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久别重逢
日丽风清，天气晴和。
依旧起床晚了些，肚子也不饿。于是，汐娆便独自撑船划入池中央，躺在竹筏上，受这温泉的仙气滋养，涨涨功力。才醒不久，这会子又困乏上涌。索性起身打坐，将《乾相经书》在脑中过上几遍。这经书是墨焄要求铭记于心倒背如流的，汐娆时不时背个几回，这一背就近千年。
西面的水莲池离正堂较远，估摸着将要晚饭了，汐娆返回岸上一路悠哉地回去。
临近正堂，正瞧见一男子背对着汐娆与轻榞说话，红烛与文儿在一边旁听。此男子约七尺高，身着青色祥云的缎面长袍，乌色长发束着丝绸，腰间系有一条羊脂白玉带，全然一个谦谦君子。
“汐娆，跑哪儿去了？”轻榞先看到她，便唤在身边。
汐娆见有客人，自然欢喜，想着鸢名谷终于不这么闷了。
“这位是东岳帝王的二公子，亓沣，这是墨汐娆。”轻榞见汐娆怔怔的样子有些蹊跷，看她许久不行礼招呼，便叫了声，“汐娆。”
亓沣也全神倾注地望着她，深邃的目光几乎将她看的更加清晰，更为透彻，嘴角扬起笑容，轻柔的声音，“见过汐娆姑娘。”
汐娆猛然回神，“二王子有礼。”说罢便靠近红烛身后，文儿竟是一脸惊讶。
“打扰轻榞仙人，实在不好意思。近日奉父王之命拜访西方各位仙人，正巧到鸢名谷，晚辈一直敬仰您的修为，特意拜见，叨扰之处请见谅。”短短的几句话毕恭毕敬，令人无法拒绝。
轻榞一再作揖，“二王子如此说太见外了，老夫成仙之初与东岳帝王有过数面之缘，算是交情。二王子若不嫌弃，在谷中休息几日，可好？”
“感谢仙人留宿，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轻榞吩咐厨房的陈婆婆和李婆婆，晚饭多做几道菜，又唤红烛领亓沣去别院的客房。汐娆和文儿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依旧坐在椅子上。
“既是贵客，又岂能只叫陈婆婆她们加菜，不怕二王子见笑，我去做些请您尝尝。”红烛转身拉起汐娆向前推了推，“就让妹妹带您去客房吧。”
“劳烦仙姑了。”
汐娆忽然手足无措，本想着召唤文儿求救，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红烛拖去厨房帮忙。无奈下，硬着头皮做了领路人。
往日墨焄千叮万嘱要与二王子疏远，可此时，竟并肩一同走在鸢名谷的莲花桥上，倘若他知道了，非气死不可。汐娆越想越觉得不妥，紧闭着嘴唇只字未语。
“这条路是往哪里去的？”亓沣问道。
“谷中有六所房屋，正堂前的水莲池为界，东西各三处，咱们正是向东走的。”
“你住哪儿？”
汐娆对他的无理不予理会，“轻榞伯伯住水芸苑，再往前是红烛姐姐的青莲苑，最后就是碧环苑了，二王子可住此处。”
“我想知道你住哪间？”亓沣不依不饶。
“我呀，哦，我在...”汐娆未停脚步，想快些到碧环苑可逃之夭夭。
双手突然间被身后的人握住，彼此渐渐靠近，一股莫名的温热与触感。不想汐娆一时没站稳，险些跌进亓沣怀里，为了脱身反而急步向前撞在桥的栏杆上。
“汐娆。”亓沣后悔，要知道她会如此就不过去了。
汐娆侧目瞪他，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便忍痛向反方向走去。
“你没事吧？”
“不劳二王子费心，没事。”
“你...”
