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对峙 1
搜潜，目前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集成声呐布放了五万多平方千米的海域，冲大东岛、南大东岛、北大东岛的海域，都在集成声呐的监控范围内，甚至这几处岛的“领海”，十二海浬内的海域，集成声呐也能扫瞄到。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于金斗明白这种第二代集成声呐的功能，只要一进入正常工作状态，在它的监控范围内的任何潜航器，都无处遁形！日军的潜艇能潜六百米的深度，但主动声呐对深度没有限制。磁异探仪，也能探到。日本潜艇的消磁再好，但潜艇必定是由钢铁壳体建成的。过了30分钟，集成声呐阵没有发现潜艇，就可以下结论，潜艇，早就不在那里了。
“看来，对方完全掌握我们的潜艇活动规律了。这些水雷，可能在我们的潜艇从花莲出发时，对方就开始布雷了！”
“首长，你是说，我们的测绘计划，对方知道了？”诸葛大校问。
“这个结论暂不下。我们忽视了对方在第二岛链里布下的多道水声侦察网。我们每一次出航，都逃不过对方的监视，我们的巡航规律，对方完全可以判断出。再说，进行海洋测绘，对方当然能预知我们下一个测绘片区的。”
于金斗计划，只要在那处海域搜到了潜艇，确认是日本潜艇，击沉它！打了再说，先出一口气。至于对方有什么反应，他都不在乎。再说，日军在琉球的海空兵力，也压制不住他手里的兵力。可是现在，要下刀，还找不到对象！于金斗心里窝着一团火。但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员，必级压仰制自己的情绪。他感到最难受的是：明明白白知道是谁在捣鬼，但就是抓不到证据。
“反潜机留下一个分队，其余的返航。回收集成声呐的艇队可以出发了。”常司令员说。
“同意。”于金斗很无奈，但他也知道，目前只能这样了。“回收艇队，随反潜编队，由水面开进。”于金斗下这个补充命令，也是一种无奈，中国的潜艇，在第二岛链中，对美日来说，没有秘密了。
“第一、第二、第三打击编队，仍按原航向，部署到大东岛海域，封锁大东岛。”常司令员又下了一道命令。这道命令说明，此事还没有完。打捞编队作业，也是需要保护的。再说，从七千米深的海底打捞一艘沉船，不是以天来计算，而是以月来计算。深海潜艇母船、工程船、运输船，供应船等。深海潜艇作业、还要把巨大的浮筒准确地沉到潜艇旁，深海潜艇的机械手还得把浮筒与潜艇连在一起，然后用高压气体排出浮筒里的水，潜艇才会逐渐上浮。到了水面后，半沉船托起潜艇，工程才能收尾。过程看起来不复杂，但做起来就太难。中国也是第一次从七千米深的海底打捞。浮筒的钢板，要能承受七千米深海底的压力，实际上与深海潜艇的用材是一样的，造价相当高。美国为了打捞乔纳森．格林舰历时了半年，才成功打捞出来。要把4207艇打捞出来，用时不会比打捞乔纳森．格林舰少多少。当时美国进行打捞作业时，也是两支大型航母编队护卫，中国打捞潜艇，同样也需要护卫。三支中小型航母编队，三百架飞机压在日本的大东岛海域，日本人，同样难受。
“好，好主意！我也叫你小日本难受。”于金斗说：“司令员，这还不够，对于第二岛链中的侦听器，我想清理掉。”
“怎样做，与科研部门商良。我们闲置的大量‘扁口鱼’，改装一下，可以投入到第二岛链。在第一岛链内，它们没有用了。这支部队撤消，太可惜了。而且这种小型潜艇太超前，不可能出口处理。”
“司令员，我认为，测绘不能停，在大东岛海域，用水上测量船。公开测绘。”
“同意。我知道，你是要让日本人难受，逼日本人动手，你好抓住把柄，给它一顿狠揍。好，把我们的应对方案上报总部。”
坐阵在南大东岛上的日本海军安达村三中将，此时正在指挥中心，注视着中国海空军的一举一动。作为这次水雷袭击中国潜艇的始作俑者，他明白，一旦被中国军队抓住把柄，后果是什么。中日重新进入战争状态，虽然不太可能，因为日本后面还有一个美国，但大东岛海域，可能会不再平静，冲大东岛、南大东岛、北大东岛可能会遭到中国军队毁灭性的打击。这是他最担心的。只要被中国人抓到证据，报复的理由充分，被打，也是白打！
安达村三知道，对面的主要对手是谁！就是那个使他的苍龙IV艇队一败涂地的于金斗。安达村三在南海战争结束前，他的指挥艇盘龙号，停靠在廖内降岛的港内，他上了岸。当井上少将决定投降后，他也成了中国军队的战俘。他的盘龙号，也成了中国军队的战利品。日本当时最先进的苍龙IV型艇，到南海战场的，共有三个支队，一共五十四艘艇，除了被击沉的，就是被俘。他一手打造的全世界最强大的常规潜艇编队，吃了什么亏，就是中国的水声侦听网的亏！原以为中国潜艇的水声侦听能力、噪声能力，大大低于苍龙IV型，但中国人，不按常规方法击牌，利用水声网，打败了他的艇队。他不服！他也知道，苍龙IV型对中国人来说，没有秘密了。一年后，他被释放回日本，奉命重建潜艇部队。这一次，他学精了，他也要利用水声网络，对中国人下套。
