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警告

　　明玉两人这边进了屋，却让一个人吓得面无人色，正是明佩的丫头红绡。话说，明佩因前段日子那件事，自觉面子上过不去，一直躲在屋里懒怠出门，这次去香积寺进香，也只是蔫蔫的。

　　半路在茶寮歇脚时，也懒怠下去，带着丫头红绡在车里等，单看着明玉两个下车去了。一会儿，有婆子来隔着帘子问，说车要启程了，问人可到齐了没有。

　　明佩正是在那一刻突然有了个念头，假若她说人都到了，将明玉一人扔在这茶寮里，就算有人即刻回来找她，也能吓唬吓唬她，若是没人发现…，想到这里，鬼使神差的，她按下了正待回话的红绡，开口道：“人都到了，可以走了。”

　　红绡满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姑娘，这可不是小事，少了一个姑娘，一下车就能发现了，到时候东窗事发，主子没事，有事的是她这个奴才。就算主子有事，她这个做奴才的又哪里讨得到好去。想到被发落出府的红杏，红绡不免心中惴惴。

　　她几次开口想劝上一劝，但又知道自家姑娘的脾气，劝也没用，不过平白讨骂罢了，只得忍了下来。不一会，车果然动了，这一路明玉主仆二人果然没在车上。

　　到了香积寺，连明佩都不免忐忑，只要有人发现，一问，明玉为何不在车上，她便逃不了责任，这时便也后怕起来。谁知，因符母身子不好，这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好了几分的病竟又愈发严重起来，崔夫人没空管她们，一群人拥着符母下车安置去了不提，其他各人各忙各的，明玉的丫头婆子又跟在最后头几辆车上，竟没人发现明玉没有下车，明玉不见了。

　　只明珏下了车，问了明佩一声，大姐姐去哪儿了，也被她说先进去歇着了，给搪塞了过去。

　　两人一路到了后殿，进了分配好的屋子歇下，一路竟没一人注意到明玉不见了。明玉的丫头婆子们赶了来，不见主子，问了二姑娘明佩和红绡，也让红绡以她们主仆二人说想先四处看看给搪塞过去。

　　这才导致明玉失踪这许久，竟没人发现的局面。

　　红绡因心中不安，不时留意起外头的动静，这才看见明玉两人回来，不由吓得面无人色，进屋对明佩道：“姑娘，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明佩也有点失色，强自镇定道：“回来便回来了，慌什么，不管她问什么你只不承认便罢了，这事她必不敢声张，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会信。”话虽这么说，明佩也有点没底，心里嘀咕着，她怎么就回来了，连这样也能自己寻回来，果然是天意不成。

　　这边明玉刚刚死里逃生，她虽知道与明佩脱不了干系，却不急着上门去讨回公道，先急一急她也好。自唤丫头来梳洗了，换了衣裳先去看符母不提。

　　第二日，众人都起了个大早，由符母领着，上了头炷香，又各处拜过了，随后符母带着崔夫人自听主持讲经去了不提。其余众人便都四散，在这寺里逛起来。

　　明玉带着红芍走到一处偏殿，这殿里头供的恰好是一尊观音菩萨，满眼慈悲的望着身前两人。明玉心下一动，带着红芍进去，给菩萨上了一炷香，跪下默求，求菩萨保佑前生的父母亲人幸福安好，保佑她今世的一生平安顺遂，少起波澜。她前世是不信这个的，但经过这许多，却也觉得冥冥之中自有神佛也说不定。

　　上完香两人出殿来，正好遇见明佩带着红绡也来这殿里上香，正面相遇，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明佩不敢直视明玉，喊了声大姐姐，退到一旁，等明玉先过去。

　　明玉并不急着走，站定了道：“二妹想必很失望吧。”

　　明佩道：“大姐姐这话什么意思，妹妹怎么听不懂？”

　　明玉笑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妹妹心知肚明。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我看妹妹还是别进去了，烧香拜佛也没用。”

　　明佩不做声，明玉领着红芍朝外走，错身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对明佩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前我顾念姐妹之情对妹妹多番忍让，谁知妹妹竟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了，如今竟有胆子干出这种事来，我奉劝妹妹一句，下次要做什么之前，千万三思，我可不会跟这次这样好说话了。”说罢带着红芍扬长而去。

　　明佩气的直发抖，紧握双拳，心中恨恨，原本的几分胆怯全化作了怒火，对红绡道：“我们走。”说罢拂袖而去。边走边在心中思量，明明已经将两人扔到了那荒郊野外，她们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回来了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一时又暗恨道：你便得意吧，看你能得意到几时，我总能抓到你的把柄。

