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诸事了却
阿挽打定主意不会惊扰任何人,不管掌门听与不听,她也会求情到底,哪怕担下自己与幸顾师兄两情相悦的名头,也会将师傅救出来。
可是这样一来,三月的死,怕是与自己又扯上了干系。
但终究不是他们所为,此时只能相信掌门会秉公处理。
她一鼓作气,直奔三仙台。
呼啸的风打在脸上,似乎只有奔跑起来才能成功一般,她心中急切,仿佛只有一股脑的全说出来,才能让一切都平静下来,一路上都不见人,有的只是她的脚步声。
在大殿下,她遇见了往下奔跑的几个弟子。
看样子也是行色匆匆,瞧着模样似乎是三仙台的守卫,阿挽一怔,突然顿住脚步,急切的拉住落在最后的弟子,“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渭水台...”
“渭水台怎么了?”阿挽手下一紧,忽然心慌的厉害。
“出事了,出事了。”他语气慌乱,在阿挽的催促下,只剩下一句出事了。
她手臂颤巍着放下,腿一软险些跌倒,忽而就奔着渭水台跑去。
“师妹,太危险了,你还是在这等着吧。”一侧的弟子扶了她一把,紧张道。
危险?怎么会有危险?她这下更是恨不得一下飞到那里,哪里还会在这等着。
不消片刻,她迈上最后一步台阶,却被眼前一刻惊得呆滞。
鲜红的血从剑锋而下,地上倒着几具尸体,幸顾的剑锋还未收回,猩红的眸子正呆滞的看着阿挽,他忽然跪下,双手颤抖的抱起地上的人,她清楚的听到,剑落地的声音。然后入目的是,安静的躺在幸顾怀里的泮水,幸顾在哭,无声至轻哼,再到嚎啕大哭。
阿挽倒退两步,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能前进一步,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突然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颤了下睫毛,似乎有温热划过眼帘,落到了地上。
随她而来的弟子,也没有人前进一步。
泮水的手腕被他捏的几乎变了形,阿挽上前一步,顿时失了所有的力量,为何师父一点反应都没有,都不疼吗,都没有声音吗,为何连呼吸都是没有的?
“师父...”她呢喃出声,颤抖的把手递过去,然后狠狠推了幸顾一把,凄厉的嘶喊着:“你弄疼我师父了...”
他的身子仿佛是伫立在此的石头,生根了似得立在这里,力气打在他身上,纹丝不动,他还是悲恸的哭着,手却慢慢松了开,嗓子沙哑的对着阿挽开口:“如你所愿,逼死了我们,我是利用过你,但你终究是她的徒弟。”
“我入她门下约莫有百年吧,她身子不好,从不教我修习,她总是用最温和的语气同我说话,总是用别人都没有的温柔关心着我,朝夕相处近百年,我从不觉得厌倦,只希望日子永远过下去,我不该让她知晓,她的徒弟喜欢上了她。”他继续说道,声音轻的,如同见到初阳的雪花,出口就可化成水,又如同那坚/硬的的冰凌,终年不化的凉在她的心上。
天地间,唯有他端坐于此,怀中躺着冰凉的尸体,如烟的往日,都化作回忆,幸顾,幸顾,不幸的是生来被遗弃,幸运的是泮水给了他尘世不曾有过的温暖,把他一颗曾千疮百孔,薄凉至极的一颗心,捂了几十年,捂得热腾腾丢在了冰窖里。
那时候还不过十五六岁,日日在街上乞讨,有一顿没一顿,时不时就是一顿打,欺凌,侮辱算什么,不过是家常便饭,比他饱肚时还要多,活下来,就是好的,冬日里冷极了,饿极了,他就逼着自己入睡,至少梦里有奢望虽不得的东西,那日,一夜大雪过后,四周都被白色掩埋,初阳冉冉升仿佛洗尽了尘世间所有的灰暗,他蜷着身子,瑟瑟发抖。迷离间,似见有人来,她弯下/身,三千青丝划肩而过,呢喃软语道:“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他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力量,紧紧地抓住她的衣摆。
“师父,师父,你醒过来好不好,幸顾再也不敢了,若早知今日,我宁愿当初的回答是不好。”
“不是我,不是我。”阿挽摇着头,泪水止不住的流淌而下。
“三月是我亲手杀的,不是你是谁!阿挽你告诉我,还能有谁?”他突然冲她嘶喊着,话破嗓而出,声声都能要了她的性命,疯了般找一个出口宣泄,如同最后的执念,至死方休的恨意涌上心头,曾经有过多美好的事,现在就有多少恨意。
“三月...”阿挽失声道。
“为什么容不下我们,我只喜欢自己的师父而已,只是喜欢了而已,也没有奢求过在一起。什么天理伦常,什么门派颜面,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仙自诩的清高罢了。”
呜咽声声声入耳,天地间只剩下他的伤心,阿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指尖深深地嵌进肉里,不知谁喊了句,掌门来了,阿挽下意识回眸。
“孽障!”
