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威胁
文德殿内，气氛格外压抑沉重。元宵之夜刺客的事情，大多数官员都已经知情了此刻人人战战兢兢。当皇上穿着滚金朝服缓步出现在龙位前面时，脸上阴云密布，众人更是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如琸，你的伤势如何了？”皇上没有在龙位上坐下，站在丹樨上冷冷地扫过底下众人，看向站在前排的三皇子。三皇子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的伤势并无大碍。”
“那就好。昨天晚上多亏了你。”
“父皇身系天下苍生，儿臣即便为父皇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皇上点了点头，扫过众臣，方才和三皇子说话稍微和缓的语气陡然一冷：“高弘济到了吗？”皇话音刚落，静默的众人心中皆是一震。照朝廷惯例，今天是今年第一次朝会，但凡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高弘济是礼部尚书，自然也在其列。并且他身为二品尚书不是站在前头吗？难道皇上没有看见？
没看见肯定是不能的。
唯一的解释是，高弘济要遭殃了！
静默了片刻，前排的官员当中一个腰背微微佝偻的瘦小官员缓缓站了出来，颤巍巍地行礼：“微臣在此。”
皇上回头冷瞥了他一眼：“元宵之夜，承庆门的庆典是由礼部安排的，你是主理人，现在跟朕说说，为何会在承庆门上出现刺客？”
高弘济闻言一愣。
承庆门的庆典虽然是礼部负责安排，可是负责京城安全的并不是礼部，怎么问起他刺客的事情来了？
“微臣……微臣……”高弘济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回禀皇上，礼部只负责安排庆典的程序，并不……”
“并不负责朕的安危对吗？”
高弘济脸色一变，吓得连忙跪下了。
“元宵当夜，承庆门周围几里都是京畿衙门的人，城门上下全是禁军，有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承庆门呢？朕调查过了，宫里的內侍宫女没有一人出事，那么就只有礼部的官员了。他们负责庆典，自然能自由出入承庆门。”皇上顿了一下，语气更冷，“现在你还需要朕告诉你，你错在哪里了吗？”
高弘济跪在地上，不断地打着哆嗦。
“朕在上朝之前还听说了一些事情。”皇上冷哼一声，“你在朝多年，伺候朕也算尽心了，就不让人念出来了，你自己看看吧。”语毕，他拿起案前的几本奏折用力扔在地上。
高弘济被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哆哆嗦嗦地拾起地上的奏折，缓缓打开。只消看一眼，高弘济脸色顿时一阵死白，慌忙磕头：“微臣……微臣冤枉。春闱乃是大事，微臣绝对不敢以权谋私，恳请皇上明察。”
“有没有冤枉你，你在牢里等消息吧。来人，将高弘济押下去。”
两名禁军快步上前将瘫倒在地上的高弘济拖了出去。大殿上的众人静默地望着这一切，不由得将头垂得更低了。皇上冷扫了他们一眼：“高弘济办事不利，以权谋私，放任属下官员收受贿赂，此事交由刑部审问。”
刑部尚书闻言忙站出来：“微臣领命。”
“春闱将至，礼部官员却暗中收受贿赂，若是让天下学子得知，朝廷颜面何在，朕的颜面何在？刑部务必详细彻查，若有遗漏之处，提头来见。”
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众臣只觉得后脊背凉。
好不容易挨到了散朝，众臣快步出了文德殿，望着殿外明亮的阳光，还是心有余悸。
“如珝。”
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赵如珝回头，只见三皇子一瘸一拐地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右手上缠绕的纱布还透着几点血迹，看起来格外刺目。赵如珝唇角微扬，一副心情大好地看着三皇子走到面前。
“你很高兴？”
“看来三殿下不太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份厚礼。”
三皇子脸上温文尔雅的浅笑微微一滞：“很不喜欢。”
“那微臣就很为难了。三殿下不是一直希望有一天站在那上面吗？”他望向殿内。阳光照进大殿之中，殿内光滑的砖面隐隐流动着丝丝光芒，映在鎏金镶嵌宝石的龙椅上，越显得那把龙椅光辉璀璨。
“微臣苦思多日才想出了这份厚礼，没想到殿下不喜欢，看来下回我得先问问殿下的爱好，免得又送来了礼物。”
三皇子双眸微眯：“如珝，太聪明的人是活不长的。”
“是，我记住了。”赵如珝微微一笑。
三皇子默然地盯着他的笑脸，深黑的眼里幽暗诡异，盯了许久，他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笺。
“除了高弘济，所有人的名单都在这上面了。”
“这些人都是殿下想除去的？”赵如珝瞥了一眼，“这么多人，我都不敢接了。”
“你不敢？”三皇子冷笑，目光越阴鸷起来，“赵如珝，当初我给了你一个官职，条件就是让你解决所有我想解决的人。现在正是你投桃报李的时候，不管你情愿不情愿，你都必须好好地为我办事。除非，你不想自己和家人的命。”
“殿下这是在威胁我？”赵如珝接过纸笺，看也不看就放进袖子中，目光盯向三皇子的左腿，“殿下的腿伤看来是好全了。”
三皇子闻言，左腿伤处的肌肉不由得一缩，仿佛再次感受到那天箭矢刺穿皮肉的剧痛。
“殿下知晓我的弱点，我也知道殿下最在乎的是什么。你害死我父亲，我便毁了殿下一只腿一只手。你再敢伤害我一个家人，我就毁掉殿下另一只腿另一双手。到时候殿下就能张启隆一样手脚俱废，敢问那时皇上还会考虑让你继承皇位吗？”
“赵如珝，你未免太高估自己的本事了。我现在手脚都受了伤不假，可假以时日就能愈合如初，你以为你有本事让我成为废人？”
赵如珝浅浅一笑，一双桃花眼里带着几分讥诮：“怎么？殿下现在还未现？”
“现什么？”三皇子不由得神色一肃。
“殿下手上的伤口可是又疼又麻？”
三皇子凝肃的神色渐渐有些松动了，脸颊抽搐了一下。
“郑太医的医术很不错，不过江湖上有的是连太医也检查不出来的奇药。”看着他的神色，笑得很是风轻云淡，“殿下若是查不出来也没有关系，不久之后会有人告诉你答案的。时间不早了，我去御史台逛逛，帮殿下将名单上的人解决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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