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轩公子
“你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我想做君后，还要让我成全亦菡？”靖苾大发雷霆，直接将杯子扔在汐娆身上。
“鸷鹰的弱点唯有亦菡一人，难不成你有其他办法？”
“那也不能把位子拱手让人吧？”
“只有让亦菡死心塌地，鸷鹰才不会再下杀念。”汐娆笑着捡起碎片置在桌上，“把鸷鹰拉拢过来，除了魔君的心头大患，你还用担心自己的地位吗？”
“若不成功呢？”
“放心，我有十足把握。再说，依你现今的手段，会怕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后宫多一人少一人有何区别？别跟我说对魔君真心的，你自己信吗？”汐娆走出门时，“要怎么做你考虑清楚，该说的我都说了，告辞。”
靖苾暗自深思。
大殿上，堕轩仔细听完靖苾所谓的计策，突然萌生一个念头，若此法用在汐娆身上，会不会有用？
“魔君意下如何？”
“很好，就按你说的去安排。”
“是。”
“见你如此识大体顾大局。”堕轩微笑，“事成之时，封你为副后。”
靖苾大悦，跪谢。
不知不觉走近玉归阁，暗沉的夜色早已藏起心中的沮丧。堕轩很想知道，对于他这位不速之客，她是欢喜还是厌恶？又是从何时起，在一心独善其身的女子面前，心不由己变得如此卑微。
五月初五是亦菡母亲的忌辰，她会跪在坟前哭上半日，再把准备好的粮食和钱财送往陈家村。这个村子是方圆百里最穷的，年年不是旱灾就是涝灾，颗粒无收，村子里有力气的男人都出去挣钱了，剩下孤老幼儿无依无靠。自亦菡懂事以来便救灾扶贫，从未间断，村里人称她活菩萨，深受百姓爱戴。
亦菡出门向来只有莺儿陪伴，体力活自然帮不上忙，在一旁打打下手，村长陈大哥领着几个壮实点的少年忙得不亦乐乎。每当今日，村子会格外喜庆，孩子们大口吃着馒头四处玩耍，老人们喝着喷香的米粥喜上眉梢，过年也不曾如此。
村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饿了吧，趁热吃。”
“你这么一说，还真饿了。”亦菡喝口汤，“莫奶奶做的面越发好吃了。”
“我就说嘛，你定能吃的出是她的手艺，莫奶奶还叫我瞒着你。”
“已是耳顺之年，应该好好休养。”
村长叹着气，“如今，她是咱们村唯一年过半百的老人了。”
“瞧你这记性，村后的张家奶奶，今年不是五十五岁嘛。”
“姑娘不知，上月初一的夜里，张奶奶突然气喘的厉害。我连夜跑去镇上请郎中，赶回来时已经晚了。”
“之前留的草药没用吗？”
“村里没人认得字，你备下的药材根本不懂怎么用，上回险些吃死个孩子，现在谁都不敢碰那些东西。”村长如何着急也是心余力绌。
亦菡忽然觉得懊恼，竟未安排周全，“是我的疏忽，是我害了张奶奶。”
“你千万别这么想。”村长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多嘴，亦儿姑娘，你可是我们全村的恩人呐。”
连汤带面全部吃完，亦菡没有回答。
“差点忘了，告诉姑娘一个好消息。侠士轩公子，你可知道？”
“有所耳闻，是位真正的善人。”
“去年来到隔壁的韩家村，果真如世人说的那样，不仅武艺超群医术亦是高明。若咱们村有难处，他到也热心的很，帮了不少忙。”
“真的？”
“千真万确，明日我领你见见。”
亦菡夷由了些。
赤日炎炎，六月的温度渐渐焦热起来。
村长与亦菡刚走进韩家村口，便听见一个沧桑喊声，“小轩啊，当心着点儿，别摔喽。”
“放心吧大娘。”身着棕色单衣的男子蹲在茅草屋的房顶上。
“要不，先下来喝些茶水，一时半会儿弄不好。”
“我不渴，这块儿完工了我再下来。”
“这孩子。”大娘心疼般埋怨道。
“范大娘，忙什么呢？”村长连忙赶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茶壶。
“我这破房子老是漏雨，小轩啊帮我补补。这傻孩子就知道干活，一上午了滴水未进，可不叫我心疼的紧。”范大娘定睛瞧见亦菡，“姑娘甚是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是亦儿啊。”
“看我记性，对对对，是亦儿姑娘。”范大娘拉起亦菡的手便坐下，“许久未见，又漂亮了。多来大娘家坐坐，我孤身一人也没个说话的闺女。”
“昨日刚到，这不，今日就来看您了。”
“待会儿啊，我定要做些好吃的。”范大娘仰头喊道，“小轩，快快下来。”
堕轩正望见亦菡剪水般的眼睛，清澈如画。转而翻身跃下，站到面前紧紧地盯着她不由发呆。亦菡羞涩地看着大汗淋漓的堕轩，微笑道，“见过公子。”
