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图穷匕见
轩窗，卷帘，伴着柔光拂过的几缕清风，吹的云洛耳侧的发丝有些微乱。
淡然恬静的表情，显得整个人比往日多了几许的柔和。
“臣女相信皇上做的事情都是有理由的，所以臣女不怪。”云洛摇了摇头淡淡的开口说道。
她是真的不怪他不给她名分，不但不怪反而还有几分庆幸。
他既然承诺保云家荣耀，就绝不会轻易反悔。而她没有皇后之位的束缚，也就不必背负起与之相对的的职责。甚至多了几分离开脱身的机会。
“是不怪，还是不在乎？”轩辕少离缓缓走到她的跟前，难得温柔的为她整理耳边的发丝，凝视着她的双眸，想要透过她这双清水般的眸子，看进她的心里。
“臣女之所以不怪，是相信即便没有皇后的名分，皇上不会让我在这后宫之中过的太惨。”云洛并不闪躲的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了一抹淡然的笑容开口说道。
“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轩辕少离将放在她耳畔的手，缓缓的移到了她的下颚轻轻摩挲，原本探究的眼眸也变得晦涩不明。
“是在乎的。”云洛迟疑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也分开了他那只摩挲自己下颚的手掌。
“无论你在盘算什么，我劝你还是歇了心思的为好。”轩辕少离将她的迟疑映在眼底，手也缓缓的垂了下来，晦涩不明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的精光。
“那日在茶楼之中，朕并没有妄言。”
“九月十九，成婚的日子也不会改变。”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委屈太久。”轩辕少离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原本清冷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的暖意。
“你……”云洛闻言眼中顿时染上了诧异的情绪，刚要开口，就被堵了回去。
“嘘……”轩辕少离将自己的左手的食指轻轻的点在了她的朱唇之上，他的眉眼似是也带着丝丝的笑意。
“我既然许了你一世荣华，护你周全，又怎能旁人占了本应属于你的位置。”
“相信我。”
“朕会尽快结束这一切的，你只要安心待嫁就好。”
“言不轻许，此生不负。”
一句一句，云洛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意味深长，有什么信息从她的脑海里闪过，却又很快的一闪而逝，快的她还没来得及抓住。
庭院幽幽，波光粼粼。
此时、此景，彼此不经意的眸光交错。
阳光微淡。
一瞬间，两人的心中都闪过一副熟悉的画面。
恍若隔世，岁月静好。
而与凤辕殿这幅和谐画面想比较，镇国公府邸的云家就不怎么太平了。
云天逸被释放会府之后，第一时间去给云老爷子请安，本以为向来疼爱他的祖父，会好生的安抚他，却不想刚踏入家门，连口水都没给他喝，就把他叫去了祠堂。
此时的云天逸正老老实实的跪在祠堂，背后有血痕渗出，是被藤条打出来的痕迹。
“云家世代忠烈，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昧良心的东西。”云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将藤条抽在了云天逸身上。
“祖父，疼，您……您别打了。”云天逸被打的直接跳了起来哀声讨饶的说到。
“跪下。”云老爷并不理会他的哀声，子厉声的说到。
云天逸闻言，尽管疼，仍是老老实实的跪了回去。
从小到大，云天逸极少见到云老爷子如此大动肝火，后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却也心下明白这次云老爷子是动力震怒。
“染指秀女，卖入叛军营帐，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云老爷几乎是气极的又狠狠的一鞭子抽了下来。
“祖父，明鉴，孙儿冤枉。”闻言，云天逸不由得一脸震惊的看着云老爷子，连声哀嚎讨饶说道。
“冤枉？”
“皇上把证据都甩到云家的脸上了，你还敢狡辩。”说完，云老爷子又是重重的一鞭子。
“祖父，孙儿冤枉，真的冤枉，染指秀女这件事，大理寺卿裴锦然，已经查明了孙儿却实不知道实情，而且那么些女子也不是孙儿卖的。”云天逸急声辩白的说道。
“事到如今，非但不知错，竟然还继续狡辩。”云老爷子气的又是狠狠的一鞭子。
“孙儿以云家子孙身份，向黄天厚土起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没有半句虚假，天地不容，家族不留，人人可诛，死无葬身之地。”云天逸被打的差点趴在地上，但仍满眼诚恳认真的举手郑重起誓道。
“当真？”云天逸的这毒誓，让云老爷子原本正准备打下去的手，顿时停到了半空里。
“孙儿不敢有半句假话。”云天逸见他的态度有些缓和，赶紧举手表示衷心的说到。
“怎么回事，你交代清楚。”云老爷子虽然没有继续打下来，但是态度仍没有丝毫的缓和。
“孙儿，平时虽然风流了写，也干过调戏良家女子的荒唐事，但是逼良为娼这样的事情，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云天逸满脸冤枉的跪在地上，一脸郑重的说到。
“你敢说西郡叛军营帐中的那些女子，你不曾见过？”云老爷子虽然偏爱有护着他这位嫡长孙，可也深知他是个什么德行，眼带疑狐的看着他，冷声说到。
“孙儿不敢隐瞒，这些女子孙儿确实是碰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秀女。秀女的名册，礼部侍郎崔原是给我看过的，上面根本没有她们的名字，而且她们都是原沂城府尹周良为了巴结我将，将人送给了我的，她们当时都挺乐意的并无半点勉强。”“
“后来，当地沂城韩家的管家跟我说，他家公子喜爱歌舞，所以命他找寻合适的女子组建舞乐班子，周良送给我的这些女子，恰好个个能歌善舞，想从我这里花重金讨要说要了过去。我想着这些女子又不能带回家里，也不好带在路上或者收为外室，就送给他了。”
