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姻大事
果不其然，琼池宴会结束后的数日，亓沣独自登门。
“小姐小姐，亓沣来了亓沣来了。”文儿快步流星地跑进房。
汐娆微垂着脑袋，盯住手中的金丝线穿进针孔，身子前倾慢慢靠近绣架，轻柔地抚平天丝绣布，置若罔闻。
“小姐，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没进门就听见你嚷嚷。”
文儿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线，“赶快随我去正堂，亓沣正与狐王下棋呢。”
汐娆推开文儿，重新坐回椅子，“狼王的万年寿辰快到了，这百寿绣图要作为贺礼的，万不能闪失，别来打扰我。”
“今儿的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往日最想见亓沣的可是你呀，怎么？高兴傻了？”
“眼下寿礼为重，没功夫去会什么人。”
“可是...”
“不用可是了，出去吧。待会儿午饭，说我身体不适睡下了，随意送些饭菜来就好。”汐娆头也不抬。
文儿再劝也感无趣，便关了房门。
当日墨焄的一番话令汐娆久久不能忘却，冰凉的双手悚然的眸子。虽不知其中道理，但确定他有难言之隐。已是许久未眠，汐娆不想再让墨焄担心，先避之为宜。
“关于她的身世，狐王了解多少？”亓沣落下白子，看了墨焄一眼。
“二王子通晓天上人间，何必多次一问。”吃子。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我与她见上一见？”
墨焄顿住，“恕老夫直言，只有井水不犯河水，方可安然。”
“狐王的意思是？”
“二王子驾临，王府蓬荜生辉。至于小女，请您高抬贵手。”
华隐和玥渊天未亮便去人间办差，奴才传报说二王子来府，才速速赶回。姗姗来迟，见亓沣时行客礼，“不知二王子到访，有失远迎。”
正巧这会子文儿回话，“各位万福，小姐受了风寒早早休息了，不过来吃午饭。”
“汐娆病了？”华隐向来听不得她说哪里不舒服。
“您不必担心，只是有些咳嗽。”
“汐娆。”亓沣自言自语，旁人却听的很清楚。
“下去吧。”墨焄示意文儿退开。
亓沣垂目沉思片刻，眉宇微微颤动，似笑非笑道，“不多打扰了，我改日再来。”
墨焄起身送行，“二王子慢走。”
“不必送了。”亓沣走到院子时便飞身无影无踪。
华隐甚是疑惑，“真是奇怪，来了半日只是跟您下棋，没缘由的说走又走了。”
“若他要来，不怠慢就是。”
“二王子刚才低声念到汐娆的名字，是何意啊？”玥渊问。
“能有何意？”墨焄怒目而视，“府上不允任何流言，否则家法处置。”
玥渊本是随口问道，不曾想他竟会如此，哑口无语了。
炎玢蹙着眉在房里来回踱步，嘴里絮絮叨叨的不知说些什么，神情严肃。
“我说太子，您这都几天了，要不咱们去瞧瞧吧。”琛子真是急的没办法。
“你以为我不想去啊。”炎玢一屁股坐在床边，“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狐府上下竟多了上百将士，没日没夜的巡逻，别说传信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当年狼王为了争夺妖王之位，率领上千人马闯进狐府，狐王也没派这么多侍卫啊。”
“不会是汐娆出事了吧？”炎玢紧张起来。
“公主从不与外界来往，能出什么事，别自己吓唬自己。”
“要是病了呢？”
“要是真病了，来的应该是医师才对。”琛子无奈太子终日胡思乱想，递了碗降火汤，“您安心等着，我再去打探打探。公主多次交代，任何时候都不能轻举妄动。”
炎玢叹着气，“上回因狐王阻拦临时取消见面，已有几个月了，真是急死了。”
“我这就去。”
“快去快回。”
万寿图的绣图对汐娆来说简单不过，数月便可完成，但为了打发无趣的时间，有意放慢手脚。偶然间颇感后悔，不该答应墨焄不出闺阁的，至少跟炎玢练练剑也好。憋了几日，汐娆打算出门舒展筋骨，正遇上一列将士巡逻，才注意府上的变化。回顾想想，文儿也是奇怪，向来聒噪的丫头近日不见了踪影，索性去华隐那儿寻寻。
华隐正巧更衣，“汐娆啊，快进来。”
“您要去哪儿啊？”
“翰彦长老的夫人今日临盆，我得过去瞧瞧。”
“我陪您去吧。”
华隐压低了声音，“不用，你乖乖在家。”
“娘，我都快闷出病来了。”
“不瞒你说，最近你爹不知怎么，成天一筹莫展夜不能寐。问他吧，什么都不说，愁的我也食不下睡不着的。”
汐娆若有所思，似乎从琼池宴会回来，墨焄就变了个样子。
