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不去省实验
“你今天……讲的特别好。”
夏天的叶子绿的很完整，像是凝结了整个春天的颜色，偶尔飘下来落在头顶，或许像现在，从章唐的眼前缓缓落下，她踏过去的第一步，叶子正如慢动作回放一样停在地上，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所以章唐想都没想说出这句话。
从省实验到十二中没有直达的公交车，路程也尴尬的不长不短，他俩商量着索性走回去，正好把下午的自习课漫过去。
如果是一年前，这么默契的逃掉一节课就用来压马路，她可能会说出更磕绊的一句话来。
路开还是一样的狂妄，一脸的“理所应当”，章唐很配合的没有翻白眼，反而是又流畅的说了一遍。
“真的，你读的和我想的一样，一点娇柔做作都没有。”
可能就是会输在这里。
对于演讲来说，夸张是正常的表现方式，他们没有这个，胜算本就不大。路开声音很平淡，像是年迈的老人掀开了一页不知尘封了多少年的童话书，颤颤巍巍的戴上他的老花镜，陈述了这个故事。
本来就不需要任何情感，别人的故事，我们只是转述者。
路开被这么认真的表扬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的，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章唐很有眼力见的转移了话题，别过脸去让风吹灭脸上的微红。
“对了，省实验的校园真大，比咱们学校得大一倍吧。”
路开点点头，“不过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没咱们学校好看。”
章唐同意，而且觉得理所当然，“高中生呆的地方肯定比初中生的破啊。”
路开对于她莫名其妙的理论已经习惯了，不再搭话，只是笑。
章唐看他笑的开心自己心里也有了些难以抑制的喜悦，想都没想就说：“等以后我们去了说不定就不觉得破了。”
路开的脚步明显缓了一下，然后章唐听到他有些过分平淡的语气。
完全不路开的风格。
“我可能不会去省实验。”
章唐像是自行车一样被刹在了原地，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声音都变得呆滞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能会去天津上高中。”路开看着她，语气很平缓，“天津的四中编程很厉害，我去那学习考编程里的好大学也会比较容易。”
去天津，学编程，考编程的大学。
路开竟然有这么明朗坚定的目标，连大学都有了方向。
章唐被一系列的信息打的有些懵，有一堆想问的都堵在了嘴边，什么时候喜欢的编程，什么时候决定去天津，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如果不是我恰巧说出的话是不是都不准备说了。
话出口却成了“那我们不能一起上高中了。”
这次连别过脸去稳住满眼的失望都来不及了。
倒是路开把脸转向了别处，轻轻地点头，“本来想中考完再跟你们说的。”
“那里还看这里的中考成绩吗？”
“不看，他们有自己的录取考试。”路开有些难为情的挠挠头，“上个礼拜考的，已经过了。”
原来木已成舟，还说什么可能。
章唐竟然笑了，语气中也带了些许的揶揄，“那还参加什么中考。”
路开又露出了那张过分自信的嘴脸，嚣张的开口，“我要是考了第一再甩手说再见才够隆重啊。”
“你什么时候喜欢的编程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去年学校的两个比赛都是我参加的好不好，你什么反射弧啊。”
去年？当时处于冷战中的章唐只是发现路开总是缺席晚自习，原来是去培训了。
章唐看着路两旁整齐的两列槐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路开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叹什么气啊。”
“真羡慕你，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章唐踢着路上的落叶，突然大声说：“我没有。”
没有喜欢到可以为之奋斗的东西，只有喜欢的人。
章唐突然觉得自己很俗气，和路开完全不在一个高度上。
那个人是有梦想并且有把握有计划的人，而她，还沉浸在上了省实验就可以的阶段上，甚至满脑子都是一些儿女情长的想法。
真没有出息。
“不过省实验就很好啊，多少人想来咱们这上都没机会，你现在状态这么好，冲刺个前十都没问题。”
章唐轻笑，说“是啊，要是初一初二那样，我肯定没啥戏。”
“怎么会。”路开侧过头来很认真的看着她，“就算你脑子笨，考省实验也是没问题的好吧。”
这说的章唐有点哭笑不得。
其实她一直觉得路开跟她说话的方式有点像，或者说，脑回路有点像。
他们都是会下意识的给一个人下了定义，然后说一些肯定的、又没头没脑的判断。
“你对我真有自信。”
真是没羞没臊。
章唐红着脸看路开。
“你记不记得老杨期末考前发的那张表。”
章唐点头。“记得，他不是让填你的预计名次，预计分数，还有预计要超过的人。”
路开笑着看她。
这个班里唯一几个之一能让她抬头仰视的人，给她让她觉得真正像是一个女孩子跟男孩子说话的角度的人，突然伸手把她的头发打乱。
“我填的是你。”
章唐愣在了原地。
期末考前她一直是班里的5、6名，即使有英语语文保驾护航，一直前三的路开也不像是会惧怕这些的人，况且她听方窈说过路开预计每科的分数都高的吓人，最后总分算出来扣了十分不到，比历届的状元还高出一大截。
这种自掘坟墓的做法也只有路开这样狂妄自大的人才做得出来。毕竟这是要上交的东西，往高了写又不谦虚又不稳妥。
这样唯我独尊的人，竟然把竞争对手的位置给了章唐。
“说起来我还真是有眼光，直接抽中了第一名啊。”
“你还真是……给我面子。”
路开不置可否的耸肩，没再说什么，转头继续向前走。
章唐跟在他后面，也不再说话。
路开的竞争对手。
她心目中全世界最聪明的人的竞争对手。
在以后的很多很多年里，再也没有比这个能给她更多自信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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