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坦白

　　我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既然关兴当了局长有可能损害苦难老百姓的健康利益，那我是不是就有职责去阻止他当这个局长呢？要在平常得到这个消息，继而产生这么个想法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但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就有个现成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先去当了这个副局长，然后赶在关兴之前当了这个局长，不就可以让苍生百姓幸免于难了吗？按照刚才方市长的理论，好人占据高位，能够造福天下，坏人占据高位，只会祸国殃民，这里外里一对照，占据高位的是好人还是坏人，给老百姓带来的效益将会有多么巨大的差异啊？假设我将来取代关兴当了局长，虽然自己是个平凡的人，但即便不能造福于民，也可以使苦难大众免遭关兴的魔掌啊！

　　想到这里，我的心思完全变了个样，之前潜意识里的坚决拒绝方市长的态度完全被撬动了，我抿着嘴唇望了一会方市长，脑子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忍不住突然问道：“方市长，先问个问题，正手退位或者升迁之后，他的位置一定是由常务副手来接替吗？”

　　方市长略一愣怔之后，就爽声大笑起来，笑罢，他点着我的额头道：“你这个小李医生，我还真以为你就不食人间烟火了呢，却原来比我还性急，我还只是想先让你当个副局长锻炼锻炼，哪想得到你把目光已经瞄准局长位置了！哈，不过这是好事，年轻人嘛，就是要有点野心和闯劲，这样才能干出大事业，我是很欣赏这样的青年的，小李你放心，党的干部委任制度没有哪条硬性规定一定是第一副手接替正手位置，只不过目前形成这么一种常态而已，如果确实有出类拔萃的可用之材，别说连升三级，连升五级也不是不可以嘛！小李医生，我对你是有信心的！也会大力支持你的！”

　　方市长当然以为我想当这个局长是基于一种升官发财的普遍心态，却哪里想得到我有着那么复杂的心理背景。不过我也不可能去跟他解释什么，唯有微苦一笑道：“感谢方市长对我的好意，我也不想辜负您的期望，不过要做这个决定终究是个大事，我想还是得回去好好考虑考虑，顺便也跟家人讲讲，您也回去斟酌一下，看是否还有其他更好人选来当这个副局长，方市长，您看这样可以吗？”

　　方市长点点头语气坚定道：“我这边不用再有任何考虑了，跟组织部门和人事部门打个招呼，让他们准备迎接新干部，你呢，回去跟家人说说，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必要的，明天回医院就着手准备移交工作吧，给你一个月时间，差不多了吧！”

　　我吃了一惊道：“方市长，这也太快了吧，总得给我一个心理过渡吧！”

　　方市长摆摆手干脆利落道：“雷厉风行也是一个好干部的基本素质，既然决定了的事情，还有什么好拖拉的！好啦，就这么定了，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你听他们还在外边热火朝天呢，我可要去扫他们的兴啰！”

　　说完，方市长已经站了起来，径直朝门口走去，我还坐在沙发上，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哎，心态一旦被撼动，这人的立场真地就很难再坚定起来！

　　我走出门口来到大厅的时候，桌子旁边的人都已经起立在穿外衣了，显然是在方市长的号令下，要散场了。

　　方市长脸上挂着盈盈笑意，显然对今天和我的交谈比较满意。高院长感受到了方市长的快意，也配合着欢快地笑着，还向我投射了好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顾秘书似乎也是知道我和方市长的这次谈话内容的，搭着我的肩膀到了竹云居外边，先去给方市长开了车门待方市长坐好后，又赶在我的前边替我打开车门，还对我眨了眨眼睛微带神秘笑意，照顾得十分周到，表现得分外热情。

　　回到家里后，欣月还没睡，正斜靠在床头就着台灯看书，看我一脸怅然的样子走进卧室，她黛眉微微蹙了一下，关切地问：“怎么啦？手术不顺利吗？”

　　我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事，休息吧，以后你不用等我直接睡就行！我这看病人可没点！”

　　欣月往床里侧移动身子给我让出床位，我脱掉衣服后钻进带着欣月温暖体香的被窝，一股温馨怡爽的感觉顿时从心底深处生起，我心头那一团纷乱如麻的心绪也被驱散了许多，感觉安然多了，我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将欣月嫩白的香肩揽在怀里，左手就要去关台灯睡觉。

　　就在我手触着台灯摁钮还没用力摁下的时候，欣月突然一个侧身，侧躺在我的胳膊上对着我说：“等等！”

　　我下意识地缩回手臂，愕然回望着欣月，不解道：“怎么啦？”

　　欣月静静地说：“还有事！”

　　我想了想，咧嘴笑了笑，轻刮了一下欣月娇挺的鼻梁道：“怎么，又想要啦？昨天晚上不是刚战斗过吗？这么有干劲啊！”

　　欣月抿了抿嘴说：“不跟你开玩笑的，你有什么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心里一阵暗叹，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哪有什么事，欣月你别胡思乱想，时间不早了，睡吧！”

　　欣月先不答话，却以坚定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时，她才平静地说：“李智哥，如果你认为我还是个称职的妻子的话，你就应该把你的苦闷告诉我，你有事没事，或许我比你自己还要更清楚，我都用不着看你，凭感觉就知道！”

　　我心里划过一股感动的暖流，右臂不自觉地抱紧一点欣月的娇躯，眼眶也有点湿润，当下微微笑了笑道：“欣月，你总是那么机灵，看来我这辈子都没有在你面前撒谎的机会了！”

　　欣月小嘴一撇道：“就你，你敢吗？”

　　看着欣月湿滑的玉唇，我忍不住埋头吻了一下后，嬉笑道：“不敢，不敢，再说我这么可爱的欣月老婆，我也舍不得瞒骗啊！”

　　欣月娇哼了一声道：“还说不敢，眼下就睁着眼睛跟我在这里扯谎，你要不好好坦白，我可就决定不理你了哦！”

　　我连忙举手投降道：“别别，要是欣月不理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坦白，我坦白！”

　　欣月咧了咧嘴道：“别跟我油嘴滑舌，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快说！”

　　我嘿嘿干笑了几声，不得不重新回忆了一下给方露治病以来的经历，当下长长叹了口气道：“欣月，你知道我今天是去给谁做手术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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