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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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凡：“别废话，我送人。”
戚墨想了想：“你这么一说，林霖前几天刚买了一套清代的掐丝珐琅杯，我眼馋好久了，绝对符合你的要求，不过，你要是真弄到手了，能不能先给我玩两天？”
戚凡：“不能。”
对于戚墨坑了自己这件事，戚凡并不打算原谅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便果断的挂了电话。
操作间里，温青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就因为我说想要杯子，你就打算送我一套清朝的杯子？”
戚凡点头：“你先看看，如果不喜欢，过几天我再送别的杯子给你。”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手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果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林霖的声音传出来：“我到了，你在哪儿？你这什么毛病？还让我把东西送殡仪馆来，是要直接把这套杯子葬了吗？我跟你说，也就是你戚大少爷，我才愿意把东西让给你，我还连送货的活都干了，我真是贱的。”
戚凡：“你在停车场等我一会儿，我出来找你。”
挂了电话，他问温青：“你一会是不是还在这里？我去把杯子拿过来。”
温青仍然在呆滞状态：“哦。”
她想开口拒绝，可是情景如此奇特，不知从何说起。难道她要说，你别送我清朝的杯子，果断送你家里的水杯吧，然后我转身就还给你？还是她说，请你不要对我太好，因为我平生不打算结婚，一切都是个误会？
不管说哪句，都像个胡乱给自己加戏的神经病。
全乱了，乱得尴尬。
在温青怀中，吴瑜的孩子有些困了，他的小手在温青的手臂上推了几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起眼睛。戚凡向着她微微一笑，转身推开了操作间的门。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戚凡的表情被冰封一般冻住了。
——操作间外面站了一大排人，他们的眼睛都直直地盯着他，身体和脚步却朝着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就像是刚刚在玩123木头人。一张张脸上略带惊慌的样子，显然是还来不及散开。
这一大排人他见过一些，都是东平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这些人里面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青，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冲戚凡叫了声：“大戚姐夫好。”
然后，凌伶也活过来了，用她那甜美的声音笑嬉嬉跟了声：“姐夫好。”
成连杰冲戚凡伸出手，很是豪迈：“妹夫好。”
在戚凡身后听见这些的温青，气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见戚凡一副受惊吓的样子，周馆长一拍脑门，强势挡在了众人的面前：“戚先生，你别听他们闹！他们都是开玩笑的！不过，我们青青是个好孩子，你要对她好一点……”
戚凡：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温青三两步冲出来，怒吼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凌伶小声解释：“小青说在这里看见了姐夫，不，戚先生，我们就跟过来看看。我们刚来，什么也没听到，你放心。”
周馆长连忙附和：“对的，我们什么也没听到！戚先生，您自便，就当我们不存在，您不是要去拿杯子吗？快去吧，别让朋友等急了。”
温青：“还说什么也没听到！”
哇一声，是她怀里的孩子忍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大声嚎哭了起来。
戚凡呢，还站在那里。他看一眼面前一脸讨好的馆中众人，再看一眼身边被孩子的哭声折腾得手忙脚乱的温青，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有点不太好掌控。
“大家好”，他快速打完这个招呼，便急着说：“我朋友在等，先走了。”
长腿迈开，几乎算是逃离了现场。
戚凡一走，刚刚还围在操作间前的众人立马一哄而散，生怕跑慢了一步被温青教训。温青顾着怀里的孩子，不方便离开这里，直把牙关咬得咯吱咯吱响。
她抱着怀里的孩子轻轻的摇：“宝宝乖，宝宝不哭，黑心的人都走了。”
宝宝一点也不给面子，依然哭得震天响。
哄了五分钟都不见效，她愤愤地对着空气抱怨：“宝宝乖个头！所以说就不要生什么孩子，我还是个孩子呢，凭什么要我哄他！”
她没有想到的是，孩子的哭声引起了到纪念堂外抽烟的某人的注意，不一会儿，十几个壮汉溜出纪念堂，循着声音找到了操作间的位置。
宝宝始终哭个不停，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温青以为是戚凡回来了，便抱着孩子过去打开，一开门便看见了吴瑜第一任前夫的脸。
前一天他们已在纪念堂前的广场上见过，彼此都记得对方是谁，但是气氛都有些剑拔弩张。
前夫死死的盯住温青怀中的孩子，厉声问：“这是不是吴瑜的孩子？”