“瞧你满头的汗，大娘帮你擦擦。”范大娘扯起衣袖，“别傻头傻脑地瞧人家姑娘，多没礼貌。”
堕轩这才红着脸，“失礼，失礼。”
“咱们有过数面之缘，无需见外。”村长上前拱手，“这是亦儿姑娘，同公子一样是乐善好施之人，今日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请见谅。”
“陈大哥见外了不是？能够结交你与姑娘这样的朋友，不胜荣幸。”
“公子谦虚了，你才是侠肝义胆，受我一拜。”
堕轩拦住村长，“万万不可。”
“好啦，你一句他一句的，肚子都不饿是不是？”范大娘把茶壶收进屋子，“我去做饭了。”
亦菡会心一笑，“我帮您吧。”
“好，咱别理他们。”
堕轩试探地问道，“大娘，木柴可够用？”
范大娘瞧出他的心思，“少不了你的活儿。”
堕轩急步跟在后面，和亦菡搭上两句话，彬彬有礼，“姑娘只身在外，多加小心才是。”
“有莺儿陪我，这会子在陈家村没有过来，谢公子关心。”
“那就好。”
亦菡先去菜地里拔了棵白菜和两个萝卜，再从米缸里到了几碗米，灶台边上挂着一串晒干的猪肉，依次洗干净备用，范大娘生火炒菜。堕轩借着劈柴的理由在旁坐着，一直留意亦菡的举手投足，当她不经意投来目光，堕轩却连忙躲开了。
村长不胜酒力，几杯过后便红润上头语无伦次了，“轩弟，始终没找到机会好好谢你。今日，我做大哥的定要多敬你几杯，咱们不醉不归。”
“你喝多了。”堕轩把酒杯夺下来。
“你和亦儿姑娘可是我们的大恩人，我，祝你们，长命百岁，白头到老。”
“啊？”堕轩瞅着亦菡害羞的很。
“不对不对，是长生不老，长生不老。”
范大娘道，“瞧你胡言乱语个什么，小轩啊，扶他回房休息。”
“好。”村长东摇西晃地一头栽进床上，堕轩把被子盖紧，看着他睡熟了才出去。亭廊下只剩亦菡一人，望着门外出神，是有些茕茕之感，堕轩便轻声轻脚地坐回位子。
“大娘说累了，回屋睡会儿。”亦菡忽然转身道。
“嗯。”
“方才只顾得饮酒，赶紧吃饭吧。”
“嗯。”堕轩夹了口米饭，寻思有顷，“早年已听闻亦儿姑娘，实在令人佩服。”
“公子过奖了，还是公子的善行值得景仰。”
堕轩笑而不答，继续吃菜。
“你我相互吹捧，是挺好笑的。”亦菡莞尔。
又饮了杯酒，问道，“听说昨日是姑娘母亲的忌日？”
“是的。”
堕轩低眉浅笑，却似失魂一样怔住。
“公子。”亦菡不知自己是否失言，“公子怎么了？”
堕轩含蓄地看着她，缓缓道来，“我本独生普通人家，父母染上瘟疫而亡，我便被父亲的一位挚友收养为义子，就这样，多了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义父待我如亲生，但大哥一直不喜欢我，处处刁难，二哥与妹妹虽没有为难，也不过冷眉冷眼。长大后义父年迈，继承家业自然成了兄弟相争的根源。我自知是外人，从未有过奢望。可大哥不信我，甚至三番几次大打出手逼我离家，正是一场打斗中我误杀了他。义父得知消息气血攻心，再没有醒来。二哥和妹妹赶到时，不容我做任何解释，一致认定是我杀兄弑父，对我恨之入骨。义父跟大哥安葬以后，妹妹就不见了，二哥无心打理家业也一走了之。”
“现在呢？”
“天南地北寻了这么多年，再没有见过妹妹，或许是她诚心躲着我吧。”
“大哥呢？也躲着你吗？”
堕轩苦笑，“他呀，每年都要找我打一场，拼个你死我活的，算是见面了。”
亦菡轻叹一声，“兄妹之间，不是应该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吗？不问缘由定了你的罪，确实不妥。”
“你相信我？”堕轩有些犹豫。
“为何不信？”
“仅凭一面之词，姑娘可以信任我，在下真是欣慰。”
亦菡不再解释，她似乎也不知出于何意竟如此草率。
“我去忙了，赶在太阳落山前要修整好，不知哪日又下雨了。”堕轩足尖点地便跃上屋顶。
晶莹的汗珠顺着他古铜色皮肤滑下，浓墨似得剑眉，嘴角浅浅笑意，在火辣的烈日下，有股俊冷又温暖的邪魅。亦菡望着堕轩出了神，倏忽而来的加速心跳，令脸颊不由泛起红润。她怕心神慌乱的样子失态，索性跑回了房。
(https://www.xdingdiann.cc/ddk78228/4007155.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www.xdingdian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ingdian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