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爷，就这样把人放走了？！不怕她走漏风声吗。”阿诚看着珍珠远去的身影怔怔地说。

　　顾旻流重新系上一件素衣，淡淡道：“她尽管说，我还怕她不说呢！”

　　这女的能入得了他的眼除了有几分姿色外还有一股聪明劲。

　　他并非不近女色，而是没有顺眼的女色让他近，城里的女人不是病娇娇就是嗲嗔嗔的，绣花枕头多，金玉美颜却少的可怜。

　　所以他会多看两眼余珍珠，也想着让她帮自己洗衣服来接近她。

　　这是什么道理？阿诚不解，杀人的事还怕人尽不知吗，不过也没差了，反正爷的名声在城里本来就不好。

　　珍珠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稍好了一些，不过身子还是哆嗦的。

　　紫汀摸了摸她的手，惊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手这么冰凉。”

　　“我，我刚才……”珍珠深吸了一口气，“刚才看了一条赖皮蛇，吓死我了！”对，顾旻流就是条赖皮蛇，凶残。

　　“有没有伤着啊？”吴妈妈忙道：“现在天气暖和了一些，这些畜生都冒出来了，可得仔细着，不然被咬一口有得罪受了。”

　　珍珠惨笑一下：“不碍事的，我跑得快。”

　　刚刚真是太险了，那人肉被刮出来的声音还萦绕在耳畔，一想起那露出白骨的胳膊都不寒而栗。

　　这个杀人变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还好自己跑得快，不然指不定顾旻流发起疯来还不知会怎么对付她。

　　戚戚焉地回了府，先是回祖母那儿请了个安，虽然她不想去江氏那儿，但还是去走了一圈，这还是她第一次到金璃院来。

　　江氏对她的到来还是吓了一跳，但面尽量保持的笑脸，倒是傅兰芝一直瞪着她。

　　“你来做什么？”傅兰芝率先开口道。

　　“我来给母亲请安，”珍珠打量着四周，金璃院的装饰喜好亮色，装扮的金碧辉煌，不是王氏那边的低调奢华，而是高调的张扬，也不知拿了多少银子来整修，“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未来这儿探视过母亲，母亲可不会怪我吧。”

　　江氏不知她葫芦卖什么药，只微笑着说：“怎会，你身子好了我高兴得很，以后多来走动就是了，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气。”

　　“是的。”珍珠说，“我这身子吧，也是多亏了母亲的照料，用药吊着，否则也不会有这一日，您说是不是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治疗疯症的药汤是怎么回事了？她现在是来给自己立个下马威的不成？

　　现在真的得好好估量一下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江氏面不改色缓缓道：“你虽不是我出，但我一直拿你当自己的孩子，这一点总不会错的。你好了，对你，对老爷，对国公府都是大喜事。”

　　“母亲严重了，女儿日后还要多多依仗母亲的庇护，想必母亲自会好好护着我吧。”珍珠看着她说。

　　江氏咬着后牙槽，强颜欢笑道：“这个自然。”

　　珍珠淡淡一笑，“好，女儿见过母亲心安了，也没旁的事就先告退了。”此番的目的就是好好敲打敲打跋扈的江氏，让她知道有把柄在自己手上，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如若不然就让她名誉扫地。

　　临走的时候江氏还命人捎了一支百年人参让她带回去。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何必对她这么客气！”傅兰芝看不懂江氏为何这般忍气吞声。

　　江氏蓦然地啐了一口，“这个小贱人愈发有本事了，以后你们都给我小心一点，免得被她抓到把柄。往后的日子得好好想个法子整治整治她了，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这个国公府的当家人是谁。”

　　这时身旁江氏的贴身婆子脑袋一动，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谨慎道：“夫人，老奴有一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氏敛下眸子，淡淡道：“有何话你就说吧。”

　　得了许可，婆子厉声道：“大小姐不是早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夫人为何不随便为她寻一门亲事把她打发走了，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傅兰芝闻言立马搭腔：“是啊，娘，那疯婆子现在才刚好，要是让她在府里立了威势我们还能这么轻松快活吗，早点将她送出去一了百了。”最好现在就请瘟神一样将她扫出去，省得仗着有一张狐媚脸皮就到处勾引人，特别是她心仪的顾旻流。

　　江氏沉静地点了点头，莞尔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意，“嗯，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不过这事我还得探探老夫人的意思。”这事只有老太太松口了才有得往后说，不然一切都免谈。

　　既然现下有了主意，自是要在私下里进行着，免得走漏了风声。

　　至于亲家呢，是哪一家已然不重要，不能太好，但也不能太差，找个中间层的就差不多，只要将她打发走了，国公府就安宁了。

　　傅远生是个老来得子的主，对于两个的女儿疼爱都不如那个儿子来得深厚，傅千千刚转好，这个做父亲就来看过两眼，没过几天就将这个女儿忘得干净，珍珠也识趣，本来想指望国公府能来将段暄旸拉下马，现在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了。

　　她手上倒是知道一些段暄旸的丑事，但是要借谁之口将这些事捅出来就难办了。

　　她不知怎的，脑子里抽疯似地掠过顾旻流的名字，她赶紧找出那件沾满了鲜血的袍子，血迹已经干了洗不干净，这件衣服也算是毁了。她一想到他的那张诡秘的脸庞就害怕，那就重新给他做一件吧，也算给他的谢礼。

　　“姑娘，你怎么做起这些来了，好像还是件男子的衣衫，”吴妈妈看她正在一针一线缝制男子新衣，打趣道：“是不是有哪家男子入了咱们姑娘的眼了？”

　　父亲的仇，将军府的仇还没报，她怎么敢谈婚论嫁呢！

　　“妈妈不可胡说，我这只是给顾大人的谢礼，权当感谢他的仗义。”珍珠没抬头，依旧认真地穿针走线，好久没做这些东西竟有些生疏了，差点没把自己扎死。

　　吴妈妈笑了笑，柔声道：“让如老奴帮你吧，仔细把手扎了。”

　　珍珠摇摇头，笑道：“不碍事，既然是要给人家的谢礼，还是亲手做的好，这样才能体现出我的诚意不是。”

　　吴妈妈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若是说她对顾大人没什么意思也是不相信的，她未多赘言只是在一旁给她打打下手，指导一下针法走势。

　　从日落开始一直忙活到夜半三更，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手也被扎了好几下，可她依然还在赶制着，且不让吴妈妈和紫汀帮忙，她们看在眼里只能干着急。

　　猛灌了几杯浓茶，稍作提神，一直到天快微亮了，珍珠终于将这件绣着牡丹花纹的雪缎轻袍赶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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