温青抱紧了孩子往后退：“你们要干什么？”
认准了孩子，十几个壮汉一齐挤进了操作间里，前夫步步逼进，温青步步后退。前夫说：“这是我和吴瑜的孩子，我来把孩子抱回去，给我吧。”
温青抬头，眼神狠倔：“你凭什么说是你的孩子？”
前夫似被她触怒：“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再不给我我就不客气了！”
见温青的防御姿势越来越明显，他用光了耐心，直接上手去抢，温青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抓着怀中的孩子不放。
强夺不得，前夫更加恼怒，一把将温青向前推开，直直地撞上了墙壁。
温青的背在墙壁上撞得一阵急痛，怀中的孩子仍然被她护得好好的，她咬着牙骂：“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敢说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前夫脸色涨红，一阵急火攻心，人高马大立于温青身前，挥手就甩出了一个耳光。
没想到他敢动手，掌风一起，就连温青也忍不住闭上了眼。
千钧一发的关头，只听见“嘭”的一声，挥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停住了。
然后，便是噼啪几声脆响。
危机险险而过，温青睁开眼，看见前夫那只本来打向她的手此刻抚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再向操作间的门口看去，是戚凡站在那里。他扶着门框正微微地喘息，关切的眼神穿过一室的喧嚣向着温青射过来，令她的心中一阵安宁。
脚边地上，几片好看的瓷片已散落开来，从大一些的碎片上还可以看见那漂亮的五彩云锦样花纹，纹样精致而灵巧，美得就像是锦雀的尾羽，温润的釉面上散发出淡淡的华贵之感——那是上好的珐琅彩，清代的。
是国际大刊《知音》。
没有什么语言能够详述此刻戚墨的心情，戚凡真的是他哥？莫不是被别人魂穿了？这诡异的爱好到底是为哪般？震惊之中，他随手扔出一张毛爷爷，让大爷别找了，然后连退几步，靠在了报刊亭旁边路灯的柱子上。
戚墨哑口无言的盯着手中的杂志，志玲姐姐笑得那么温柔，像是在安抚他破碎的内心。视线往旁边移去，他看到了一行字：《我不是田螺姑娘，我是整容“潜伏”的罪人！》
这是什么意思？每个字、每个词他都认识，可是组合成一句话就不懂了。
再往下看，又是一行大字：《易燃易爆！农村婆婆与城里丈母娘组合带娃》
怎么就易燃易爆了？怀着一颗朴实而又强烈的好奇心，戚墨伸出两只小麦色的手指捏住杂志的封面，小心的翻开了那神圣的纸页。
这杂志有毒，一看就停不下来，等戚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如饥似渴的读完了五篇文章，篇篇都可以说是高`潮迭起，荡气回肠。许久之后，感觉到一道视线停在自己的脸上，他骤然抬头，看见戚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可怕的尴尬袭卷了戚墨的心。这种感觉就好像十八岁的时候尿裤子被人发现了，虽然戚墨并没有十八岁的时候还尿裤子，十八岁的时候他干过一件和尿裤子有些相似的事情，干那件事情的时候他就很惶恐，生怕被别人撞见——如果撞见了的话，可能就是这种心情吧。
“哥，你……你好。”
戚凡没忍住，淡淡笑出了声。
他怎么能这么对他呢？戚墨心中突然泛起了委屈，转念一想，这杂志是他先买的好吧！眼看戚凡笑得那么开心，眼角眉梢都是喜气，戚墨在委屈之中又憋出了一点气愤来。
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戚凡又笑了：“报刊亭的大爷给里面打了个电话，说让我来看看，有个很有钱的年轻人在外面守了半天了，估计是老婆给别人生了孩子，想验又不敢验，让我来劝劝你。”
这一次，好像更尴尬了。
“是我妈！我妈让我来看看你”，戚墨强行把话题拉开，“你真在这里工作？每个月工资多少？”
知道他迟早要问的，戚凡对答如流：“底薪八千，季度奖金，年底双薪。整个加起来，一年十五万左右。”
“十五万？这么点钱就能买你一年？那，我昨天买的那辆车你得……二十年才能挣回来？”戚墨简单的一算，即被这个数字吓得合不拢嘴。
戚凡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突然问了个问题：“如果有人给你一百五十万，让你为他工作一年，你干不干？”
戚墨坚决的摇头：“不干！”
“一千五百万呢？”
“也不干，我随便去家里找家小公司管着，一年也有一千五百万了，干嘛给别人打工？”
“一亿五千万呢？”
“十五亿都不干，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又花不完。”
“所以”，戚凡总结道，“十五万和十五亿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我愿意上班，而你不愿意罢了。”
戚墨：怎么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不对”，他终于想起了那件重要的事情，“你得去管三叔的酒店！要不是为了这个，三叔叫你回北京干什么？”
戚凡盯着小黑土那黑黑的眼珠子，简直觉得有点不忍心：“你忘了，上次在家里我们已经做好分配了。我本来是为了三叔回来的，但是没想到家中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任务等着我去完成，所以这件事就辛苦你了。”
“你不是不结婚的嘛！”想着那三个酒店的重担，戚墨差点咆哮出来。
“是啊。”戚凡气死人不偿命，“所以我会‘努力’完成任务，不努力怎么知道不会失败呢。”
