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燕尔新婚
鹰洛府的每个晚上莺儿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瞌睡睡过去，亦菡便真的头悬梁了。从陈家村回府，亦菡对鸷鹰直言不讳，讲述了与堕轩如何相识并且两情相悦的一切。鸷鹰闻后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将亦菡关在房中不许出门，父女俩互相不理不睬。
“小姐，吃点东西吧。”莺儿心疼道。
亦菡水粮未进，全然没有力气，紧闭着双眼不做回答。
“小姐。”
此时房门被推开，鸷鹰缓步进来。瞧见亦菡虚弱的躺着，往日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干瘪，心立即软下来，“亦儿，爹什么都答应你，吃些东西可好？”
亦菡微微睁开眼睛，“是吗？”
“除了堕轩。”
“女儿什么都不要。”亦菡瞬间落泪，哭得甚是令人心碎。
“亦儿，我比你了解他，冷酷无情不择手段，你万不可中了他的圈套啊孩子。”鸷鹰语重心长道。
“我只是个弱女子，他能利用我什么？”
“他定是想用你来牵制我，哼，卑鄙。”
“爹，他根本就不认识我，怎么设圈套呢？轩公子的名号您听说过吧，早在多年前便已经名扬四海，难不成为了牵制您，他还要做得如此吗？”亦菡语气有些喘。
“当然有可能，他做事向来算计的长远。再说，谁能确定轩公子就是他？”
“世间传闻，轩公子行善从不留姓名，为的是给妹妹求福得善果。爹，女儿听您说过，您有个妹妹至今生死未卜，这是巧合吗？”
“是巧合，也说不定。”鸷鹰有些迟疑。
“您的结论未免太过武断。”亦菡说罢便躺下睡了，“您可否不再感情用事的去想这个问题？当年，您根本没有亲眼看见堕轩杀了大伯和祖父。”
“闭嘴。”鸷鹰冷吼一声，重重地甩门而去，吓得莺儿不禁后退。年深日久的往事他已不愿去想去回忆，因为他确实怀疑过自己，怀疑自己判断错了冤枉了堕轩。但他又不肯承认，只有将这永久的罪过加在堕轩身上，他才能好受些。他恨自己，恨自己当年没有劝煞麒回头，令他对魔君之位的觊觎之心几乎到了着魔的地步。老魔君的死，真的是他错了吗？
鸷鹰第一次安静地走进天洺殿，堕轩和兹尧见到他时不禁怔住。当兹尧回过神，指尖一点幻化出一道光影直向鸷鹰闪去，却被堕轩隔空拦住，“这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魔君。”
“他要想杀我，不用等到现在。”堕轩请鸷鹰上座，亲自奉茶。
兹尧离开后，鸷鹰沉默了很久才说话，“今日来，是想问你关于亦菡的事。”
堕轩仔细回想起锦囊中所写，“虽说我从未见过亦菡，但此事确实是我处理的不妥。不过你放心，我与她说清楚了，更不会纠缠她的。”
鸷鹰很生气，“你对感情竟如此儿戏，其他女人便罢，连亦菡都不放过。”
“天地可鉴，我是真心喜欢她。可那又怎样？你会同意吗？”
“我怎么相信你？”
堕轩一本正经道，“我会让亦菡成为魔界万人敬仰的君后，至于后宫，我会下令全部遣散出去。”
“真的？”
“一言九鼎。”
鸷鹰不曾想堕轩会为了亦菡如此，他所了解的堕轩心似冰霜，尤其是女人。他甚至没有爱过谁，更不会为了哪个女人放弃任何，“好，等你送走了她们，就可以来府上提亲。”
“你，同意了？”
鸷鹰笑了笑，茶也未喝便走了。
堕轩暗喜。
“说来奇怪，听闻今日鸷鹰来天洺殿，非但不打不闹，反而是笑着离开的。姑娘，你说他打着什么主意呀？”姣姣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
“当然是好事了，难不成你还希望他每次来都打个人仰马翻的？”汐娆瞧着她笑道。
“不是，我呢，就是心里觉得怪怪的。”
汐娆望了望天色，“估计魔君要到了，去备些点心和茶过来。”
“魔君？”姣姣立即容光焕发，整整衣服裙角，“我这就去准备。”
堕轩只身推门，看见满桌子的茶点，“给我准备的吗？”
汐娆笑着点点头。
“你知道鸷鹰来过了？”
“恭喜魔君，要不了多久就大婚了。”
堕轩闷哼，“恐怕未必，你让我告诉鸷鹰说会遣散后宫，你打算把她们安排到哪儿去？”
“在这儿挺好的，哪里都不用去。”
“你陷害我？”
汐娆吃几口点心，饮了茶水送下，“你怕被我陷害吗？”
堕轩冷眼，“饶了一个大圈子，就是为了让我与他之间的仇恨更深吗？”
“哈哈哈。”汐娆递给堕轩一盘豆沙糕，“其实，她们何去何从你根本不关心，何必算在我头上？不过呢，亦菡不会忍心让她们出去的。”
“趁此机会立威，为何不忍？”
