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年快乐
“章唐，快看，烟花开始了！”
他们刚走出人群，就看到天空绽开了第一朵花。
章唐迅速跳到一块石头上仰着头说“我们肯定买不到了，就在这看吧。”
林元皓站在地上比她矮了整整一截，只能使劲抬头仰脖子，还口齿不清的一遍遍嘟囔“好漂亮啊！”“哇，快看那个绿色的！”“章唐你看见了吗，刚刚那个连续的，哇哇哇，又一个又一个！”
章唐真想把他嘴缝上，只能一点点挪的离他远一些，然后就听到旁边一个梳着羊角辫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指着林元皓大声的说“妈妈，这个哥哥好土哦。”
听了小女孩讲出了她的肺腑之言，章唐也不看烟花了，低下头看林元皓怎么解释。
他一点尴尬都没有，低头笑眯眯的冲着小女孩说“可是真的很好看啊，很好看就应该说出来对不对。”
小女孩愣了一下害羞的扑向妈妈的怀里小声说“哥哥好帅啊。”
章唐看着这一系列的变故终于忍不住笑了，看着刚才还一脸骄傲的小女孩现在脸红的透透的，只能时不时地从妈妈的怀里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向她的帅哥哥。
林元皓看了看手表，在黄色的烟花冲向天空绽开时仰着头笑的很灿烂，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他说：“章唐，新年快乐。”
主角光环太重了，压的章唐只能乖乖点头，说“你也是，新年快乐。”
突然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
打开一看，是路开的短信。
点开。
“新年快乐。”
章唐只呆了一秒就飞快的跳下石头向林元皓伸出手“手机给我看一下。”
林元皓整齐的小白牙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不明所以的掏出来，章唐打开一看，没有新短信。
不是群发的。
突然间心里不知道被什么塞满了一样，幸福的想要吼出来。
烟花接近了尾声，静香他们之前说结尾的时候会有五分钟连续的大烟花，不像之前的要慢慢酝酿出每一个。
当时静香摇头晃脑的说，所谓最后的狂欢，就是这个意思。
声音越来越大，欢呼声也比刚才重了许多。
好像到了。
章唐突然拨通了路开的电话。
她很冲动，因为现在，整个世界都在背后给她做背景，他们都在推动剧情推向最高点，最振奋人心的音乐应该要响起来了，她不能抓怂。
路开竟然接了，章唐连他的“喂”都来不及听就抢着说“路开，新年快乐。”
她的声音激动地都飘了，奇怪的是说完以后反而心里就平静了，她把手机更贴近耳朵，又说了一遍。
“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在剧情的最高点伴随着振奋人心的背景音乐徐徐传来。
好像就在她耳边一样。
2009年的第一天，章唐没有辜负她人生中第一次最戏剧性的一幕，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子给了她新年最好的祝福。
“新年快乐。”
林元皓看到章唐在笑，她眼中的小狮子也在笑，他忽然想，刚刚他也是笑的这么开心吗。
枉费章唐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偏偏忘记了剧情推到最高点后只有两种情况，要么终止在这，要么像抛物线一样，无路可上，只能走下坡路。
寒假剩余的时间里没有再见过路开，但是跨年的那一晚发生的所有事情足够她回味到开学了。
临开学之前去静香家温习了一下闺蜜情。
静香跟老杨磨了好久才终于拿到了一点有关新数学老师的消息。
“据说，新老师姓程，是常年带初三的老师，今年带咱们初二都是头一回。”
“啊！”章唐马上贴过去叫，“那肯定很严啊。”
“章唐你挤死了！”方窈挠她痒痒，才终于让她往边上靠了靠。
她们仨挤在静香一张单人床上，又嚷嚷着喊冷，最终成了缩在一个被子里的现状。
静香的被子大，盖她们仨没问题，可是奈何床太小，只能扭着身子躺在一起，又暖和又难受。
“好像不严。”静香捏着玩具熊的小尾巴，“老杨说他是十二中最好的老师，没有之一。”
“评价这么高！”方窈表示严重怀疑，“老杨一向喜欢用夸张的手法，对他的评价可信度不高。”
“反正我不太喜欢他。”静香揪着玩具熊的力气加大，语气中有些赌气的意思，“总感觉他来了，吴妈妈就不来了。”
章唐一把抓过她的熊，“别欺负小熊啊，尾巴都快被你揪掉了。”
静香哼的一声转过头去，章唐在后面故意拍她的背，“你这样就不太友善了吧班长大人，吴妈妈如果知道会不会感动的哭死。”
“少阴阳怪气的，拐着弯的讽刺我，直接批评我呗。”
方窈冲章唐使了个眼色，章唐马上贴上去给静香来了一个大大的脑瓜崩。
“啊！章小唐反了你了！”静香捂着脑袋卷起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我是想批评你的！念旧是好滴，但身为班长大人，怎么能私心这么重呢。”
“那你去给他当课代表啊，说的这么伟大。”
章唐看她这副执拗的死样子就来气，“我当就我当，高二我就去给数学老师服务了。”
“老郑要是知道你背叛了他得多生气啊，白对你这么好了。”静香也变得阴阳怪气的，听的章唐一个没忍住上去挠她痒痒，“方窈快上，挠她，挠她！”
方窈怎么可能上，她们二人战争中从来就容不下第三个人，她要去了就是当炮灰的。
章唐人高马大，动武这件事上静香从来没赢过她，每一次都是输的倾家荡产的，每次到了最后都是上缴国库的下场。
这次也是，看着章唐盖着她的小毯子，喝着她的可乐，吃着她的薯片，还不停的吧唧嘴，静香坐在沙发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章唐瞥她一眼，假咳两声，捏着嗓子说“小香子，你在那说什么呢，是在说本宫坏话吗。”翘着兰花指捋了捋头发，笑着说“看你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去给你当课代表，你去给老郑当。”
