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聂小倩
“既然来了，就不要鬼鬼祟祟的……出来吧。”
秦骁头也不回地说。
然而，阴森森的屋内仍旧一片安静，唯有呼呼的风声作响。那股阴冷的能量似乎顿了一下，随即又化作轻烟悄无声息地贴了上来，在秦骁身后左右徘徊，像是犹豫不定。
“以为我在诓你吗？”
他的话音刚落，还未回头，脖颈间却传来丝丝凉意，一条冰凉、柔软的玉臂仿佛凭空出现，轻轻地挽住了他的脖子。耳鬓间蓦然响起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同时一缕幽香飘过了鼻尖，犹如玉人在身后耳语——
“公子，你在……找我么？”
那女声幽幽入耳，清泠如泉水，温润如碧玉，仿佛自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股空灵与诱惑的气息。寻常男人一听，怕是就要被勾了魂儿去。
可惜……她要是个正常女人还好，却偏偏是只女鬼。
所谓鬼魂，其实差不多就是精神意识的聚合物。人死了以后，执念未消，意识不散，渐渐就成了鬼。然而，意识是不能没有载体而存在的——生前承载于人体大脑之中，死后大脑失去了生机，就只能寄托在一些阴性的能量上了。
也正因如此，鬼魂才见不得阳光。
秦骁如今的精神强度是常人的近三百倍，若是用来对付聂小倩这样的弱小女鬼，几乎吹口气就可让她灰飞烟灭……这些魂魄，在他的眼里无异于一团阴冷的精神能量，不论对方现身的形象是一个美女，还是一块石头，都无法改变其本质。
像是此刻，秦骁就透过女鬼的表象，看到了她的真实本质……
“闹够了就走吧，趁着我心情还好。”
他的身体微微一震，身后缠着的女鬼就发出“啊”的一声轻呼，如荡起的风筝般被震了开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仿似柔弱无骨般趴在地上，吃力地撑起半边身子，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人心生爱怜，只恨不得把这玉人儿抱入怀里，温柔抚慰一番。
不可不承认，聂小倩的人儿是长得极美的——
端庄中略带稚气的脸庞，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神清骨秀，清丽绝俗。那一袭白色的纱衣，就如月光披在了身上，空谷幽兰一样的气质，浅笑含愁，清冷幽怨，纵然极尽勾引与诱惑之事，也让人觉得她不邪，是皎洁的……
“我姓秦，是个……道士。”
秦骁唇角一翘，眼里露出几分戏谑之色，随即从怀里掏出一面“照妖镜”，在女鬼面前晃了晃，“这是专门对付鬼的法器，被它一照，你就会魂飞魄散……”
“……不要！”
聂小倩的鬼体明显抖了一抖，旋即化作一阵看不见的轻烟，想要穿墙离开。
但是，当她飘到这屋子的墙壁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将她弹了回去，狠狠地摔在地上，连阴魂都消散了些许。她惊恐地抬起头来，再次猛地一撞，这次她看清了无形墙壁上荡起的阵阵波纹，然后又是被弹了开去。
回头看了一眼负手立在那儿，一脸看戏表情的秦骁，她明白这一切恐怕都是此人杰作——也就是说，不解决了这个人，她今天就回不去了！
“公子，你怎如此狠心——”
聂小倩吐气如兰地开声，似乎想要哀求，可在说到“狠”字的时候，她却冷不丁地翻身扑了上去，口中吐出一团精纯鬼气，如蛇般袭向了秦骁的脸。
岂料，秦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庞如山岳般的精神能量压了下来——刹那间，什么阴风、鬼气都没有了，房间里只剩下一股无形的压力，沉重得令人窒息。
聂小倩瑟瑟发抖地被压在地上，心头一片绝望，知晓今日遇上了真正的高人。若是对方一个不高兴，她不要说重新投胎，恐怕连继续做一个孤魂野鬼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自哀婉之际，却听见“唰”一声轻响，抬头一看，那自称道士的家伙竟展开一幅水墨画，端详了起来。
“唔，画得还真有几分相似……”
秦骁手里的，正是白天在市集上买的那副美人浣发图。熟知剧情的他早就知道，这画中的主角就是生前的聂小倩，所以才一时兴起，买了下来。
目光一转，发现聂小倩的神色有些凄然，多半也是认出了这幅画作，心生伤感之故。
他也不准备真的杀掉这只女鬼，吓唬得差不多了，就收回了外放的精神能量，无形的压力顿如潮水般退去，窒息的感觉才缓缓消散。
聂小倩松了一口气儿，尽管她并不需要呼吸，可刚才的感觉依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可以走了。”
秦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平淡中透出漠然，“今晚的事情，最好不要告诉你背后那人……否则，要是还有人来找麻烦，我会很不高兴的。”
听了这话儿，聂小倩不禁悚然一惊。这人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连自己是树妖姥姥派来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
“道长，小女子之所以害人，是被姥姥所迫的！您法力高强，还请救我逃出姥姥的魔掌……”她忽然跪下恳求道。
然而，秦骁又怎么可能去救她——那样后面的剧情还演不演了？
他看了聂小倩一眼，摇头：“去吧。东边的水潭上现在有一个壮汉，对你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猎物。”
“您怎么知道——”
聂小倩怔了一怔，随即凄婉道，“不劳道长费心。那边小青已经去了……道长，那人就要死于姥姥之口，您也不去救他一命么？”
在她看来，这些除魔卫道之士多是心怀慈悲之辈，断然是见不得人死于非命的。若是他能与树妖姥姥斗上一斗，说不定自己就有机会逃出去……
不过，她却是完全想错了。
秦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只是大袖一挥，一阵狂风突然平地而起，瞬间将聂小倩吹出了房间，甚至直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他的思感却扩散开去，一路绵延到东边的那个水潭上。此刻，潭边不仅有着那个叫夏侯的剑客，还聚集了好几名轮回者，一场好戏正在开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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