“为了她一人，要让这么多女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亦菡那颗仁慈的心怎么可能这么做？即便鸷鹰同意，她也不会答应的。倘若鸷鹰私下行动，说不定亦菡做出更极端的事来，所以，鸷鹰不会轻举妄动。再者，几千条命，万一出了状况，他承担不起。有些话呢，说出来代表诚意，能让人信服就好。至于做与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非你所揣测，岂不是真的要让她们无家可归？”
“那就是魔君你的事情了，我只说帮你解决鸷鹰，可没答应帮你解决女人。”
堕轩控制不住自己找些莫名的借口去牵绊汐娆，或许根本不想兑现当初的承诺。但面对汐娆的冷漠又是厌倦的，毕竟他待女人一向缺乏耐心。
“魔君何时放我回去？”
“大婚三日之后，我便放了你。”
汐娆嫣然一笑，举起茶杯敬上，“以茶代酒，谢过魔君。”
狼吞虎咽吃完一碗面，亦菡又吃了几个包子，数月未曾进食，实在饿的厉害。听到鸷鹰说起堕轩要逐出后宫，先是惊讶后表示不满，“爹，你怎么能让他这么做，岂不是陷我不仁不义。”
“傻丫头，当然要提条件，若真是嫁了过去，他就不再理会你的感受了，难得堕轩此次这么有心。那后宫鱼龙混杂，你又是敦厚老实的性子，必然会受欺负的，逐她们出去也好，落的清净。”
“身为君后，岂能如此小肚鸡肠，让其他人怎么想我？六界中我便是最不识大体的了，绝对不行。要做，我也要做他们心中敬仰的君后，堕轩贤惠的妻子。”
鸷鹰深深叹了口气，恨这命运弄人，竟让亦菡遇上了堕轩，“爹是为你好，将来你会明白的。”
“爹，夫君是我选的，以后如何，女儿无怨无悔。”亦菡坚定地看着鸷鹰。
“他倒是许给我说，处理完后宫之事，才来提亲。”
“啊？那怎么办？”
莺儿主动请缨，“小姐，让我去吧。”
“罢了罢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鸷鹰起身轻轻抚摸亦菡的长发，“我答应过你娘定要让你幸福一生，所以从小到大你做什么我都不反对。如今你却选了他，唉，爹真怕你受苦啊。”
“爹...”
“好了不说了，天洺殿的结界只有我破解的了，莺儿根本进不去。我再走一趟，顺便谈一谈聘礼的事，这个绝不能少。我的女儿，定要风风光光出嫁。”
“爹。”亦菡脸色绯红，笑的合不拢嘴。
四月初八黄道吉日，堕轩身着绛公服领鼓乐队，百米仪仗队以及彩车，前往鹰洛府上迎亲。亦菡早早起床沐浴更衣，坐于妆镜前披戴凤冠霞帔，鸷鹰亲自给亦菡盖上红绸盖头，“亦儿长大了，一转眼都出嫁了。”
“爹。”亦菡哽咽，说不出什么。
“好好待自己，天洺殿不及鹰洛府，那些女人...”
“爹，女儿知道了，请爹放心。”
鸷鹰几乎把这段时间交代的事再交代一次，反反复复。世人眼中的他多么风采气度，而今却在亦菡面前犹如迂腐的老人，频频讲述昔日的点点滴滴，像是回忆般生怕自己忘了。
亦菡认真地一遍又一遍的听，听到泪流满面，听到泣不成声。莺儿一直跪着，连连磕头，立誓永生陪伴亦菡左右，拿自己的性命担保她平安。
“傻丫头。”鸷鹰慈祥道，“不仅说于亦儿听的，你也要记得。”
“嗯。”莺儿用力点头。
堕轩的仪仗队已到鹰洛府门外，奴才丫头们纷纷出来瞧热闹，沾沾喜气。亦菡自房内缓缓走来，袅娜身姿被莺儿搀扶着上了花轿，微风吹过衣裙，飘散出迷人的香味。
良辰吉时，亦菡盛装在万人众目之下踏上天洺殿的正殿台阶，与堕轩并肩，坐于君后宝座之上。魔君大婚，特关闭结界。火树银花灯火通明，宴请六界三日三夜，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拜堂过后，亦菡退在玘珝宫休息，莺儿蹲在床榻边给她揉脚，“累了吧小姐。”
“还好，总算可以歇些时辰。”
“是魔君心疼小姐，才推去前来恭贺之人，否则这会子定是门庭若市呢。”莺儿眉开眼笑的，“魔君真心疼爱小姐，你都没瞧见那些女人嫉妒的眼神，她们哪有你这般福气，都是深闺怨妇。”
“别胡说，将来都是姐妹，要好好相处才是。”
“有魔君撑腰，谁敢欺负咱们。”莺儿颇有得意忘形之态。
亦菡点起她的额角笑道，“你呀，什么时候不再任性。”红盖头未曾挑起，亦菡只能与莺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不知等了多久，她们几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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