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月牙儿
乾坤遗址，依旧是断壁残垣，依旧是尸人骷髅满地，依旧是烽火狼烟！
咚！咚！咚！咚咚！咚！
强烈的擂鼓声敲动人的心灵，直入灵魂的热血沸腾！
废旧荒芜的城门处有一个点将台，点将台前有无数骷髅尸人，它们狂热的看着那个点将台哪里！
“不好，我不能留在这里了，倾月，快随我离开！”
让人惊愕的是点将台上有一个男人，他如梦初醒，如遭雷击，正是他在擂鼓！
华之鸿倏然惊醒，只感觉无尽的悲哀落寞。
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尸人，眼睛模糊了起来:“不！”
在大元的最后一刻，华之鸿记忆犹新，那就是一道劫雷从天而降，轰击在了倾月的身体上！华之鸿眼睁睁看着倾月被轰作飞灰！
没有血，也没有声息，他想抓住她的手的，可是来不及抓住，他就开始溃散了，而她，则是被雷劫毁灭。
厚重的鼓槌敲击在战鼓上，华之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擂鼓。
咚咚咚！
点将台下，是无数狂热的尸人，还有骷髅，它们虽然做不出表情了，可是他们肃穆庄严的样子，让人可以看出来它们的狂热。
于诗诗等人小心翼翼的站在华之鸿身后，张云山心有余悸。
“它们不会再反扑我们吧？我醒来的时候可是还被一众尸人压着呢，你不知道当时我吓坏了。”
“我……我居然和死胖子抱在了一起，我不活了。”庞德则是一脸嫌弃。
显然他们醒来的时候都发生了很多事情，于诗诗醒来的时候是打着伞的，看起来尤其的优雅，王胖子是和庞德抱在一起的，两人一同睁眼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吓得尖叫。
而张云山，如他所说，他被一帮尸人当作尸体似的堆了厚厚一层。
“你们说梦里经历的是不是真的？又或者真的只是梦，假如是梦，它们为什么又不杀我们了？”
于诗诗很是复杂，去远古走了一波，她感慨良多，一来是少主第一次为了女人酩酊大醉，第一次正面大杀四方。
“我猜就是一个梦而已，我还和大将军喝酒呢，怎么不见他出来？”张云山撇嘴。
“就是，肯定是梦啦，不然少主岂不是亏大了。”
华之鸿看着台下的尸人们，很奇怪，这一次看着当初把自己等人追杀得狼狈不堪的尸人和骷髅，华之鸿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感觉到了亲切。
“我要走了！”他说。
“嗷呜~”
“吼~”
“呜呜呜呜~”
“嘤嘤嘤~”
“喋喋喋喋……”
让王胖子瞪大眼睛的是一众尸人和骷髅竟然因为这一句话躁动了起来。
“它们在听你说话？”
华之鸿心里复杂，低语道:“我们做的不是梦，是真的经历过，它们，记得我们，在为我们送别。”
华之鸿苦苦寻找，却没有找到那个让自己带她出来的女人，点将台上，不再是哪一个虚影，而是成了自己，倾月女皇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了无踪迹，佳人不在，华之鸿有些难受，问道:“你们找找有没有倾月女皇，我记得她原来就在点将台的。”
“倾月女皇？”
“什么倾月女皇，少主你不会是失忆了吧？大元皇朝的皇帝不是武大帝王武艺吗？”
“对啊，在大元的时候你们还把酒言欢呢！”
包括于诗诗都一脸茫然，他们竟然不知道倾月女皇！
华之鸿转身，看着几个死党，重复道:
“你们说你们不知道倾月女皇，而且大元皇朝的皇帝是元武大帝王武艺？”
“对啊……”
“我骗你干什么？”
“真的是这样啊~”
张云山很是不满意的道:“少主你在大元可是做了兵马大元帅呢。”
华之鸿迷糊了，自己做了兵马大元帅，而兵马大元帅王武艺成为了元武大帝，整个远古时代，就独独缺少了倾月女皇！怎么可能？
华之鸿敢发誓，自己所经历的都不会假，而且仙酒宝典第一部就在脑海里，那更做不得假，那是她亲手交给自己的。
在那一天，她把一切都给了自己，她对自己说:“带我去你的时代，我累了，哪怕只让我看看那个时代一眼。我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了，我不要孤独终老，不要成为亡国奴。”
楚楚可怜纠结复杂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做不得假，那鱼水之欢还在心田，无法抹去。
她的温柔，她的疯狂，她的无助，那一晚上她告诉华之鸿，她在他凯旋归来那一天就爱上了他，因为他的倔强，因为他的坦诚无私。
她对他是一见钟情，即使他的心里被一个消失了的女人占据，即使他的英雄事迹里的女主角不是她。
可是，这个故事，这段记忆里没有了她。
倾月就像是一个被时空遗忘了的人，无法被追寻，无法被记起，就是于诗诗等人也忘记了她的存在，就是点将台前无数的尸人，似乎也忽略了她。
当初为了她狂热的大元子民，没有了，当初的信仰，女神消失在了那一场梦的溃散。
“是我改变了历史对我的惩罚吗？因为历史的巨轮是无法改变的，所以，这罪，被倾月承受了下来。”
