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美人醉
张家，主事的是张老爷子，他可是烧得一手好瓷器，奈何方子有限，瓷器的白净度赶不上官窑或者大家族控制的窑里烧出来的，其他方面却完全可以拿得出手，单单就是瓷器表面和内里的光洁润滑，有误黑点和小气泡，这张家作坊制作的瓷器就可以让人竖起大拇指。
今天张老爷子刚好在店里看店，现在家里的孩子学了他的手艺，没有十成也有七八成，加上烧制碗啊，简单瓷器不需要做到十成十的完美，其实这世上哪里会有做事完美的人，是以他早几年就放手让兄弟两主动手，当然，大方向还是老爷子拿定主意，这不今天他没事就帮着看店，他家老大和老二正在作坊里起窑。
生意不算好，刚才才做成一笔生意，好在是乡下财主的管家来采购，说是个下人采买的吃饭的家伙，因老爷爱白色的瓷器，就是下人的碗都是用白色的，要知道白色的瓷碗比黑色的贵那么一两文钱，下人用的嘛，没必要那么洁白，泛着微微的黄色也是可以的，是以管家没有去那家专门买官窑烧制的白瓷碗，而是来这家！做成这单生意，多少赚了点，开门红什么的，老爷子蛮高兴的，只见他悠闲的拿着旱烟杆子，抽上那么两口。
这里摆酒席装特制的几道大菜都会用到，是以从来不缺买主，方圆几十个村落，穷人家里都会选择他这家比官窑白瓷碗价格低的来买，是以为何那家铺子老板就是咬牙切齿也没办法完全抢占这块生意。
这时候，两位穿着不错的男子一前一后走近铺子。老爷子眼尖，一看就猜到是要往自家铺子来的，他心里高兴，没想到生意这么快就来了，看这两人的穿着，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家。
果然，没多久，这两人一前一后跨进门口。
“客官，看上什么跟我说，价钱好商量。”这两人绝对不会是只买几个碗这么简单，人老贼精的老爷子笑呵呵的招呼。
哟！这老头蛮上道的嘛！进来的两人一听到这话，当即愉快不少，本来打算去县里买的，可是师父打听到这个铺子是祖传的，手艺也是祖传的家庭作坊，直接就点名要去这家买，当然，前面还要他们看看这里的货色如何，是不是如打听的那么好！
“成，先看看，合适咱们再谈！”
“那两位客官慢慢看，看合适了，我给两位包起来。”
“嗯，你忙你的去吧！”
福管家在严少爷跟老爷子说话的当头，就开始低头仔细查探起这里面摆放的白瓷，他们当然不是来买东西的，按照夫人的话来讲，是来搞市场调查的，他是不懂这个词，但是换个说法，就是下单之前看别的东西的品质他还是懂的！
购买瓷器有个“四字诀”，即“看”、“听”、“比”、“试”。
“看”就是要将瓷器上下内外细细观察一遍。一看瓷器釉面是否光洁润滑，有无擦伤、小孔、黑点和气泡；二看形状是否规整，有无变形；三看画面有无损缺；四看底部是否平整，须放置平稳，无毛刺。
“听”就是听轻轻弹叩瓷器时发出的声音。如声音清脆、悦耳，则说明瓷胎细致密实，无裂损，在高温烧成时，瓷化完全。如声音喑哑，就可断定瓷胎有裂损，或者瓷化不完全，这类瓷器经冷热变化，易开裂。
“比”就是比较。对配套瓷器，要比较各配件，看其造型及画面装饰是否协调一致。尤其是成套的青花或青花玲珑瓷，因为青花呈色随烧成温度不同而发生变化，所以同是青花瓷，颜色有深有浅，一套几件乃至数十件的成套冷瓷器，如各件青花呈色有明显差异，这套瓷器就大为逊色了。
“试”就是试盖、试装、试验。有的瓷器带盖子，有的瓷器由几个元件组合而成，在挑选瓷器时，别忘了将盖子试盖一下，将元件试组装一下，看看是否合适。（此段摘自百度）
他每样都仔细看过，还别说，这家制作出来的东西还真不错，他微微的点头。
一直目光紧盯着他的张老爷子心里松了口气，他活了这么久，看人脸色和眼神猜人心思很厉害。
一看就知道对方对几家的瓷器满意。
他心里高兴，但是面上不显，就怕对方发现自己看出他的心思，到时候一个恼羞成怒不买了，可就亏大了。
“福伯，怎么样？”严冰蹲下来，低声询问，这东西他还真看不出来。
福伯拿起一个瓷碗，放在他耳边一敲，只听叮的一声，清脆悦耳。
他不答话，而是问，“你听这声音如何？”
“呃，……不错，够脆！”严冰不明白，但是还是回答对方。
“那就不错！”福伯如是的点头！
“……”你玩我！严冰一脸看逗逼的看着福伯！
福伯说完就站起来，手里拿着碗并没有放下，而是朝老爷子那里走去。
严冰嘟囔了几句，可惜是无声的，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他同样站起来，跟在福伯后面，师父说他想要是想学做生意，就要从买办开始学起。
“客人可是看中这碗？”老爷子招呼。
“不是！”
“呃？那你是？”张老爷子不明白了，没看中你拿着这个碗做什么，逗我呢？
“我家老爷和夫人是看中你们的手艺，想下订单定制酒坛子！”