这一天，戚墨深受打击，揣着那本《知音》垂头丧气的回了家。回家之后他瘫在客厅的沙发上消沉了半天，其间还听到他妈妈打了好几个电话，在听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跳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戚墨他妈，即戚凡的二婶，一边翻着手上的《知音》一边给戚凡打去了电话：“小凡啊，小墨说今天去看你了，他还说你特别想快点结婚，这不，刚刚好我一个老朋友的女儿还是单身，我就替你们约了，周六上午，你去见见看合不合适，不合适二婶再给你介绍别的。你放心，有二婶在，全北京城的姑娘都随你挑！我还想着早点能帮你带孩子呢。”
戚凡：“我觉得这件事……”
二婶：“就这么定了，你也别找理由，人家姑娘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名牌大学毕业，人长得漂亮，现在天天在家里弹钢琴，人家还说了，你周六没时间也不要紧，她每天都有时间，准能见上面。”
“二婶，你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我还没准备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婶看了身边自己儿子一眼，声音徒然变了个调，“小墨说的对，你性格不主动，在这件事情上还是需要家里逼一逼，从这周开始，二婶每周给你介绍一个姑娘，你要是不想去见，就先去接了家里的酒店，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去见。”
戚墨：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百花儿香~
戚凡：“我，去。”
这些天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面试者，尽是些粗糙的大汉，一个个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别说化妆了，活到这个年纪，他们连自己脸上的胡子都不知道怎么刮干净。入殓师是殡仪馆里最难招的职位，这份工作的特殊性要求应聘者必须同时兼顾细心和胆大两个品质——你们一定想象得出这有多难，这个难度可以等同于寻找一个绣得一手好花的岳飞，或是一个从来不在危险地方乱动物品的恐怖片女主。
一直到两天前，周馆长终于找到了一个基本符合需求的姑娘。姑娘的心特别细，三言两语从周馆长嘴里套出上一任辞职的理由之后，立马非常礼貌地道了个歉：“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了，我突然想通了，我还没有做这份工作的心理准备。”
被姑娘拒绝之后，周馆长怀着满腔的哀怨过了两天，就像一个被初恋拒绝的少男——走两步路，“唉”一声，喝一口水，又“唉”一声，停下来愁眉苦脸的想对策，隔个三五分钟，便是：“唉……唉……唉！”
每听到一声“唉”，艾青都以为是在叫自己，这么被折磨了两天后，他实在受不了了，跑到馆外的小超市买了一盒巧克力。
看着摆到自己面前的巧克力，周馆长发了会呆，他盯着艾青，完全考察不出他此举的动机：“小青你给我这个做啥？我又不是小姑娘。”
小青很为难：“馆长，您能不叹气了吗？科学证明吃巧克力能变开心，您把这一盒都吃了吧，要是不够，我再去买。我妈妈说了，天大的事只要不去想就能过去。”
“唉！”周馆长又叹了口气，直听得小青脑袋疼，“这是不去想就能过去的事吗？小青啊，你说说看，咱们馆里有哪点不好？”
小青立即表忠心：“没有不好！我最喜欢这里了，大家都很好，对我也好。”
周馆长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就是说嘛，我们这里哪里都好，工作也不多，收入也不少，还有我这么个好领导。至于成家的问题嘛……确实是个问题。是问题，就要解决，解决完了就不是问题了。”
小青挠挠头：“馆长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周馆长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太笨了，先搁着，我们从青青开始解决。”
周馆长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主意一定，就把自己窝在办公室里打起了电话。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吃着小青买来的巧克力——科学就是科学，他的心情很快就雀跃了起来。
——
第二天早上温青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一点不同，因为周馆长不在自己单独的小房间里，却坐在她的位置上。
“青青啊，你今天来得挺早的嘛。”周馆长笑得像春风一样，满脸都是褶子。
温青一脸无奈：“就今天堵车迟到了一会儿，馆长你是在讽刺我么？”
这话一出口，她突然反应过来一点，明明已经是上班点，办公室里除了他俩没别人，这么一想，应该是被周馆长支出去了，“是有什么坏消息专门到对我说？别来虚的了，坏消息用一百种方式说出口也还是坏消息，快说吧。”
“是个好消息。”周馆长努力把语气放轻，就像接待市里来的领导时那样，“我有个老战友，他的儿子比你大三岁，还没有结婚……他是个武警，我帮你问过了，有车有房，有户口有编制，你看，男大三抱金砖，你们这个就叫……叫什么来着？哦，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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