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人被迫同意
尚婶沿着小路，一路风风火火的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把捋了捋齐肩的头发，心里激动的紧，她要去办一件大事——去揭发王婆子。
这娘们在村里一向嘴长，说东说西的，哪家的事都喜欢搅和，这会又来掺和尚立东家的事，尚婶拍了半天脑门，想了个注意，她一边走一边为自己的沉浸在自以为得意的想法里。
大老远，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迎面走来，兴高采烈的跑了上去，一边跑一边招了招手，扯着嗓子喊：“老尚头，老尚头……”
尚全走近一看，放下肩上的锄头，说：“是尚婶啊，啥事？”
尚婶站稳后，喘了喘气，一脸神秘，说：“老尚头，有个事我一定要给你透个风。”
尚全微微笑笑，“啥事啊还闹的这神秘？”
尚婶四下望了望，看着尚全，小声说：“你儿子又要娶媳妇了！”
尚全一听，乐了，嘿嘿一笑，“我儿子娶媳妇，这我咋没听说呢？”
尚婶压了压声音，说：“告诉你吧，你儿子已经和王婆子商量好了，给女方两万五的彩礼，娶得就是王婆子的远房妹子，一个寡妇！”
“当真？”尚全的眼睛凸了出来，瞪了个老大。
“当真！”
“这个畜生！”
尚婶眼睛一撇，一只手搭另外一只手上，“我就知道这事他们肯定瞒着你，所以提前给你透个风，省的被蒙在鼓里。”
“谢谢你啊，尚婶。”尚全勉强的挤了挤笑容。
“不用，不用。”尚婶告完状，哼着小曲，扭动着屁股欢快的走开了，她心里清楚，尚全在家里说一不二，在村里也有一些地位，连王婆子都敬他三分，她等着看王婆子的笑话。
尚全站在路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他肺都快气炸了，儿子居然瞒着自己，和王婆子干这样的勾当，而且用雪梅的命……一想到这，他恨不得宰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儿子。
他越想越气，锄头在手中越握越紧，“哎”的一声他扭过身，转身回到家中。
“兔崽子，你给老子出来。”刚一进门，尚全扯开嗓子在院子里大声喊着。
尚立东正哄孩子睡觉，听父亲喊自己，慌忙把孩子放到床上，随便盖了下被子，立即跑了出来。
“爸，我那个，刚哄忆梅睡觉来着。”他用手拽了拽衣角，耷拉个头，慌慌张张的解释。
看儿子这幅样子，尚全又忍不住心疼起来，儿子很小就没了妈，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艰难拉扯大的，可无奈的是，自己操心操肺的养育儿子，到头来却把他培养成了这幅德行，哪里像是他尚全的后代。
不过说到底还是不忍心，气归气，但看到儿子像个孩子一样的害怕自己，尚全的气莫名的消了一半，他瞪了一眼儿子，问：“你什么时候自己做主，又找了个媳妇啊，现在能耐了啊，你计划啥时候通知你爸啊”
“爸，我，我可不是为了自己啊！我是心疼这三个孩子啊。”他激动的说着，眼睛往屋里望了一眼，“你看他们那么小，没有妈怎么能行，跟着我们两个大男人，都成什么样了。”
说到这，他鼻子一酸，禁不住伤感起来，眼泪顺着鼻子流淌到嘴里，带着哭腔，说：“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我知道你把我带大不容易，我从小就被欺负，被骂，回家看着你忙里忙外，就自己忍着，慢慢的，就成了今天这样。”
他伸了伸胳膊，指了指远处的土坡的方向，“爸，还记得那年我十五岁，你拿皮鞭打我吗？”
尚全微微点了点头，眼眶不禁红了起来，他怎么能忘！
“我衣服破了，鞋也丢了，你说那是你拼命挣下的钱，为了挣钱养活我，差点丢掉性命。所以，你拿着皮鞭把我往死里打，你觉得我不懂事，不知道爱惜。”他越说越激动，慢慢哭出声来，“可是你知道吗？我被村里所有同龄的孩子欺负，说我是没妈的孩子，是我克死了自己的妈！”
他得手激动地比划着，眼泪浸湿了胸前的背心，“他们把我按着打，骑在我身上让我当驴，说我是畜生，撕烂我的衣服，还羞辱我……”
“爸……”尚立东像野兽一般嚎叫着。
他紧紧的握起拳头，在自己胸前狠狠地砸了下去：“我心里苦啊！可我怕你伤心，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从来没有……没有告诉过你……”
尚立东的话像一道闪电一样，击的尚全脑袋闷闷作响，他从来不知道儿子从小竟背负了这么多屈辱，忍辱长大，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的心刀刮一样的绞痛，颤颤巍巍走到儿子面前，缓缓地伸出手搭在儿子的肩头，用力捏了捏，泪水顺着他凸起的眼袋上翻滚下来，他侧过身，从儿子身边走过去，背对着他，声音低沉：“娶吧，娶吧！”
说罢，他佝偻着背，扯了扯袖子，揩了把脸上的泪水，缓缓走进侧面的茅屋。连忙靠在墙上，抡起拳头，狠狠地朝自己的胸口砸了几拳，他想咆哮出心中的难言痛苦，可张大嘴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眼里的泪水向决堤的河水一般，倾泻而下。
他没有想到，儿子的窝囊皆是因为自己，因为那份缺失的母爱。他知道用雪梅的命去换儿子的幸福是多么的禽兽，可是一想到自己三个可爱的孙子孙女，他的心开始颤抖起来，决不能让他们向自己的儿子一样饱受屈辱，窝囊的活着，不能！
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坐到床边，长长的出了口气，心里想着：“罢了，等我哪天到地下了，好好像雪梅赔罪，只要儿子和孩子们能开心幸福的活着，他就放心了。”
等他回过神来，他有一丝担心，王婆子那个样子，那她的表妹，万一娶进来像她一样，那家里岂不是整体被搅和的鸡犬不宁。思来想去，他摇了摇头，顺其自然吧，说不定是个好儿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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