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进入墓道
杨皓定定神回答：“没有情况，只是刚才江怀岳跳了个舞。”
“哦，江怀岳又跳舞了啊。”黄林疏已经见怪不怪。“杨队你看多了就习惯了，他经常跳的。”
三天两头打架，隔三差五跳舞……这样一个搞考古的，多么时髦的人设。
“杨队你不用奇怪，江怀岳他本来就是文艺世家，他二舅姥爷是戏剧表演艺术家，他麻麻是舞蹈家，就他爸一个搞文物考古的。”
江怀岳无视他们的对话，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探测器的动静。“老五，信号收到了吗？”
“收到了！”
“杨队，这边走。”
杨皓奇怪的问：“你刚才丢出去那些小玩意，是为了探路？”
江怀岳左臂微抬，放在胸前，手腕上状似手表的装置忽然亮起，在他手臂上方的空气中投影出一个袖珍的洞内图像，一开始还闪着雪花，过来一会就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山体内，通道的结构的3D建模。
“杨队啊。”江怀岳开口。“孔子教导我们说，知之则知之，不知则导航。这年头了，找不到路就开导航呗。”
“等等。”江怀岳忽然顿住了。
“怎么了”
“只缘身在此山中，怪不得我觉得看不清楚，我们上去。”
由两人配合，首战十分顺利，两人下去没用多久就放完探测设备，又顺着绳子爬出了矿洞。
帐篷里，一堆人正围着黄林疏桌子上的全息投影。“看看，这里是墓道入口，有三重墓门，墓门后边有一个很大的厅堂，看阴影像是带有左右耳室，再往前太深了看不清楚。”
宋七七看到江怀岳和杨皓进来了，招呼他们：“老大，我这里有藕片，你吃不吃？”
江怀岳果断拒绝。“不吃，辣！”
他埋头研究了一会墓道结构，抬起手来换换旋转了一下投影中的模型，最后决定。“还是从墓道口进去吧。”
黄林疏：“老大，你真的要从墓道走正门进去？金属探测仪有反应，墓道一线肯定有机关陷阱，别你探头还没放到位置，人已经成刺猬了。”
江怀岳：“有危险就对了，如果一路上碰到的都是阻止我入内的机关，那就说明我走对路了。
其实江怀岳也不是故意挑选危险的路走。考古毕竟和盗墓不一样，盗墓哪里方便就在哪里打一个洞钻进去完事儿了，考古不要注意不能破坏古墓，如果墓室有墓道，自然是从墓道原样进去作为妥帖。
两千年来从未开启过的墓道正门在一个山洞之内，墓门之前本来被砖头封死，砖头之后，居然还有一层铁壁，看来修建陵墓的是曾经烧融铁水对砖墙进行加固。古人的智慧固然是很高超的，然而他们死也想不到，今人有一种工具叫做气割机。杨皓带来的一班武警战士已经事先进行了清理，在砖墙上开了个能容纳一人进去门洞。
正式进墓之前，七研还像模像样地搞了一个小型祭祀仪式。墓门前的供桌上，摆放着香炉和三牲祭品：鸭脖子、鸭舌和鸭爪子。
黄林疏点上一炷香，插进香炉里，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黑色IPADmini，翻出一张吴小四的白底证件照，全屏显示，然后把Mini也摆在供桌上。嘴巴里念念有词道：“大王不要怪我们挖你祖坟，我们也是为了国家考古事业的发展。我们研究室里这小子也姓吴，是您的后代子孙，请您老人家看在自家子孙的份上，不要为难我们，我在这里对您表示由衷的感谢。”
七研的人一字排开，郑重的鞠了三个躬。
人在江西不能到场的吴小四，此刻正开着视频围观，当即也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黄林疏，你大爷！”
第一道墓门之后，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墓道内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却出人意料的宽敞，四壁都是经过修整的石壁，什么东西都没有。走进洞内才发现，里边十分潮湿阴冷，比洞外边简直还要低10°，长沙的冬天十分潮湿，室内湿度恨不得能到90%，洗的衣服永远不干。而这个洞里，湿度怕是已经突破100%，别说湿衣服，杨皓在自己的身上一摸，觉得衣服很快就可以拧出水了。
江怀岳随便丢了两个探头，带着杨皓往里走去。
墓道很长，走了大概50米，他们来到了第二道墓门门前。借着手电的光亮，能看清这是一道高大平整的石门。门上雕刻着各种西汉风格的兽纹，墓门之侧立着一块石碑。江怀岳心里暗自奇怪，这个地方不该出现石碑啊，就算有墓志，也不会放在墓道里。想着，他从包里掏出来一把刷子，清理掉石碑上覆盖的尘土。
“居然还是鸟篆，这长沙王是个文化人呢。”江怀岳一个字一个字的摸过去，在心里默读石碑内容。入此门者，不可以见，恩爱不移，长命立竭。
