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自害
六皇子听见他的问话，更加觉得窘迫丢脸，板着脸孔垂头不语，恨不得能够立刻找一个地洞钻进去。旁边的一名亲兵见状犹豫了一下，喏喏地回答：“回禀世子爷，除了被俘的几百人，其他人都……都死了。”
“死了？”赵如珝的声音蓦然冷若寒冰，冷冷地盯着六皇子。
六皇子梗直了脖子，扬声道：“死了就死了！不过三千人而已，我方十几万大军，这三千人算得了什么？”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安静。林子外面的喊杀和哀嚎声响绝不断，林子里面却静得出奇。六皇子话一出口就感到有些后悔了，知道自己这话不应该放在此时说出来。他转过头，只见十几个士兵站在不远处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全无平日里的半点恭敬，更像是盯着一个仇人。
他不由得心中大惊，怒道：“你们想造反不成？”
此话一出，那些人看着他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造反？殿下，没有人想造反却还以性命救你出来。”赵如珝声音清冷，“殿下以为三千人比起十几万大军，根本不足为道。可是殿下可知庆州城只有多少骑兵？”
“我当然知道只有一万骑兵。”
“对！一万！”
“你少阴阳怪气的。”六皇子怒道，“一万骑兵，朝廷想要的话，随时都可以建起一只骁勇无敌的铁骑。”
赵如珝唇角边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朝廷随时都能够招募到一万士兵，可是想建立一只骑兵，先要有好的马匹。我朝历来缺少马匹，这些年来买马养马不知花费了多少财力人力。庆州城的骑马与别处不同，他们常年和党项人作战，熟知他们的作战方法，经验丰富，并且纪律严明，骁勇善战，正因为有一万骑兵镇守在此处，敌人才不敢随便进犯。还有，敌人主要是骑兵，我们主要是步兵，在兵力上毫无优势，所以这一万骑兵有多宝贵，殿下难道想不到吗？”
“就你考虑周全好了吧？我不是才带了三千人出来吗？还有七千在城里面呢。”六皇子受不了他那说教的语气，“骑兵再难得，慢慢训练也是有的。”
赵如珝默然，冷冷地盯了他片刻，转身不再理会他。
“赵如珝，你这是什么态度……你……”
任六皇子在身后叫嚣，赵如珝问旁边的人：“存活下来的人可都救下来了？”
“世子爷，都救回来了。”
“嗯！传令下去往回撤，弓箭手断后。”
“是。”
“赵如珝！”六皇子被他直接无视，更觉得赵如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身为大军主帅却被敌人活捉，还被下属救回来，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心中杀气更盛，蓦地一把推开搀扶着他的亲兵，见附近有几匹马，便一瘸一拐地跑过去翻身跃上马背，恨恨地对赵如珝喊了起来，“你少瞧不起人！你等着瞧！本皇子这就把逃进山谷里面的党项人赶尽杀绝。”
话音刚落，他立刻拍马奔出了林子。
赵如珝此刻只想叫人直接拿弓箭将他射下马来。脑子一转都明白，六皇子身边已剩下不到几个亲兵，哪里是去山谷里面杀敌，分明是想引他追上去，趁乱报复。
他轻叹一声，吩咐道：“牵我的马过来。”
“世子爷，外面箭矢乱飞，实在太危险了。”旁边的士兵打量了一眼他清癯的身姿，不由得担心地说。
他也知道危险，而且六皇子不怀好意，比敌人的箭矢还要危险。可是他能不追吗？六皇子身边连一个亲兵都没有，万一冲出去被敌人杀死了，他丢了性命是小事，只是庆州城的守将就要遭殃了。周将军镇守此处多年，尽忠尽责，若是被六皇子所连累而遭贬或者被朝廷降罪，那么庆州城势必大乱。
赵如珝骑马奔出了林子，果然看见六皇子就在不远处等着他，回头冲他挑剔地冷冷一笑。
“殿下，此处危险，我们赶紧撤退吧。”赵如珝心下暗暗警惕，打马来到他的跟前。
林子外面的敌兵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都再次逃进烟霞谷之中。六皇子看了谷口一眼，脸上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冷笑：“赵如珝！你可知你有多让人厌恶？”
“嗯！我知道你恨不得立刻杀了我。”赵如珝淡淡地说，“我也想杀了你！”
“那就看谁先下手为强了！”六皇子话音未落，陡然抬起手，手握着一只箭矢用力朝着赵如珝乘坐的马匹臀部扎了下去。马匹受惊，顿时朝前直冲而去。六皇子脸上得意畅快的笑容刚刚扬起，猛地被一股大力往前一带，连人带马跟着赵如珝奔跑出去。
原来是赵如珝在他下手的那一刻，千钧一之际拉住了六皇子马匹的缰绳。
六皇子下手之前是看准了赵如珝的马是正对着山谷的入口，原打算马儿受惊之后就会朝着谷口直奔而去。只要赵如珝进了山谷，那么就别想活着出来，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将他也一起拖下了水。
两匹马快地冲进了山谷，快得让所有士兵措手不及。
“撤退！”眼看着马儿跳进了入口处，赵如珝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眨眼间便看不见他和六皇子两人的身影。
所有的士兵都傻了。
皇子殿下进入山谷了。
世子爷也进山谷了。
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你们没听见世子爷的命令吗？全部撤退。”为的副将在谷口站了许久，回头下了命令。
“可是世子爷和殿下……”
“这是世子爷的命令！走！”
这些日子以来，庆州城的军务除了周将军负责之外，赵如珝忙的事情就是最多的。这些当兵的原先瞧不起赵如珝那样文质彬彬的世子爷，可是两个多月下来，赵如珝的命令就是除了周将军之外最有效用的。军令如山，众人只好赶紧撤退。
山谷之中。
两匹马跑了长长的一段路，终于放慢了度。赵如珝勒住了马，回头目光清冷地瞥向六皇子。六皇子脸色黑沉，一脸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恨意。
赵如珝却忍不住微微一笑，很是幸灾乐祸地摊开手，叹了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你以为我没有防着你？老实说，拖着你一起下水，我现在心情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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