很齐全，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可以藏伤人工具的柜子，阔辞暂时认为这是个安全的地方。
铁门响动的一刻，躺在靠墙床位上的阔辞双手扯紧了被子，随时准备撕下一块布条来防身。
最先探出门的，是她额侧束紧的紫发。
“诶躺好！你还在输液呢！”
阔辞呆呆地被拿开了双手。
陌生的女子扎着马尾辫，手上满是疤痕和裂过的茧，除了那一头的紫发，没有什么是阔辞熟悉的特征。
抱着双臂，手指不停点着肘，艾茹叶偏着头调整了两次站姿，才又开口：
“你的同伴都不在这里，送你们过来的人把他们带去其他安全的地方了。”
“那么您就是…”“你的主治医生，可以叫我爱丽丝。”
“阔辞，感谢您的救治，我现在感觉很好。”
艾茹叶凑向前，避过阔辞的对视，盯着滴管检查。
“好不好和你的感觉没关系，但只要你静养，很快就能恢复了。”她又背过去朝墙，蹲着整理阔辞的包。“你的体质…很不错。”
分辨出她话中的一刻滞缓，阔辞才想起要探察对方的情感。
“好了，我还有其他事，你可以看杂志或者睡觉，不舒服就按铃，饿了除外，你现在还不能进食。”
转身离去，艾茹叶感受到了那波动，像潮汐拍打在岸上，柔和地刮走一点点情感的碎屑。她用力地拉开门。
“别捣乱哦，我很忙的。你的伤口很容易发炎，千万别动了。”
点头回应，接受到了紧张的阔辞，佯装卧下，将精神感应增幅了。刚才他看到了枪，在被门风吹起的白掛后。
隔音良好的墙壁后，走廊上又出现了两个意识体。突然在一瞬间自己的感应被什么稍纵即逝的壁垒屏蔽了，三个意识体紧接着就快速离开了自己的探测范围。
阔辞伸出手，将从包里飘来的蛇骨握起，掰下由蛇头骨制成的部件。
这把武器是当初密若珂带给自己的，从上手到精通没花多少时间。密若珂只说这是一个失散已久的朋友托自己保管的，还叮嘱自己如果结交到有实力的精神术士，就把它送出去。往后，阔辞隔段时间就能从蛇骨上发现新把戏。只可惜连密若珂都没记清原主人的名字样貌，阔辞无从借此探求自己失去的记忆。
部件的锐与尖蜷缩进内部，此时它呈光滑的球型，不到一颗亚热带的杨梅大小。大量地汲取了精神力，它滚在地上，悠悠从门被拉开的小斜缝里钻出，但精神的连接，并未被合上的门夹断。
深蓝色的骨球靠墙角滚在走廊上，不起眼的形态却源源不断地将周遭的信息传输给阔辞。甚至遇到阶梯和天顶门，用于悬浮自己或门板消耗的精神力，都只能算是浓缩在其中能量的九牛一毛。
缩在堆积物的阴影处，还未描摹清这个房间内复杂的轮廓，骨球就被抓起。
阔辞感受到了光，许久不见，明亮得能照亮死角的积灰，却温和如夕阳的光。
“是路明吗？”阔辞敞开了精神交流的通道。
“好—久不见砂子，这么着急要弥补睡懒觉的时间啊？看来你的加班综合征无药可医喽！”
快乐、担忧、期盼、讽刺，还有更多更多。能将如此丰富到自己难以解读的情感，浓缩在一条问候中的人，阔辞确定了，直奔主题。
“现在是什么状况？”“医闹，你看爱丽丝医生这么孤苦伶仃地，我们帮帮她吧？”路明回应得这么快，恐怕是早猜到自己不会先道谢。
“密若珂要是知道你又撒谎，该不高兴了。”阔辞想起少女的长篇大论。
“嘻嘻-，试试又无所谓，想看看你有没退步啊。喂，有思想准备了吗？”
“这也是试探吗？”“当然。有人上门找你们，不过密若珂和那个精灵伤得没你重，接到我那去了，所以这里只剩你一个靶子。”
“别轻敌。”“我可是带了不少人，连爱圣特都联系了。你就把心丢肚子里，老老实实当个三—百六十度警报器，还有读心小助手，就行啦。”
“维莱特先生在外面吧？让他也连进来。”
“这么鞠躬尽瘁啊？才提醒过我别逞英雄的可是你哦。”“我有计算的，你应该很清楚。”
“行，你说的算。”路明打开仓库的门，夕阳照在他的笑容上，黄昏的沧桑被爽朗驱散，只剩隽永的暖意。
内有从容不迫的大神将，外有蓄势待发的潜伏者与诱饵，周围还零星分布着便衣的神官战士，这条原本就少人来往的街道，在斜阳下弥漫着压抑的氛围。即使没有早早打烊，紫香香喝吧今天也不会再有其他人光顾了。
“小亨利，准备好了吗？”
没有回话，只在传音指环上轻叩了一下。亨利死死盯着对面街道上，玻璃窗内的两桌穿着破旧风衣的人，推开了旅馆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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