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相许
我陪你？
这样低沉温柔的话语让封颐哭得更凶了，靠在他怀里无声流泪。
他何苦呢？何苦呢？还说不逼她，这不是逼她吗？逼她顾忌他的生死，逼她让自己好好地活着。
“放开我好吗？”她哽咽着。
“不行！”
“如珝……”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会放手！为什么要放手？”赵如珝字字清晰，坚决得没有任何回旋之地，“你心里装了他五年，那又怎样？我可以等你五年，等你把他放下。你想死，我就陪你死。你不想我跟着死的话，就跟我好好活着。你也不用故意说些难听的话气走我。封颐，你以为我帮你报仇，从中得到官职荣耀，这就是你给我带来的好处吗？没有你，官位荣耀我照样能得到。你连恩情都未报，凭什么现在就想着如何将我推开？”
“好！那你说，你要我如何报答？”
“以身相许！”
封颐努力从他怀里抬起头，忿忿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他一脸理所当然：“不然你自己想想，你还能如何报答我？”
她如今除了上官芸雅这个身份，确实一无所有。
“你……你不能耍流氓。”
他轻笑，将抱着她的手环得更紧，低下头与她对视。淡淡的药香随着他的气息侵袭而来，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四目相视，他的目光太过潋滟动人，让热人几乎失去了思考的力气。
“报了仇之后，若你心里仍旧没有我，那么我放你走。可若你心里有我，你就以身相许。”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盈盈闪动的泪，可以看见她眼底深处的悲伤惊慌，像受了伤的小鹿眼睛，带着戒备和惧怕。
他知晓她在怕什么。可他不是张启隆，不是！他喜欢了她那么多年，他只图她能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如果她害怕，那么他可以等，等到她能够对往事释然，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我不……”封颐刚开口，赵如珝的唇瓣就落了下来。他的吻极轻，冰凉而微颤的唇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眼睛上，吻去了她眼中的泪水，然后轻轻地掠过她的眉眼，掠过脸颊，如蜻蜓点水，最后吻上她的唇。封颐脑子轰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意识自己应该推开他，身侧的双手却不能动弹。
他仍旧小心翼翼地在唇上轻轻一吻，又有些流连不舍，用力印了一下。
“就这么说定了。”他轻轻喘息，看着她微笑。那笑容过于明亮好看，让她连拒绝的话所不出来。
就这么定了吗？
封颐恍恍惚惚地看着他，心绪被这一吻搅动，如同一团乱麻。想了想，觉得似乎在哪里不对劲，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连忙摇了摇头：“不对！凭什么就这么定了？你一个人说的不算数，我不答应！我……”
只听见赵如珝轻轻地叹息一声，再次低头。眼看着他的唇近在咫尺，两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他那双眼眸越发深邃潋滟，封颐心头突突猛跳，连忙喊了起来：“好好好！就这么定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他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封颐气得牙痒痒，挣扎着说：“现在可以放手了吧？要是让下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他盯着她早已一片绯红的脸，这副娇羞的模样让人心中一动，心口忍不住涌起一股躁动炙热。他笑了笑，松开了手放在身侧，却暗暗地将手握紧。他知道她的脾气，若是逼得紧了，反而会让她不顾一切想要逃开。
“既然这么说定了……”封颐想了想，觉得还是约法三章比较稳妥，“第一，以后你不能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他用什么眼神了？为何自己没意识到？
“就是那种……”封颐想了一下，想到刚才上官芸韶对他的形容词，“就是那种很容易招蜂引蝶的眼神，笑眯眯的，一看就是勾引良家妇女的那种眼神。”
笑眯眯的眼神还能勾引良家妇女？笑眯眯的不是很猥琐吗？他的眼神不至于如此糟糕吧？赵如珝看得形容了半天也形容不出所以然，只好很无辜地眨了眨眼：“好！我不用那种眼神了，虽然我连那是什么眼神也不知道。那么有第二条吗？”
“当然有，就是不许再动不动就……”她咬了咬下唇，“动不动就做出一些亲密的举止。”
看着她羞红了脸轻咬红唇，赵如珝的眼眸微眯，眸色变得更深了，脸上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保证以后动、不、动就做出一些亲密举止。”他特别强调动不动三个字，笑得别有深意。封颐一时心绪凌乱，完全没发现他话里的不对劲。
“第三，我会记住你我的约定，可是以后大家还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只是同伙，免得见面尴尬。”
赵如珝差点要笑出来了，只能点点头。
“嗯！暂时就这些了。”封颐不好意思地干咳两声，“回去吧。”说着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披风，抱在怀里逃命似的跑了。赵如珝在她身后，笑容渐渐加深。
回到周氏院子，封颐两只哭红的眼睛自然逃不过周氏的法眼，她看了看自己女儿，又看了看微笑着跟在身后的女婿。两人不像是拌嘴的样子呀。她想了想，看见封颐脸颊微红，心里好像明白了，对着封颐笑了笑。
“岳母，小婿先回去了。”赵如珝告辞道。
“芸雅，你不同如珝一起回去？”周氏转向女儿。
“我还想在家里多陪母亲两天。”
周氏责怪地看了她一眼，赵如珝忙笑着说：“过两天我亲自来接她回去。”
封颐看见他又是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忙移开了目光。
将赵如珝送到了垂花门边，封颐才说道：“过两天你几时过来？”
“怎么？开始想我了？”赵如珝促狭地看着她，见她气得鼓起了脸颊，便笑着捏了捏她团子一般的脸，“我下了朝就过来，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那好，你早点过来，我还要顺便去见一个人。”
他就知道她肯定还有事，赵如珝摇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封颐看着他清癯的背影，想起了亭子中以身相许的承诺，忍不住抬手轻抚唇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悲伤，又有期盼，又有绝望，杂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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