还好这人把话说清楚，刚才对方说看中自己的手艺，他吓了一跳，就怕那些人要强卖自家祖传的密方。他刚缓过来，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哦，定制啊，啊？定制！”老爷子刚送一口气，就反应过来，双目一瞪。
“没错，就是定制，我们需要大批量的酒坛，能装两斤和五斤酒的那种。”
“这好办，成，说吧，你们想要多少。”这定制不是没有，只是还没有谁专门定制白瓷酒坛子。
“不多，一斤装的来五千个，五斤装的来一千个！”
“多、多少？”张老爷子一听这话，手立马哆嗦起来了，诶呀妈呀，这是做什么，要这么多坛子，还有，重点是，他有没有听错对方刚才说的，需要多少？
“一斤装五千，五斤装一千！”严冰好心的重复，其实后面还有句就是这只是第一批单子，他看这老头的表现，还真不敢说出来，就怕对方刺激到，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不好！
“咕咚！”老爷子呆立当场，手里的烟杆子也掉落在地上！
刚才严冰的话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这酒坛子可不是普通的瓷碗，当然价格上也翻倍不止，真要是接下来，一年都不用烧制其他的，就单单烧制酒坛子就够呛！
哈哈哈，这可是比大生意啊！老爷子一会喜乐一会癫狂的，还好没有大喊大叫的，不然肯定吸引来看热闹的人，这人都一样，哪里热闹往哪里蹿！
呃！光顾着高兴了，张老爷子想起什么了，他当即没了刚才的兴奋劲，而是跨下脸，愁眉苦脸起来。
“客官，这单我们家接不了啊！”
他家的瓷窑就两个中等的，每次烧制出的瓷器不足五十件，还有百四成接近五成是残次品！这一单就是六千个，他想吃都吃不下！
“怎么接不了，你家不是有两个现成的瓷窑么？以后新建几个，速度就赶上来了。”
“这么说没错，就是我们家作坊太小，没办法短时间交货！”这才是张老爷子嘴巴发苦的原因。
“先这么的吧！你们每五天出多少，我们就拉多少，当然，这前两个月是缓和期，后面肯定是要加倍生产出来才行，我得知你们祖上曾经多开了几个窑口，收拾收拾可以用了吧！”
“呃，这样的话，倒是可以！”
张老爷子做梦都没想到这么好的事情砸在自己头上，一时恍惚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那成，您老派个可以做主的，或者你亲自带着伙计都行，陪我们回去一趟，老爷和夫人亲自和你们谈好，签好商契。”福管家不明白夫人的打算，他只知道照做就是了！
“……，呃，成，那行，我这就去找我家老大，让他陪我去。”张老爷子明白了，做主的是这人的主子。
他想清楚了，白得来的机会，如果成功了，他们家肯定会变得更好！这张单子做完，这本钱就能赚个不少，以后就算对方不再拿货，他完全可以将自家烧制的瓷器弄到邻镇去，这些年可不是白活的，邻镇有没有土生土长的手艺人家，他心里门清！
专门去那些没有手艺传承的镇上卖瓷器，他们家的瓷器胜在价格比那些成器铺子便宜那么个一两文钱，这就是优势！
巧合的是，张老爷子还没出门，大儿子就出来了，他当即抓了儿子，连铺子都不开了，赶紧的跟着这两人后面！
张家老大紧紧的跟在老爷子后面，看老爹一脸红彤彤的打了鸡血的样子，走路都带着风，昨天还喊着腰酸腿疼走不动的人是谁啊！
他是个老实憨厚的人，老爹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就没有问。
半个时辰，在几人屁股都快抛成八瓣的时候，终于到达目的地！
张老爷子脸色僵硬的被儿子搀扶着下马车，几十年没遇到这种路了，这一路颠簸，差点没折腾死他这把老骨头！
但是老爷子也是个硬气的，咬紧牙关一路挺了下来，他可是来协商合作的，精气神什么的一定要好，可不能软成小绵羊，让合作的人看不上就不好了，这可是他们张家崛起的机会！说什么都要抓住！
半个时辰后，张家老爷子一脸受了大刺激的被儿子扶着走出江家大门，他战战巍巍的下了阶梯，好在精神还是好的，应该是很兴奋才对！
“张老爷子，张大公子，一路好走，这马车是夫人吩咐好，特地送两位回镇上的！”
“多谢江夫人的美意！”张老爷子赶紧道谢，他儿子就是个闷葫芦，答个谢都半天说不出来。
“客气客气！”
“请！”
“请！”
张老爷子被儿子扶上车，张家老大跟着进去，车夫当即调转车头，赶起马车。
马车跑得飞快，这回上面垫了厚厚的垫子，没有刚才的颠簸了，张老爷子终于缓过气来。
“哈哈哈哈！天要帮我！天要帮我张家啊！”
车子出村，四处都是庄稼地，车里的张老爷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仰头大声的吼起来，笑得有些癫狂，可想而知是受到很大的刺激！