“他还赠了我好多金帛，供我游历。”云天逸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做的不怎么地道，颇为有些心虚的说到。
“你这个混账东西。”云老爷子气的仍了手里的藤条，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自己也气的咳嗽不止。
“孙儿，知错了。孙儿一定会改，祖父您消消气。”云天逸见状忍不住的紧张关切的看着云老爷子说到。
“而且，韩家和周良赠与我的那些金帛我还没来的及动，就被他们设计陷害给抓了起来。那些东西，也一并给了大理寺卿裴锦然，作为证据。”云天逸继续补充的说道。
“你大大理寺卿也查清了？”云老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云天逸开口问道。
“对呀，这些事情，裴锦然第一天提审我的时候，我就交代了。刑部侍郎宋翰毅也知道。”
“跪好，在这里反省。”云老爷子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气也终于消了些，然后扔了藤条，大步夸了出去。
回到书房，云老爷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大理寺卿知道，定会如实上报，那也就意味着皇上也是知道的。
可他明知道，还判云天逸死刑？
又在云洛入宫之后，立刻赦免了云天逸？
世上哪会有那么时间刚好的事情，事情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轩辕少离这位帝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云天逸。
果然是关心则乱，他自以为在官场打滚多年，居然轻易就被算计了去。
或许，他真的老了，也该重新认识当前的局势了。
日落月出，月色当空。
镇国公的祠堂，烛火萦绕。
云天逸后背的伤口已经结疤，从早上被释归会来到现在，他几乎是滴水未进，滴米未沾，云老爷子更是放话，不许任何人给他送餐，所以这回他早已没有了风流倜傥的潇洒，只剩下满面的憔悴。
云天逸虽然为人荒唐，但是对云老爷子的如慕之情却是不假的，这次他深知自己闯下大祸，又将云老爷子气成那副模样，却是纯了悔改的心思，老老实实的跪着。
吱——
祠堂的门被从外面缓缓的推开。
原本昏昏沉沉的云天逸寻声望去，在烛火下看清来人之时，整个人几乎是立刻就精神了起来。
“父亲……”
“起来吧，你祖父已经睡下了。”云骑勇拿着食盒走了进来，颇为心疼的看着被打的浑身是伤的儿子说道。
云天逸锤了锤已经跪的发麻的腿，颤颤巍巍的试着站起来，可惜跪的时间太长，整个人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祠堂是没有椅子的，云天逸索性就直接坐到了地上。
“吃吧。”云骑勇见状也不将讲究那么多直接将餐盒放在了他跟前的地上。
“早知道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我就不和崔原结交了。”云天逸一边吃的有些狼吞虎咽，一边很是懊恼后悔的说到。
“我到不这么觉得。”云骑勇摇了摇头看了云天逸一眼，冷笑了一声说到。
“爹，你这话什么意思？”云天逸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一脸不解的看着云骑勇说到。
“我们的机会来了。”云骑勇顺势站起身，若有所思的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云天逸，意味不明的说到。
“机会？”云天逸一时半刻有些没反应过来。
“对，夺回本应属于我们一切的机会。”云骑勇缓缓的开口说道。
“孩儿不明白。”云天逸满眼不解的看着他父亲说道。
“新帝弑父杀兄，残暴无道，沉迷女色，又受小人蛊惑，时疫祸乱，就是上天降下的责罚。”
“若有一贤王，仁厚，心系天下，不忍百姓受苦蒙难，伐无道，清君侧，你以为这东璃国又当如何？”云骑勇一副胸有成竹的语气看着云天逸说到。
“贤王，不就是谨王，谨王他想造反？”或许因为是最亲近的血缘，云天逸瞬间便明白他父亲话中的深意。
“威远大将军，一夕间，获罪入京，家中被抄，幼子失散下落不明。虽然这京城里，云家云骑威谋逆罪传的沸沸扬扬，可边城的百姓和将士们并不知道，获罪他获罪的缘由，”
“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爱戴的将军，被无道的暴君冤枉诛杀，而又有一位先主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出现，杀入京城，你以为这些将士会有多少受其鼓动。”云骑勇冷哼一声说到。
“边境的将士，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没有兵符就连皇上也调动不了他们。”云天逸被他父亲的一番话，惊得不由得喃喃的说到。
“那又如何，只要我这个倔强的弟弟，不肯交出兵符，就没人知道兵符在什么地方，谁也轻易的调动不了边境的军队。”
“而我是即便没有兵符，也最有资格，也最光明正大接过指挥权的人。”云骑勇胸有成竹的说到。
“这不行，边境重地，若是轻易调兵，北疆如果大举犯境，局势就不可挽回了，云家也就成了东璃过的罪人。”云天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云骑勇说到，他是万万没想到他的父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大逆不道的话。
“不，贤主称帝，造福百姓，云家有从龙之功，会更加的荣耀，何来罪人一说。”云骑勇怒斥他说到。
“父亲，这可是谋逆。”云天逸看着眼前，云骑勇这样完全陌生的一面，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他的父亲。
“何为谋逆？成王败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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