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发海难 1
清晨，中国军营里特有的起床号声响起。这处在台湾花莲市的海岸边的一处军营，是原台军128旅的驻地。军营附近的居民们，八年来，早就习惯了这个起床号声。军营里响起了士兵们晨练的跑步声，有时还能看到全副装备的士兵们，从大街上列队跑步通过，这成了花莲军营附近的一道风景线。那些花莲市民，在他们的印象中，原来的台军128旅可没有这样啊？大陆兵还真是苦！从军装上看，他们还都是海军，这海军也要每天跑步吗？
他们不知道，中国兵，体能训练，风雨无阻。大陆兵们黑红的脸膛，结实的身板，与原来台军128旅的“豆牙兵”比起来，台军称为文化水准最高的，都是大学生的白嫩兵们，温度上了30摄氏度不出操训练，那真是没法比！难怪大陆兵们能打仗！这些兵就是上街，三人以上，都是列队齐步走。这也是花莲的一道风景线。
这一处军营，确实属于海军的一支潜艇支队的基地驻地。支队长诸葛勤大校，只要在驻地，每天一早，仍然带领司令部机关人员晨练。正在操场上跑步的诸葛大校，身上的通讯机响起，他马上出列，打开通话健。响起了值班参谋郝建少校惊慌的声音：“支队长，紧急，4207艇出事了！快来指挥中心！”
“慌什么！我马上到。”诸葛大校边走，边用通话器要了一辆车，当车子进入指挥中心时，他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北京时间6时25分，指挥中心一片静默，几个值班参谋，眼中内着泪光。
“怎么啦？一个二个霜打了似的？”
“4207艇被不明水雷击沉了！”郝建少校带着哭声说。
“击沉了？谁干的？吃了豹子胆了？”诸葛大校脑袋“轰”的一下，和平年代，一艘核潜艇被击沉，这可是特级大事啊！
“在这一处海区。”郝建指着电子海图上的一处坐标，那是冲大东岛海域，离冲大东岛北偏西35度约70海浬处。
“这里会有水雷？”诸葛大校感到不可理解。这一带，他的支队所属的潜艇，也不是第一次去，测绘第二岛链的海底图，就是他们的任务区，还从来没有遇见过水雷什么的。就是水下有漂浮体，经鉴定，也只是日军、或者美军的海洋、水声侦察设备。这里不应当是布雷区。这里还属于国际航道。
“他们进入逃生舱了吗？”
“刘碌艇长最后一句话是：快、快、快，进入逃生舱，当吐出最后一个快字后。突然中断了联系，所有的频道电台都打开了，至今未接到求救信号。”
.“把出事前记录重放一遍，立即向司令部报告，要求潜艇救援队立即出发。”诸葛大校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4207艇是一种小型核动力潜艇，所谓小型，是一种装有二套小型核发电模块的三千吨级潜艇，全电喷水推进。编号042。花莲支队，自进驻台湾以来，承担了对太平洋第二岛链的海底图精确测绘。自进驻台湾花莲，己经八年了，到第三年，換装了042型艇后，测绘任务逐步展开。第一次南海战争后，美军对第一岛链内，难以染指了，把对中国的海空兵力，放在了第二岛链上，又形成了一个封锁圈。距离冲绳270海浬的北大东岛、南大东岛、冲大东岛，处于第二岛链水域的中间位置。这里是国际航道，哪里来的水雷呢？又不是战争期间，就是演习，也不会布真雷的？
记录回放，是从4207艇上浮到光电桅杆位置时开始的，是刘碌艇长报告的声音，第一句是我们遭遇到了水雷袭击。接着，刘碌下令气幕弹发射、诱饵发射，再接下来是一声接一声的巨大的爆炸声。刘碌报告后舱被击中，以及后箱排水，前水箱吸水保持平衡的命令，再接下来是全员弃艇，进入逃生舱，并向基地报告了弃艇，再接下来是刘碌指挥弃艇吆喝。突然声音中断，只有电流传出的沙沙声。有记录的时间，一共是五分二十七秒。
“他们是处于光电桅杆通信深度，弃艇后，逃生舱很快就会升上水面，加上减压时间，如果有逃脱的，应当发回信息了。”
“记录发到司令部，要求卫星搜索。”
诸葛大校想，从记录来看，应当有逃出来的。只是刘碌，可能凶多吉少，突然中断通话，这说明出现了突发情况。按装备要求，逃生舱里有备用的短波电台、海事电话，只要逃生舱能安全脱离潜艇，就应当有存活的。逃生艇里有自动减压装置，当舱内的压强减到了海平面的压强时，舱门才能打开。如果过了半小时，没有联系，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这是三十六个官兵啊！诸葛大校感到一阵阵心痛。
“于司令员来电，他马上从宁波飞过来，在花莲建立救援指挥中心。水上救援飞机已从宜兰出发了。”
水上救援飞机赶到出事海域，也需要100分钟以上，他们能做的，也就是浮上水面的艇员了，如果没有艇员上浮，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低空反复搜索。等水上救援编队赶到，几十小时后，他们能干什么呢？最多是沉船定位，放下深水救援潜艇，如果能救上几个活人，那真是奇迹！七千多数深的海底，海水压强，使潜艇所有的水密舱可能都进了水了！