读了两句忽然觉得不对……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面露疑惑的神情。
杨皓从来没看他露出过这种表情，问道：“这石碑上写了什么？”
“不对，一定是我认错字了，我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你等我找个精通的问一下啊。”江怀岳在通讯里喊。“小五，呼叫小五。”
“在呢。”
江怀岳把左手罗盘上的摄像头对准石碑。杨皓不用他招呼，把手电光正面照射了上去。
“小四你能看清楚吗。”
“你在往前一点，好了，好了。这……”吴小四那边也半天没声音。
“这石碑上写的什么意思，说话”
“小师叔啊，我语文老师死的早，我觉得我得下去查查资料。”
“没时间，你直接说你读出来是什么吧。”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石刻说……进了他的墓里，不能秀恩爱，秀恩爱，死得快……”
江怀岳长出一口气，自己看来没读错。
不管是古人还是今人，都自己的坟被别人挖了这件事都是膈应的，于是喜欢在墓里显眼的地方，给盗墓贼刻点留言。
比如隋朝的李静训墓，棺椁边上就有块石板，上边刻着：开者即死。开我棺材的人现场扑街。
山东的一座墓里出土的石刻更逗，上边是写着：诸敢发我丘者令绝毋户后。敢挖我坟的断子绝孙死一户口本。
不光我国如此，国外友人刻得那就更加丰富多彩，充满浪漫主义气息了。金字塔的通道里就有：谁打扰了法老的安宁，死神的翅膀就将降临在他头上。
这种留言对盗墓贼或许有点震慑作用，但是考古工作者向来是不管这套的，大无畏的考古工作者最后都笑容可掬的连刻留言的石板一起搬回博物馆了。
江怀岳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再墓里看到写秀恩爱死得快的，这还头一遭，不知道这位大王生前经历过什么。
江怀岳心里边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车既然不能开进来，肯定不至于秀恩爱。于是大胆的开了二道墓门。
他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杨队很快就要帮助他作死了。
二道墓门之后，便是甬道。
甬道里的情形，让江怀岳和杨皓都深为震撼，洞里四壁甚至高高的穹顶之上，都绘着密密麻麻的壁画。
穹窿高耸，四壁缭乱。
连绵不绝的云纹和神怪图形延展开去，有的人面鸟身，头戴冠授；有的兽面人身，乘着双龙；有的左耳穿龙，足踏双蛇……再往里，是乘车的贵族和一队队手持弓箭的士兵，似乎是在征战或者狩猎。
江怀岳还在皱着眉头艰难地辨认，杨皓则早就放弃了治疗。
“这墙上画的怪物都是啥？”
江怀岳皱着眉头一寸一寸往前挪动着视线。“这边画上，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句芒、蓐收和祝融。是中国上古神话里，掌管四季的神明。”
仰起头，只见墓道顶上绘着二十八星宿，东西两侧分别绘着一个长着蛇尾巴的人形，手上都拿着什么东西。“看顶上，那是伏羲擎日和女娲擎月。”
时间隔的太久，儒释道争相出现，世人的信仰已经换过几轮，曾经被万众顶礼膜拜的神灵，如今只在神话故事里依稀留下一个影子。
两千多年前的日月星辰，却在坟墓几乎永恒的黑暗中，依然君临着这片土地。
杨队长仰头看了半天，只觉得这些壁画的画风太怪异，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子，发现身边的江怀岳还沉浸在远古的世界里，忍不住喊了他一声：“江教授？”
江怀岳这才回神，用充满感慨的语调，对着通讯器播报情况：“婧依，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甬道里边出壁画了。”
宋七七闻听，把手上的鸭脖子都扔了，“天！快给我看看，西汉墓出壁画的太少了。”
江怀岳示意杨皓把摄像头对着墓道四壁，走上一圈。
“坏消息是，壁画规模太壮观，绘图是个大工程。”江怀岳的语气里含着某种阴谋。
宋七七看着屏幕中传回来的壁画图像，眼神中是难以抑制的惊喜。然后从惊喜到恐惧，从恐惧到崩溃，抱着头尖叫。“啊啊啊啊，这么多壁画，老娘光校对色差就要校到死啊。”
江怀岳抿着嘴偷笑。
杨皓此刻已经把甬道内逛了一圈，忽然道：“江怀岳你过来看看这边，顶上似乎有东西。”手指朝着上边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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