日本的国力，至今还未恢复到南海战争前。战争的消耗、战后赔款，消耗了一半以上的国力。外汇儲备几乎耗尽。这几年的惨淡经营，占着日本的基础科学发达，创新能力一流，经济总量又爬到了世界老三的地位。但老三与老大、老二的差距太大！在南海战争中，发大财的，一是美国，美国用军火，刮光了日本的外汇储备，中国人用战后赔款，搜光了日本的海外企业。再加上中国在南海，获得了丰厚的资源回报，老大、老二进一步膨胀起来。中美两国，按美元计算，经济总量不相上下，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超过了美国。而日本这个老三，只有老大、老二的五分之一。所以，再大量建苍龙IV型那样5500吨的大型常规潜艇，是不可能了，只能走回头路了，建造三千吨级、一千五百吨的中小型艇为主了。而且，日本现在是守势防卫，原来不重视水雷的作用，因为钱少了，为了各处离岛、本岛的岸防，也大量造智能水雷了。
日本费尽心思发动的南海战争，实际上给了美国、中国大剪羊毛的机会，日本被美国大大的坑了一次，到头来，还得认美国这个主子。
在东海与中国海军争斗，安达村三明白，日本没有优势。中国海军有完善的水声网络，水面、空中反潜能力，可以把日本的潜艇锁在领海以内。日本的浅水潜艇，专用于第一岛链内活动的，虽然水声侦听能力、噪声能力，比苍龙IV型还强大，一旦闯入中国人的水声网，也一样逃不脱被迫上浮。美军把第一岛链上的兵力，大量撤到了第二岛链上。中美日海军争夺的重点，已从第一岛链，移到第二岛链了。日本海军，也把重点放在了第二岛链内。对于安达村三来说，这是一个机会。第二岛链海域，还是一张白纸，安达村三要抢先一步。
因为第二岛链中的海域，除了大陆架外，水深都是上千米，六、七千米深的海域，占了相当大的部分。布设光纤水听器，不现实，面积太大，水深又不利维护。日本是一个创新大国，搞集成声呐网络并非难事。虽然费用不菲，但非常实用。日本的集成声呐从第一代不可回收式，到第二代可回收式，只用了两年。而且是上浮回收，充电后又放回，成本大大降低。对第二岛链水声网的布设，条件完全具备了。
安达村三急急忙忙的投入，以中国的台湾岛为中心，南到菲律宾巴士海峡，北到日本的鹿儿岛，在离第一岛链大陆架外70海浬处是第一道，第二道是150海浬，第三道是250海浬，每隔一百海浬，一共布设了七道。中国海军的潜艇，进入第二岛链，行踪没有秘密了。因为日式集成声呐的被动声呐，可侦听半径范围达55海浬。这几年来，是安达村三最大的成就。这个水声网，日本虽然与美国是盟友，但也没让美国人知道。这次对中国潜艇设伏，当然不会告诉美国人。实际上，这纯属安达村三潜艇司令部的个人行动。
日本军队，以下克上是传统。在中国发动九一八事变，是关东军干的，与当时的日本内阁无关。而且是关东军中的一个高级参谋坂桓，伙同一帮少壮派军官发动的。发动后，内阁才知道。安达村三这样干，只是日本军队一个不成文的传统而已。
安达村三为什么要给中国潜艇下套？因为他的水声侦听网一成型，对中国潜艇的活动规律已掌握。那种走固定航线的，显然是属于测绘潜艇，根据所经过的海区，下一步要到达哪一处海区，可以推算出来。用智能水雷设伏，安达村三想检验一下这种战法的可行性。他完全可以用老旧报废艇模拟试验。但他想知道，中国潜艇的抗打击能力相当强大。日本的这种智能水雷，输入了中国潜艇的声纹特征。4207艇长时间在第二岛链测绘，日军早就掌握了。为了保证击沉，在航道上的一组智能水雷是十八枚，潜艇只要触动了一枚，那枚水雷就会发出信号，附近所有的水雷就会奔向目标，群起而攻击。
日本间谍，战后搞到了中国新建042级潜艇的钢材，分析后，类似于苍龙IV型用的钢材，进行耐压试验，耐压能力，超过了海水七百米的深度。看来，中国人对苍龙IV的技术已吃透，日本领先的技术，对中国人来说，没有障碍了。日本只有另起炉灶，用技术储备，研制出比苍龙IV更先进的潜艇才行了。对4207艇，用定深1000米的智能水雷，一定是可以击沉的。当这种新型智能水雷研制成功，具备了打击中国潜艇的条件了！
安达村三的参谋们，制定了这个计划。代号为“根”，什么意思，可能安达村三才说得清楚。
安达村三中将，是日本海军的高级将领，水下部队的掌门人。他难道不知道，中日之间的国力，差距巨大，军力的差距，更是难以望其项背。日本的武器装备，虽然属于世界一流，但与中国军队的体量差距太大！这种挑衅行为，他不怕引发又一次中日大战吗？他难道脑子进了水了吗！如果引发重大事变，安达村三就要被内阁充当替罪羊。因为，日本军政界认为，现在是集蓄力量时期，与中国虽然必有一战，但时机不到。因此，安达村三的个人行为一旦引发大事，他的下场就惨了。