　　一晃三日过去，并无甚新奇事可言，符母几人待做完法事便回府去了。打香积寺回来之后，除了符母因病中劳顿，尚在屋子里修养之外，其余人等俱都回了正轨。

　　这一日明玉照例的跟着宫里面来的杨麽麽学规矩，红芍一人在廊下坐着，做针线看屋子，其他的丫头因不当值各自去了，却看见一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的。红芍过去一问，那丫头讪讪的给红芍行礼，问：“红芍姐姐，我是来找翠影的，翠影她老子娘让我带句话给她。”

　　红芍认得这小丫头，原是明佩身边服侍的丫头，叫翠鸣的，因和翠影是一道进府，两人又是同一村被人牙子领来的，故平常多有来往。红芍也没在意，说：“翠影今日不当值，在房里休息呢，你自去找她吧。”翠鸣清脆的哎了一声，去了翠影房里，不多一时，也就走了。

　　晚上红芍正帮明玉解发梳头，准备伺候她****睡觉。红翘却气呼呼的走进来，说：“翠影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她，狂的真不知道谁是她主子了。”

　　红芍问：“翠影又哪儿惹到你了，这么大呼小叫的，姑娘都要歇下了，你这么闯进来却不是没规矩？”

　　红翘却说：“我不和你说，我反正说不过你，我找小姐说去。”说着去服侍明玉洗脸，边说道：“今儿个下午翠鸣来找翠影那丫头，说她老子娘有话给她，这事儿不知小姐知不知道。”

　　红芍解释道：“翠鸣是来找过翠影那丫头，人是我放进来的，她两人因是同一村里出来的，往来比别人亲厚些，这也没什么不平常。”

　　红翘却哼了一声：“红芍姐姐往日做事一向稳当，这一回却错了。你道翠鸣那丫头安了什么好心，却是上我们院打探消息来的。只问去香积寺那日大姑娘像是不见了一段时候，问她可知道大姑娘上哪儿了，又问大姑娘回来后可说过什么，有什么异常没有。这可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红芍大吃一惊：“你是如何知道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红翘愤愤道：“红芍姐姐好没道理，我是那等乱嚼舌根子的人吗？那日下午芳儿不是也不当值么？她也在房里休息，翠鸣以为她睡着了，就没管她，谁知被芳儿听了个全，晚上芳儿便来找我，一五一十都告诉我了。翠鸣问了什么说了什么，这可是芳儿亲耳听到的，姑娘若是不信，尽管叫芳儿来问一问。”

　　红芍正在整理床铺，闻言道：“我不是信不过你，翠影那丫头一向办事勤恳，人又老实，她不会乱说话的。再说，是翠鸣来找她，她们又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翠影也不好不见，这怎能怪到翠影身上来，她可曾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红翘道：“就算什么也没说，翠鸣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该来和姑娘说一声，如今没声没息的算是怎么回事？”

　　明玉放下洗脸的帕子，转而去拿那涂脸的面脂盒子，见红芍和红翘两个快要吵起来了，劝道：“你们也别顾着争吵，翠影在我身边这么些年，我是知道她的，她和翠鸣两个打小一起出来的，便比别人多了几份亲厚也是有的。红芍你得空去敲打敲打她，让她别乱说话也就是了。”

　　红翘端着洗脸的铜盆，嘟着嘴：“我就知道姑娘又要做好人，这等事也只是轻说她几句而已。前儿个胡姨娘院子的小丫头春燕只是和太太屋里一个姓王的婆子说了几句顽话，说老爷晚上在胡姨娘屋里爱听胡姨娘唱家乡小曲儿，胡姨娘就发作了春燕那丫头，被打了几十个嘴巴子，又送到灶下去了。我们这里倒好，说了主子的闲话，竟一点处置都没有，岂不是让丫头婆子们都没了规矩。”

　　红芍整理好床铺，来到红翘跟前，说：“好了，姑娘待我们这些下人宽厚，正是我们的福气，你又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来干什么，快去把水倒了吧。”支使出了红翘，又对明玉说：“我知道姑娘的心思，不愿意对下人们太严苛，可是该严的时候就要严，否则丫头婆子们不服管束也会出事，这一次是翠影错了，翠鸣明明不怀好意，怎能瞒着不报？我看还是将她调到屋子外头去当差吧。如今红翘的伤也好了，又回来当差，这屋子里少了她人手也尽够了。”

　　明玉点头：“你看着办吧，幸而她什么也不知道。”红芍应是，服侍明玉躺下，熄了灯，只留了外间一盏亮着，自己去外间歇下了不提。

　　明玉躺在床上想，再这么放纵明佩下去也不是办法，她顾念这姊妹之情，不愿出手太狠，明佩却步步紧逼，是该想个法子让她吃个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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