于司令员，即于金斗中将。战区调整，他从南海战区调到东海战区，习惯上称为台海战区。包括福建、浙江、上海、台湾整个东海海域、以及台湾东岸的太平洋第二岛链的海域，是中国临海战区，管辖海域最宽的一个战区。司令部驻地在宁波。
于金斗，战区第一副司令员，海军司令员，战区参谋长贺黔民，乘一架海军专用交通飞机，在花莲机场降落，两人进入指挥中心。
于金斗黑着脸，他的部下，还从来没有象这样被别人阴过。南海战争中，只有他阴别人的，哪有别人阴他的！战后八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居然一艘三千吨级的核潜艇被“水雷”击沉？自从世界上有了第一艘核潜艇，近九十年来，还从来没有被什么水雷、鱼雷之类的武器击沉过，除了因事故而沉没的外，中国的核潜艇，算是开了先例！号称潜艇战大专家的于金斗，脸上还真是挂不住。
“军师，搞什么搞？一点警惕性也没有！你每天不看敌情通报吗？”诸葛勤大校，原是于金斗手下的一个艇长，也是在南海战争中拼杀出来的精英了。因他复姓诸葛，所以，战友们平时都叫他军师。于金斗是他的老上级，看来，被骂是免不了。
“首长，怪我。在任务规划时，我过于要求测绘进度了。”
“我怎么说你呢？敌情通报，敌情通报！日本人在干什么？美国人又在干什么？以为我们强大了？天下太平了？早着呢？日本人勾结美国人，要把中国海军永远变成要塞舰队！你不知道吗？每次情况通报会都给你们敲警钟！这说明了什么？任务规划不细致，没有保持措施，还是单艇行动！吃亏了吧？这表明：日本人又开始挑战了！”
“我忽视了！我还以为……”
“算了！以为？你是军人，什么以为不以为的！这种没有根的词还挂在口头，你逃不掉责任，我也一样！责任的事，过后再说。下一道命令，放出去的艇全部收回来。告诉他们，不能按原航线返航，以战斗搜索速度返航，全部升到通气管状态。派出反潜机、水上救援机接应。”
“是，马上执行。”
于金斗发了一通火，下了一道在后来看，是一条最正确的命令。也许是他的第六感官在起暗示作用吧？
战区电子屏上显示，塞班岛、硫磺岛上的美军，对我们出动的搜救机群，并没有任何反应。日军的各处基地，也没有任何反应。从宜兰出发的救援、反潜、反水雷机群，以及从宜兰出发的水上救援编队，显示在战术屏上。从基隆升空的掩护机群起飞，从兰屿出发的一支水上掩护编队，都已出发。为了救援，中国军队动用了价值上千亿的装备。
“一枚水雷，不可能击中4207艇的。”贺黔民参谋长说：“从记录来看，4207艇是发现了来袭水雷。并不是撞上了水雷的，这是一种自航式水雷。也说明水雷启动，声呐是侦知了的，才有后来的气幕弹拦截，诱饵弹放出。刘碌只报告遇上了水雷，但水雷是多少枚，没报告。但绝对不会是一枚！”
“这个刘碌，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把声呐记录发回来？”刘碌在南海战争时，还只是一个实习的航海长助理。于金斗的老部下，于金斗都能记住。在他的印象中，刘碌并非一个碌碌无为的军官，紧急状态下，为什么不把声呐记录发回来，这可是分析被袭过程最重要的战术数据啊！
“第一次面临这样的紧急状态，可能是急了，忘了这个大事。”
“第一次？这种事，还想遇到几次？”于金斗心中窝了一团火！中国的核潜艇被袭，被击沉，在全世界可是先例，也是第一啊？这个第一，太不光彩了！
“老于，冷静地分析这一段记录，这可不是一般的水雷，更不是一枚水雷。用一战、二战的老式水雷来解释，说不通！一百多年了，这些水雷还能自航攻击潜艇？这应当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作为海军军官出身的他，当然能从通讯记录中分析出事件的实质。一百多年的老式水雷，美军的水上、水下编队，长朝在第二岛链活动，又是国际航道，如果是老式水雷，可能炸了一百次了！而且二战后，美军对日本布过雷的离岛海域，都反复扫过雷！所谓一战、二战遗留的老水雷，纯属子虚乌有。
“是啊。证据，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只要有活着的，我们就能知道大概情况。”
“人证，还要有物证！声呐记录是最重要的物证。”
“可是，那处海域的深度，是7280米，要打捞，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
“不行，我们不能静等结果，应当做出反应。”
“反应？怎样反应？你想打上门去问罪？要打上门去，也得找到始作俑者啊！”
“我不打上门，但携带水雷的潜艇，不能放走了！从时间上计算，如果是美军潜艇，还没有逃出三十海浬，如果是日军，还没逃出二十海浬。”于金斗在战术图上划了一个大圈。“就在这里反潜，把狗日的逼出来！”
“你这个圈，包括了南大东岛、北大东岛海域，离冲绳约100海浬。要知道，那几个岛属于日本，你到日本人的领海里去反潜？从出事坐标点来看，我们的反潜机赶到，潜艇可能已进入日本领海，你就不怕惹事？”