安达村三为什么敢做？除了有强烈的报复心外，还有一条，只要计划周密，中国人没有充分的证据，中国人就找不到报复的机会。而他的老对手，于金斗，除了暴跳、窝火外，拿他没办法。他不想把事情搞大，一旦撕破脸，他就要起动第二岛链中，布下的所有智能水雷，让中国海军的舰艇寸步难行。但是，他的下场会很惨，中国空军，一定会炸平大东岛的三个岛屿！他也只能自裁了。
安达村三看到战术大屏上，大东岛海域密布的中国舰、机，有点后悔。也许，不应当急于发起这次报复行动。大本营一旦知道这次计划的详情，他可能被撤职，送上军事法庭。因为，目前，还不是日本挑战中国的时候，日本目前对中国的方略，也不允许他这样做。一旦触发大冲突，为了保护下属，他也只有自裁谢罪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事情并没有恶化，中国的反潜机群大部分撤走。压在大东岛海域的几十架战斗机群，也大部分撤走。没有找到充分证据的中国军队，看来暂时不会动手了！
“安达君，好险呀！你赢了！”大东岛守备司令成平丰吉少将，看着雷达屏上，中国飞机的信号越来越少，他知道，危机暂时过去了。
“成平君，受惊了。差一点累及了你。”
“长官，这是我应当做的。不过，今天中国人敢动手，他们也占不到便宜。无人战斗机，我们也有了！三个岛上的防空体系，早就不是八年前了。”成平丰吉少将，作为安达村三的老下级，苍龙IV型第一支队的支队长，他的坐艇巨龙号被击沉后，逃生成功，但同样在廖内群岛上被俘，与安达村三押在一起，一起被释放回国。他与安达村三够铁的，所以，安达村三选了大东岛当作水声网中心基地，这个位置又正好在第二岛链海域的中部，位置最优越，不但可以控制封锁第一岛链的水声网，还可以控制封锁第二岛链的水声网络。安达村三，对美军核潜艇的活动，也不放过。
“一旦中国军队动手，你以为岛上的防空体系真能顶得住打击吗？中国军队真要攻击，不会派这些飞机来的。你在廖内群岛又不是没见识过。”
“是啊，据情报，中国造出了一种火力船，一艘船的打击能力，超过一个炮兵旅，防空体系对火箭弹，一层纸的作用也没有。”
“还好。暂时躲过去了。只要对方没有证据，出气的对象找不到，就不会打起来。”
“但是，中国人发在网上的通讯记录，对我们大大的不利啊！”
“是。没有料到，4207的潜艇指挥官如此冷静。但通话记录不能作为证据，记录的爆炸声也说不清，可以认为是气幕弹、也可以认为是水雷。但十多枚水雷撞上了，潜艇早就炸成碎片了。”
“但内行人能分析出来，这些绝不是老式水雷。真追查起来，我们脱不了干系的。”
“按国际法，这里既是公共海域，又是日本的经济海域，在我们的经济海域里演习布雷、我们有这个权力。谁叫中国人碰上了呢？”
“长官，说不通的，演习有布十几条雷的吗？从爆炸声就可以分析得出来的。”
“是啊，好像不合乎规则，但我们要增加演习难度，这不可以吗？”
“还有，演习布雷，有装实弹的吗？长官，我们应当咬住，什么也不知道。那里是七千米的深度，反正也捞不起来，潜艇沉下去了，要打捞，不是几天就可以做到的。”
“死不以账？”
“是的，死不认账，让它成一个无头案。时间拖久了，慢慢地就降温了。”
“好！就让他成一个无头案。”
“我们这个海域的异动，东京已知道了。防务厅来电讯问，我回答是：情况不明，中国军队进入大东岛海域，用明码通知了我们，是救援潜艇。不管对方要干什么，我们已全部进入了临战状态。我是这样回答的。”
“你以为防务厅是吃干饭的！中国人把通讯记录发到了网上，硫磺岛美军的远程雷达，会不知道中国舰机会集大东岛海域，美国人当然首先要问防务厅，中国的舰机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这种异动，是重大事件。防务厅不过问才怪。好吧，你可以说，好像是中国的潜艇出事了，你也是看了通话记录才知道的。”
“是的，长官。装糊涂。”
“还有，你要说，因中国舰机不明原因到达，大东岛进入了临战准备。把你飞机上天，军舰出港，怎样应对的，全部据实报告。”
“明白了，虚虚实实，反正是装糊涂。”
“还有，更改〈深狼〉号的航行记录，对所有艇员封口。”
“明白。还要修改弹药库的出库记录。”
“对！不但使中国人查不到，我们内部，也不能查到，让它永远成为一个秘密吧。”
安达村三想用谎言，躲过防务厅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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