“我住西面的玉环苑，另外两处是溪客苑和菡萏苑。”
亓沣轻声笑，这一笑着实惹到了汐娆。
“我差点儿跌进池子里，你还在那笑？”
“你若不躲，不就没事了。”
传言二王子英俊潇洒清新俊逸，却是风流之人，倾慕他的女子甚多，自然为浪蝶狂蜂。汐娆虽小，听闻不少凡间朝三暮四的事，越瞧着眼前这位越觉得讨厌。
亓沣随在汐娆后面，面无表情。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可清晰地见他垂目间，由几分欢悦转而落寞与孤独。亓沣选在玉环苑旁边的溪客苑住下，汐娆客气地道别回了房间。曾经极为熟悉的身影，今日看来竟像天地般遥不可及。但依旧习惯，在她彻底远去的时候，再离开。
文儿趁红烛不在意偷偷跑回玉环苑，见汐娆在镜子前发呆，“小姐小姐，二王子怎么来了？”
汐娆继续梳着长发，“不是说了是拜访各处仙人了嘛。”
“我觉得不像。”文儿挪个凳子坐在汐娆面前，“他会不会是来找你的？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别胡说。”
“还记不记得他有次来王府？”
“嗯。”
“那日你说身体不舒服，我去禀告狐王时他也在，没听我说完就一副担心的样子。之后又来王府几回，狐王出门了，他便打听你的身体如何，直到亲耳听到你安好才走的。”
汐娆暗想，或许亓沣并不是希望自己无恙，有其他意图也说不定。文儿天真善良，不可全信她的推论。至今还不知墨焄说的渊源是真是假，明哲保身为好。
“小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着呢。”汐娆放下梳子。
“所以，二王子是来寻你的。”
“为何寻我？”
“这个…”
“我与他素未谋面，又怎知我的去向？”
“也对…”
“还有。”汐娆摸着文儿的肚子，“可是饿了？”
文儿躲到一边，“中午就没吃饱，现在饿的要命。”
汐娆笑咪咪地拉着她出门，“走啦，我也饿了，瞧瞧红烛姐姐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正巧亓沣走到半路，听见汐娆与文儿的嘻闹声，停下脚步。时隔千年，终于再一次看到她倾城之笑，每每在梦回时才可以感到的一丝温度。
“二王子。”文儿与汐娆同道。
亓沣笑之回礼，今日不过初次见面，理应淡定些从长计议。
亓沣有意坐在汐娆对面，汐娆却借盛饭的空子与红烛换了座位，文儿竟不明缘由的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亓沣，结果还是跟汐娆坐了个面对面。汐娆恨不得一脚把文儿踢回王府，这个败事有余的丫头。
汐娆埋头吃饭，全然不像往日话多，文儿唱了独角戏。
“瞧瞧咱们汐娆，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么安静？”红烛只当在逗她。
“姐姐不是常说，吃不厌寝不语嘛。”
“我可是说了你几百年，今日到听话了。”
汐娆尴尬地笑笑，正碰上亓沣投来的目光。每次看到这双眼睛，总会莫名的感到揪心，这种感觉很难受。
“小姐有心事。”文儿一本正经。
“哦？”轻榞来了兴趣，“很少见汐娆有心事。”
红烛问，“为何事啊？”
“小姐就快千岁了，这个你们可知？”
亓沣突然怔住，轻轻握了拳头。
“自然知道。”红烛回答。
“狐王曾告知天下，小姐在成岁礼之后便要成婚。”
“嗯，到是听墨焄说过。”轻榞瞧瞧汐娆，“都要成年了，有何可害羞的？”
“轻榞伯伯不知，别听她胡说。”汐娆敲了文儿脑袋，“吃你的东西，别多嘴。”
文儿根本没有听话的意思，“成婚是没什么，重点是炎玢太子要提亲，这才难为小姐的。”
“炎玢？”红烛宛然笑道，“我说呢，还有谁能难住汐娆。”
“姐姐，别取笑我了。”
轻榞思考片刻，“哲熙的儿子？”
“是的，就是他。”文儿塞进嘴里一口馒头，“那日在后山，他亲口说的，还有...”
汐娆猛然捂住她的嘴，“当心噎着。”
见汐娆颇怒色，文儿不敢继续言语，只低头喝粥。
红烛浅笑，“炎玢虽大你一些，但平日对你甚是用心照顾，嫁于他又有何妨？”
轻榞饮尽杯中酒，“仪表堂堂正气的很，墨焄是何意啊？”
“爹一直反对我们来往，狼王定也如此，我可不想两族之间因我再出事端。”汐娆不敢看亓沣，只是强烈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
“也罢，过往的恩怨不是一日两日可解的，顺其自然吧。”轻榞酒后有点醉意。
“各位慢用，我先回房了。”亓沣匆匆离开，冰凉的指尖几乎冷到心里，他已无法控制自己再听下去。
红烛望着他的身影，神色黯然，轻轻放下了碗筷。
“听闻二王子性情孤僻冷漠，果不其然。”轻榞说道。
“孤僻冷漠？”文儿好奇。
“他一向独来独往，沉默寡言，脾性甚是奇怪。”
汐娆糊涂了，风流倜傥跟少言寡语，二者相差未免太大了。
亓沣的离席多少影响了兴致，再加上轻榞酒意上涌，纷纷吃罢便就散了。文儿怕回去受教训，吵着嚷着要和红烛一起睡，汐娆默许了，纯粹图个清静。
已经入秋，长年如春的鸢名谷，夜晚也偶尔瑟瑟寒意，汐娆不想这么早睡，便一路向着西面的水莲池走去。池水在晚上会发出微弱的光亮，引路是很好的。池边的竹筏不见了，远望，真有个身影。汐娆连忙转身，还是晚了一步。
(https://www.xdingdiann.cc/ddk78228/4007144.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www.xdingdian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ingdian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