幸顾也冷笑一声,哆嗦着起身,拔剑声顿时而起,阿挽惊呼:“师兄!”
怒气一时间围绕起众人,阿挽瞧着这一地尸体,那又何尝不是可怜人,这下如何收手,阿挽想都不敢想。
他招招夺命般凌厉,却终究渐渐不敌,身上可见的血口子一道一道,不知何时行之也加入其中,这下更是不敌,阿挽激动地上前,这样下去,幸顾师兄会死的,那一定不是师父想看见的,也不是她想看见的...
身边的弟子见状只好过来擒住她,她挣扎着,呐喊着,啊的一声哭喊出来,却见行之的剑已经彻彻底底穿过他的胸膛,迅速流淌的血珠滴滴答答的落下,鲜红的颜色,一下夺了众人的目光。
她听见行之说道:“我这便清理师门。”
一下子,她无力再挣扎,顺势跌坐在地上。
人群中唏嘘不已,有叹惋,有怒骂,可阿挽只知,世上再无师父泮水,也再无幸顾师兄,活生生的从自己生活里消失了,永远不会再见到了。
“我只是想知道能毁了轮回镜的人是什么样的凡人。”
“你无须太过担忧轮回镜之事,这次越界之争我也是要参加的,你放心,我会帮你拿到回光鼎。”
“......”
利用她也好,照顾她也好,这世间本就无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如果遇见了,那就是幸运,她从来都是珍惜的,从来都知晓,如何对待这份幸运,所以哪一日幸运没了,不过是回到从前而已,她怎么会怨恨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可是至少给她解释的机会。
但是时间没给她珍惜的时间,师父的恩情也未报,温言细语仍在耳畔,到底是第一次经历死别生离,却一次一次接踵而来,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低低泣出声,怨恨着自己的弱小,又怨恨着这个世界。
如之收了剑,缓步走到泮水身侧,搭至手腕处,眉间拢起一个疙瘩,良久才道:“好生安葬。”
行之上前几步。
如之才道:“是反噬,大限所到。”
“把遇害的弟子都好生葬了。”他深深叹息一声,近日的事着实太多了,如之闭目片刻,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我来吧。”阿挽搭上手,与弟子们一起抬起尸首。
山间槐花早已落尽,阿挽闭目,又想起槐花树下,幸顾晃动枝丫,散落了她一身花瓣时,她说了什么来着?
“想不到师兄也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
“师兄不归家吗?”
“约莫百年前就入了黄土了,如今埋在哪,我都不知了。”
不过转眼,又是黄土白骨了。
锄头落地,铁锹扬土,此后不见天日,不闻雨雪,她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哽咽道:“阿挽能做的,只是将你二人葬的近些了。”
“起吧,随我回渭水台。”
她将头埋得更深,似乎又是与师父初见时的模样,她微笑着起身,忐忑着未来的日子,却终是一步一步回了渭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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