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执念
鱼龙混杂街市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茶香袅袅，雅致的阁楼之中，云洛与箫阡陌静静地对坐。
今日的箫阡陌穿着一袭青衫，浓密乌润的长发被束城了规规矩矩的发髻，刚毅俊美的脸庞更显雅致，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只有那熟悉的眼眸依旧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云洛凝视着箫阡陌良久，然后轻声的开口问道。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不见你？”箫阡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很快的掩饰过去，淡声说道。
“因为我希望，你能说来京城是找我的。”云洛凝望着箫阡陌的眼神带着几分的期许，的语气却带着些许的自嘲。
“小洛，你可还记得，五年前漠苍的雪山之上，师傅曾对你说过什么？”箫阡陌微微的垂下眼眸，避开她的视线，略带叹息的说道。
云洛记得。
五年前，在漠苍的雪山之上，白发苍苍的师傅曾问她：“丫头，你看见了什么？”
“山高地寒，终年积雪，草木不生，望之皆白。”她略带疑惑的看着她的师傅说道。
“还有呢？”师傅接着问道。
她摇摇头表示没了。
“在你心里，这白雪可有不同？”师傅依旧问道。
“并无不同。”她一脸不解的望着她的师傅说道。
他老人家轻笑，然后轻轻的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殷红的鲜血在白色的雪地上蔓延开来。
“师傅，你这是干什么？”见此，她不由得惊声说道。
“你看着红白交错的画面可有觉得熟悉？”师傅他老家人的声音居然带着莫名的安抚。
“尸骸遍地，金戈铁马，杀戮不止，战场上的冬天也是这样的红白交错。”她的心情有些复杂的说道。
“你可知他们为何如此杀戮？”
“为了每个人心中的天下。”她答。
“丫头，那心中可有一幅盛世天下的图画？”
“那师傅你心中也有盛世天下的图画吗？师傅外面都传言你如何的厉害，既然你最不喜杀戮，为什么不阻止？”她问。
“天道有常，人道有序。”
“万物皆有因果，顺应天命，遵循规律，若是妄改，必然遭受更大的灾祸。”
“我更相信事在人为，若是师兄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杀戮的。”她一脸执拗的看着她的师傅开口说道。
“丫头，天命不可改，我不可以，你师兄也不可以。”师傅的眼中划过一抹浓浓的悲伤。
“丫头，切记不可执念。”她的师傅慈爱的摸着她的头，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天命，执念？
上一世自从她入宫之后，就彻底的和漠苍断了联系。
窥天命，测吉凶，知福祸，或许那个时候师傅他老人家早已预知了她的命运，所以眼带怜悯才对她说那些话吧？
那么箫阡陌呢？
他也如师傅那般，知道她命运的轨迹吗？
“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云洛黯然的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箫阡陌，他们明明就距离这么的近，却让人觉得他离自己那样的遥远。
“小洛，我……只是你的兄长。”箫阡陌微微的抬起眼眸，对上她期许的目光，眼眸中藏着些许的疼惜。
“兄长？”云洛喃喃的说道。
“我不愿自己成为你的执念，故此不敢见你。”箫阡陌的声音有多温柔，他的话对云洛就有多残忍。
“既然不敢见我，为何要来京城？”
“既然不敢见我，为何要救我，解了我体内青竹醉的毒，又引我追查时疫之事？”
“既然不敢见我，为何方才在集市中再一次救我，又为何要与我来这茶楼相对而坐？”
“既然不敢见我，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而不是让我相信你死在了战场上，从此再无希望？”
“小洛，对不起。”箫阡陌神情复杂的凝望着她，仿佛又很多话要说，抿了抿嘴唇，却只说出这几个字。
“对不起？”
“是谁对我许下过承诺，不会不管我，也不会抛下我？”
“箫阡陌，我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位置？”此时此地，她终于问出了困扰了她两世的执念。
箫阡陌敛起眼眸，只是妹妹，这几个字就明明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无法开口。
“都说漠苍尊者，窥天命，测吉凶，知福祸，且有逆天改命之能。师兄身为下一任漠苍的尊者，不知可否为我测上一卦。”云洛见他不答，不由得苦笑着说道。
“好。”箫阡陌先是一怔，然后轻声答道。
“那就请师兄为我，测一测，我今后的十年际遇如何？”云洛眼待探究的望着箫阡陌说道。
“我测不出。”箫阡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说道。
“为何？”云洛执拗的追问道。
“命格已改，自此之后，皆是变数。我测不出，就算如今坐在你面前的是师傅他老人家，同样也测不出。”
“小洛，放下所有的执念，随心走，你会过的幸福的。”箫阡陌忍不住的伸出手，抚上她的发顶，一如当年一般宠溺。
“除非逆天改命，否则命格是绝无可能更改的。不知阡陌哥哥，可否为我解释，为何我的命格会突然改变？”云洛因他的举动，心中涌现出莫名的酸涩，怔怔的看着他说。
箫阡陌因云洛的发问不由得微微一怔，还没开口，屋子的们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了开。
轩辕少离刚踏进门，映入眼眸之中的便是箫阡陌宠溺的抚着云洛发顶的这样一幅刺眼的画面。
箫阡陌顺着门被推开的声音望过去，对上轩辕少离充斥着怒意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抚上云洛发顶的手。
云洛在见到轩辕少离的那一刻，也不由得一愣。
“你怎么来了？”云洛下意识的脱口说道，他此刻不是该和林宛瑜上演着那处相认的戏码吗。
轩辕少离因刚才眼见的那副画面，本来就压抑的怒火，被云洛这句话成功的给挑的更旺了。
“身为你的夫君，夫人和故人在此叙旧，我怎有不来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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