“真的！”静香眼睛立马就亮了，扑过去把章唐砸倒在床上，“章小唐我爱你！”
刚才还和我打架现在又爱我，章唐不情愿的抱抱她，满脸嫌弃的笑。
女人啊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开学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了，章唐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她数学那么烂，还大言不惭的非要干什么两肋插刀的事，现在弄得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况且老郑那……
从来都是老师换课代表，还从没听说过课代表自己撤的呢，她真的是太没点数了。
这么担心着，担心着，转眼就开学了。
开学第一天就是去办公室数试卷，章唐在门口不敢进去，就露了个脑袋到处找数学老师。静香也不知道他长啥样，让她找那个不认识的就行了。
这么草率的描述真的是要了她的命了。
“你在这干嘛呢？”突然一只手把章唐直接拎到了屋里去。
章唐一惊，回头一看果然是老郑。
“还不快去数试卷，就你最慢。”老郑一如既往地满脸嫌弃，往前推了章唐一下。
老郑力气一向不懂得收敛，章唐每次都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能勉强挨住，现在她一个没站稳就直接向前冲了出去。
咣一下撞在了一堵墙上。
这墙有点小暖和阿。
章唐抬头一看……终于找到了那个不认识的人。
这不会，就是数学老师吧。
“你是章唐？九班的数学课代表？”
章唐下意识的点头，看着新老师有点反应不过来。
新老师，和这个教室简直融为一体了。
而且一看就是教数学的。
章唐看着新老师的老式无框眼镜就仿佛就看到了无数的公式飞过，和吴妈妈除了男女差别外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唉，果然人是有归属感的，大概全天下对数学有归属感的都长这个样吧。直觉告诉章唐，新学期的数学恐怕会和她越来越陌生。
“你是九班的数学课代表？”老郑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又重复了一遍，激动地差点破音，章唐拼命忍着笑说“郑老师，我和静香换了，她已经把卷子数回去了。”
老郑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全是“为什么我最后知道”的不情愿的脸，新老师倒是没什么反应，让章唐去数卷子了。
一回到班里章唐就跑到了静香的座位上，恶狠狠地瞪她，“你怎么不跟老郑说一声，我刚才被夹击了！”
静香笑的一脸狡黠，“我想让你给他一个大惊喜嘛，怎么样，惊到他了吧。”
“你先惊到的我，你就是想害我被老郑爆扁，全是你的套路！”
路开突然插过来，看着章唐问，“怎么样，新老师，见到了吗？”
章唐看见他就想起31号那天晚上的电话，一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感觉到耳朵热得要命。
还好是短发挡住了。
“哇！”
就在章唐还娇羞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林元皓做作的声音。
他拿着章唐和路开的数学卷子走过来发给他们俩，用一种惊呆了的语气说“你们俩卷子都是挨在一起的，太有缘了吧。”
“我一起交的好吗，当然挨着了。”章唐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隔壁村的二傻子一样，结果林二傻还锲而不舍的不想走，又说“你们得的分都一样，真的好般配啊。”
章唐马上踩了他一脚，回头小心地瞥了路开一眼，路开估计连“般配”两个字都听到，只听到了“分一样”。指着她颤抖地说“你个抄卷子的人连基本的职业操守都没有，不知道改几个题吗！”
章唐尴尬的打哈哈“我昨天抄的太晚，不小心不小心。”边说边拖着林元皓出了教室。
到走廊上章唐两手环在胸前盯着他，林二傻眼神飘忽不定的吹口哨，不敢和她对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买的托呢，演技还这么差，起哄都不会。
“谁般配？我们俩的卷子很般配吗？”
林二傻认真的摇摇头，认真的解释道“我说你俩般配，你没听懂吗？”
章唐觉得全身无力，她声音都虚弱了三分“我听懂了，林同学，所以你是继承了你姐的衣钵要当个媒婆吗。”
林元皓低着头，小声的说“你不是喜欢他吗。”
声音低的不像是他说出来的话。
章唐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好多个她本可以发现的却被刻意忽视的小细节瞬间都被挖了出来。
想起了舞台剧开始前他鼓励她时小心的避开一切暧昧的条件，想起了跨年那天回去的路上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耷拉着头像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狗一样。
也马上意识到现在这种做法和当初扔了那三只小熊一样自私又讨人厌。
她看小说的时候最讨厌的一种人是这样的，单纯的像个白痴一样和喜欢自己的男二号没完没了的讨论她和男一的酸臭爱情故事。最后得知他还一直喜欢自己后一句“我不知道啊，对不起”就可以原谅所有的伤害与无知。
她差一点点就做了全套。
她看着林元皓，像是看到了路开面前的自己。一样小心翼翼的试探，一样拼命做出活泼的样子想要站稳朋友的位子，不同的是，她大概永远都做不到像林元皓这样，可以低着头，用一种别扭的、疲倦的、介意的语气说出“你不是喜欢他吗。”
她只能收起所有的情绪，像一个并肩的“哥们”一样以一种善解人意的方式说出这句话，大概还要适当的挑挑眉，拍拍肩。
一切都安排的恰到好处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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