“惹事？70海浬是吧？怎么算也是在日本的经济海域里吧？在那里出事，我们有权去调查。向总部报告，我们的反潜范围！命令反潜机群，出动一个团的反潜机，把那处海域给我翻个底朝天！”
贺参谋长只有执行。按指挥序列，于金斗是战区第一副司令员。中国的沿海战区，都是海军当家。司令员、第一副司令、.参谋长，都是海军军官。空军只能担任第二副司令员、海军陆战队是第三，陆军是最后一位了。但这种在别人的经济海域，虽然国际法是属于国际海域，但在别人家门口反潜，而且是日本这个敌对国家，还真得请示上级。
反潜机群已起飞，不管上级指示到没到，先出发再说。就是赶到，也要100分钟左右，但最先出发的反潜机，70分钟可赶到，但愿能拦住潜艇还没有进入日本领海。但给我们的时间，太紧了！
“如果是日军潜艇，航向应当是南大东岛！日军驻南大东岛有一支F-35中队。有强大的防空体系，还有一个护卫舰大队，如果日军对反潜机开火，怎样应对？”
“那好呀！炸烂它！命令海航七团，十九团出动，掩护反潜机群，日军敢动，就干翻它！”
于金斗好像有点率意而为，全然不讲什么“国际关系”之类的。中日之间，并没有签什么和平协定什么的。在东南亚的日军被逼投降。日军战败，但日本并不承认战败，日本内阁认为是战略失误。对中国的战争赔偿，日本想赖账，但十几万的海空军官兵被俘，百分之九十的飞行员在中国手里，中国提出的天价战争赔款，日本人要赖，中国就不放人！而且还公布了日本对乔纳森．格林舰的阴谋，在西方国家、包括美国民间，都激起了忿恕。在全世界喊打、经济制裁的压力下，日本不得不承认赔款。中国不要什么美元、日元的，要实物，要日本在海外的工厂！日本在海外不是重造了一个日本吗？这一次，连同上世纪侵华战争的仗一起算！日本的海外资产赔了个精光！还不够，对东南亚受害国还得用美元赔偿。钱赔了，但没有停战协议，也没有和平协定。日本人认为，与中国的战争，还没有完！被中国抢去的东西要加倍抢回来！日本在美国的扶持下，又迅速恢复过来。八年过去了，日本的经济规模，又超过了德国，成为世界老三！军力，在美国的支持下，也在逐渐恢复！但重建海军，并非那么容易！日本人可以说是卧心尝胆！拼命的造舰，海军四千吨级以上的军舰，又有了近二百艘，水下的潜艇有多少，没有人能搞清楚。但在于金斗眼里，日本的海空军，还没有到敢与中国海空军挑战的地步！中国军队就像当年日本海空军一样，可以欺负中国的海空军。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于金斗还真没有把日本海空军放在眼里。日本人不会急着报复中国海军吧？那样的话，是最蠢的战略行为，这背后必有隐情！于金斗这一动作，想把幕后老板逼出来！美国人想找事，那就来吧！
但于金斗明白，目前的战略机遇期，对美国并不利！美国的战术、战役手段高明，但在战略选择上，有错、有对。成功与失败伴随。有时候，显得并不聪明。这一次，美国人会如何选择呢？敢不敢站出来担当呢？难道只是在私底下搞一下鬼吗？目的是什么？于金斗的动作，就是要把对方的意图逼出来，此事不能不了了之！
还有，总部会同意这种逼到别人家门口的大规模反潜吗？想当年，美国在台湾海峡就是这样欺负中国的！这叫一报还一报！还有，当年大清朝，死了几个为非作歹的洋和尚，八国联军打上门来，大清王朝割地赔款的。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总部的指示下达，同意大规模反潜，如发现潜艇进入日本领海，不必攻击，但必须封闭大东岛海域！除救援失事艇员外，一定要把潜艇打捞上来。总部的指示很明确，一定要弄清4207艇的被攻击的真相。于金斗释然了，有了总部的明令，可以放开手脚干了！在第二岛链，我们决不可示弱！
常玉坤司令员出现在指挥中心门口。他在北京开会，消息传到了他那里，立即乘一架公务机，赶到了花莲。出了这样大的事，战区一定是进入了紧急状态。虽然他在飞机上就收到了战区的应急方案。从方案来看，应对还算有节。他明白，在战区负责指挥的于金斗，是一个捅漏天不补的角色，一怒之下，可能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他也明白，中日之间之结，除战争手段外，似乎没有别的方法解开！迟早又会有一战！还有日本背后的美国，这次会不会站到前台来？他在飞机上，把所有有关的情报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美国在此时，应当不会急于发动战争。最高层也不愿意在此时，对美国摊牌，中美之间，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于金斗如果指挥失误，触发了中美大战，这可不是好事。所以，他急着赶回来。
“于副司令员，救援有消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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