“公主，狐王请您去书房。”臻管家在窗外看见汐娆，连忙加快脚步进门禀报。
“快去吧。”华隐差使丫头收拾好贺礼，“娘要走了。”
“您路上小心。”汐娆送华隐到院里，便随着臻管家绕道去了书房。门没有关，墨焄半倚在桌子上出神，“爹。”
慈祥地笑了笑，“乖女儿，到爹身边来。”
汐娆倒杯茶给他，“爹有心事？”
墨焄寻思一下，顿了顿，“还记得轻榞仙人吗？”
“当然记得，轻榞伯伯可是世外仙人，鸢名谷奇山环绕四季如春，小时候爹经常带我去那玩儿。”
“对，就是鸢名谷。”墨焄欣喜，“你去住段时间，直到成岁礼再回来，我已经打点妥当，明日启程。”
汐娆犹疑，“为何？”
“爹自有爹的用意，你只要听话便可。”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墨焄知道若不说出个理由，汐娆不会死心的，“当年狐神与仙、魔两界情天孽海，自封印狐神后暂且平息了此场血光。但因你的出生被认为是狐神转世，恐会再引风波，这也是爹为何命你离群索居的原因。”
“岂不是要殃及狐族？”汐娆越发奇怪，“不对，说不通啊。玄狐之身并不是秘密，何况我已这般年岁，若真有仇恨，怎会如今才动手？爹，是不是有事瞒我？”
“爹怎么说你便怎么听，不需要你知道的这么明白。”墨焄忙着将汐娆推出门外，“明日就走。”
“爹，爹，您说清楚啊。”
“有什么不清楚的。”墨焄语气强硬，“不许再问。”
汐娆自知分辨不过，先应下了，今后再查究竟，“您别生气，我走就是了。”
回房时，文儿焦急地等了许久，“你终于回来了，快跟我走。”说话间便拉着汐娆健步如飞。
“怎么了？”
“太子再见不到你，就硬闯王府了。”
汐娆一听是炎玢，“他在哪儿呢？”
文儿放慢了点步伐，“琛子在咱们府外转了好几日，防守太严始终找不到机会。最后真是豁出去了，竟自己抽个道进来，没差点儿被侍卫打死，我得了消息去救他，这不，跟太子约好了在后山见。”
“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也不知，琛子没说，你自己去问嘛。”
赶到后山的半坡，只见炎玢在石凳坐着，远远望见了汐娆便急忙飞身，将她拥入怀中。
“我以为你出事了。”
汐娆用力敲他的脑袋，“我能出什么事啊？”
“数月不见，王府又调动兵马，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与我无关，你大可放心。”
“为何不找我？”
汐娆只能秘而不言，“准备贺礼，这不是快到狼王寿辰了嘛，怎么说我都要表示一下。”
炎玢总算露出笑容，“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应该让文儿告知我一声，我很担心你。”
“下回注意，好了吧？对不起了，太子殿下。”炎玢最受不了她行礼叫太子，汐娆却偏偏在这严肃的时候招惹他。
炎玢并未像往日那样嬉笑，反而欲言又止。
“真生气啦？”
“汐娆。”
“说吧，有事求我？”
“狐王曾讲，待你成岁礼后便会许亲，可是真的？”
汐娆无奈地点点头，踢开脚下的石子坐在地上。
“那...”炎玢顿时气短词穷了，“你嫁给我吧。”
汐娆吓了一跳，“胡说什么呢？”
“自与你相识，我很清楚对你的感情，也深刻体会到魂牵梦萦之苦。只有你一直在我身边，才能安心。”
“不行不行，别闹了。”
“为何不行？我对天起誓，除了墨汐娆，绝不再娶其他妻妾。”
汐娆支支吾吾地看着他，“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咱们两族本有恩怨，尽管这百年来有所缓和，但我爹与狼王都不会同意的。”
“我有办法。”炎玢握起汐娆的手，“只要...”
“我不同意。”如果墨焄所说是真的，那么她嫁于谁都会给谁带来不幸。汐娆自小把炎玢当朋友当哥哥当亲人，若有横祸，她绝不允许殃及无辜。
炎玢顿感怅然，暗淡无光的眼睛一眨不眨，“是我对你不好吗？”
“是我不喜欢你，可以吗？”
“可以。”
“那好，我走了，暂时别来找我。”汐娆的话很轻，几乎连自己都分辨不出说了没有。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炎玢更加铁意。忽然幻身在汐娆面前，紧紧地环住她，“此生，我炎玢定会为了你不惜一切代价。”
“疯了吧你。”汐娆用力挣脱。
收回悬在空中的双臂，炎玢不禁闷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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