“爹！爹！”张家老大吓坏了，憨厚的脸色也着急了，大手放在老爷子手臂上，使劲摇晃！
“混账，你想摇死你爹啊！”老爷子回过神就是一个烟锅子敲过去！这混账儿子，本来没散架的老骨头都被他晃散架了！
“呃，爹您醒了！”被打什么的是家常便饭，张家老大可没理会，再说从小到大被打习惯了，头也够硬，那地方早就敲着不疼了！
“废话，我不醒难道张着眼睛睡着了！”
“呃！”
张老爷子不在理会身边的傻儿子，他此刻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可不是么，凭白得了个大客户，更重要的是，只要今年做好了，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这可是源源不断荷包进钱啊，说不喜欢！
五天后，几车装着质量上乘的酒坛子准时被人拉走了。
张老爷子看着牛车和马车远去的背影，久久才回过神！坠手的银子还揣在他胸口上！二百多的数量，一件就是二十文，这就是四两银子！当然，后面赚的更加多！
想到这里，他就高兴！
“哟，张叔，什么事情让您这么高兴？”这讨厌的声音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老爷子本来高兴的笑脸当即没有了。
他转身就看见这满脸虚伪的男子，当年此人刚开铺子，故意上门哭穷，让他们家给他一口饭吃，这兔崽子有钱翻身就是翻脸不认人，故意低价贱卖瓷器，他家小作坊差点被逼走投无路，还好死咬着牙挺过去了，奈何元气大伤，这些年就糊口饭吃！
这坏人自有坏人磨，这不，前些他这家伙可是被人折腾了一番，虽然不伤根本，但是张老爷子知道了，心情还是那么的愉快！
好吧，他就不是什么圣人，仇人倒霉不拍手叫好只是在心里偷乐已经是修养好了！
张老爷子打量了对方几眼，对方急切的表情被他看在眼里，心里有了计较！
只见他嘴巴咧开，冲对方哈哈一笑。
“还得感谢贤侄，要不是你得罪了大梁村江家的东家，人家也不会找我们张家作坊合作！”
“其实也不多，就是装酒的小坛子定制一斤装五千个，五斤装一千个，听江夫人的话，要是不够，后面还要加单！”
说完，也不理会对方僵在那里，甩了甩袖子，就像身边有什么苍蝇似的赶了一下，然后大步往家里的铺子走去，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像极了斗生的骄傲公鸡，呃，老公鸡！
“……”
这可是好多钱啊！还有，敌对这是要翻身啊！他打压了对方这么久，还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情，可想而知，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搞清楚真相的某人，受不了这刺激，白眼一翻，当街就晕过去！
“呀，有人昏倒了！”
“好像是街头瓷器铺子的掌柜的！”
“他怎么昏在这里……”
“……”
立马就有人围观上来，大伙就看热闹，没人上前去扶他，好在他的小舅子狗腿的跟在他后面，听到人们议论纷纷，知道姐夫晕倒自爱街上，慌张的扒拉开人群，将姐夫拖回去！
姐夫可是他免费取钱的摇钱树，他姐抠门，还是姐夫时不时给点钱打打牙祭！是以他对姐夫可是比姐姐还热情！典型的有奶就是。
回到铺子里的张老爷子可不管这些，这铺子这点东西，摆放在这里，一时半会也卖不了多少，还不如去作坊里监工，要严格把关，不能有一件有瑕疵的酒坛流到客户手里！
大梁村，拉回来的酒坛被工人们清洗干净，倒放在那里量置，滴干水分。
书房里，小晓舒服的享受这相公的温柔服务——按摩！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酒坛子，这酒坛子可不是外面装酒的普通酒坛子，它薄了很多，这也代表着经不起碰撞！
白中带着淡淡的紫色，这是装满了葡萄酒的酒坛子，虽然没有玻璃瓶好看，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对得起她起的美人醉的名字！
没错，葡萄酒这么叫不够艺术，古人不就是爱风雅嘛！
她就寻思着，起了个美人醉的名字，多雅致多有韵味哈哈！
“成了，这些装好的，可以叫人来拉了！至于定价嘛，小坛的一斤装一两银子，大坛的四两银子！”
她可不觉得贵，她打算饥饿营销，每次发货不超过五百坛，这样就能卖的久，还能增长它的价值，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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