华之鸿忘不掉李明月不假，但是对于倾月，他也有一种别样的情愫，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不忍心她受到伤害。
“为什么？上天那么残忍的对你，连你的存在也无情的抹去！”华之鸿苦涩。
于诗诗等人觉得华之鸿很奇怪，明明没多大的事情，为何那么失态？目的达到了，人也安全的出来了，不应该高兴吗？
“少主你怎么了，我们说得不对啊，你征战大元的时候可是潇洒得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没有，没事，你们说的都是对的。”华之鸿露出来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狂热的尸人和骷髅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就是于诗诗也目眩神迷，他们的目光都被一样东西吸引而去。
“好美！”
“天啊……”
寻着惊呼声转头，华之鸿也待在了原地，一轮明月从乾坤遗址的天空升起，洁白无瑕的月光照亮了这一片荒凉的大地，安静，祥和。
那些尸人呆住了，骷髅大军呆住了，半响后，齐刷刷的跪倒一片，面无表情的尸人们竟然流下来了眼泪。
华之鸿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转头的，他的世界此时只有那一轮明月，美伦美央的月，那明月里，有一个无忧无虑的身影，他高贵典雅，她头戴皇冠，她在笑，她在对着自己招手。
“之鸿，带我去你的世界。”
“之鸿……”
“去你的世界……”
华之鸿梦呓:“倾……月！”
明月里的声音缓缓消散，随之消散的还有明月的光芒，还有明月的美。
华之鸿怅然若失，那明月在消散得剩下一个月牙儿的时候，倏然脱离原来的轨迹，变成了一道印记，在华之鸿愕然之下，印在了他的眉心！
华之鸿只感觉一股力量如醍醐灌顶一般的从眉心涌入全身，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洁白的光芒，与那明月一样，不染尘埃，不落凡俗。
“倾月，你还在，真好！”
华之鸿笑了，笑得眼泪流了下来。
她化作了一道月牙儿，与他相伴，相融，也无有一天，她会从月牙儿中出来，那时候，她真的会属于这个时代，她的梦，就是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月牙儿。
尸人大军里有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他也是尸人，不过与其他尸人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不是茫然，而是有些许灵光。
他对着华之鸿挥手，这是道别，这个尸人，真是大元帅王武艺，他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放飞了女皇自由。
他，其实才是大元皇朝真正的战神，真正的守护战神，是默默的付出，而他无怨无悔。
华之鸿眉心的月牙的光芒渐渐消散，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印记，华之鸿能明显的从中感受到倾月的灵魂。
对着点将台前的尸人鞠躬，华之鸿大喊:“再见了，我的士兵们！”
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大元帅，取出来腰间的酒葫芦，华之鸿对着大元帅扔了过去。
“王大哥，后会有期！”
乾坤袋里还有酒，华之鸿一连取出来，把所有的酒洒给了密密麻麻的尸人骷髅们。
“兄弟们，再见，之鸿下一次给你们带来仙酒！”
酒葫芦被大元帅接住，在于诗诗等人目瞪口呆中，作为尸人的他仰头喝了一个痛快，华之鸿也仰头痛饮。
“兄……弟，保……重，照顾好……倾月！”
大元帅口齿不清的说出来这一句话，算是对华之鸿的嘱托，华之鸿眼睛一红，从点将台上跳了下来，给大元帅来一个拥抱后，带着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于诗诗等人离开。
所有人都记不得倾月，大元帅还记得，华之鸿还记得，这就够了。
大元帅从众尸人中走了出来，他走上了点将台，看着华之鸿离去的身影，拿起鼓槌，自个儿的擂了起来！
“点兵！”
他沙哑的大喊！
无数尸人昂首挺胸，神色肃穆，无数骷髅眼眶里的火焰幽幽闪动。
冲锋的号角再一次吹响。
呜呜呜呜~
呜咽的声音凄凉悲壮，却没有人冲锋，所有尸人一动不动，所有的骷髅也专注的站着。
华之鸿的身体一顿，眼睛酸涩的转身挥手。
“乾坤遗址，再见了，大元的兄弟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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