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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交锋


  “苏吟歌,你干什么?”天刚擦黑,城内西北角的一家客栈二楼,璃月浑身麻软地被苏吟歌抱着往房中走,动弹不得气急败坏地叫道。

  这男人好久不曾对她下毒,是以最近她也一直没有防备他,不料今天不知抽什么风,和他一起吃完晚饭她就发现自己中招了。

  按理说她今天也没惹他啊,叶千浔追杀他也不是她的错,谁叫他那么肉麻地唤她,自作自受么。

  苏吟歌进了房,用脚将门踢上,把她往床上一扔,极其粗鲁地一把撕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在她疼得嗷嗷叫的同时阴森森道:“叶千浔、皇甫绝、玉无尘还有曲流觞,看起来,你还真是魅力无边啊。”

  这男人在生气,可见鬼的是她跟谁好关他屁事?人皮面具被他这么硬生生地揭下,璃月脸上肌肤一阵被撕扯的痛,气不打一处来,叫:“我跟谁好碍你什么事了?放开我你这混蛋!”

  听到她的话,苏吟歌微怔了怔,似乎自己也不明白干吗要因为这个跟她生气。但转瞬他便化疑惑为暴力,伸手钳住璃月精致的下颌,道:“引起我好奇就是碍到我,且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璃月看着他乌眸乱转狐狸一般的模样,又惊又气,不知他又要搞什么鬼,更可恨是自己现在只能如待宰的羔羊般躺在这里任他为所欲为,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道:“引起你好奇便是碍到你?你讲不讲理!嫌我碍眼你放开我,我立马消失在你眼前,让你眼不见为净行吗?”

  “不行!”苏吟歌站起身,眸光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扫了一圈,自语道:“嗯,或许借助点工具更好玩些。”说着,扭头就走。

  工具?璃月瞬间想起那次在天一阁他拿来的那些恶心吧唧的虫子,心中一阵发寒,忍不住放声尖叫:“啊——救命——”刚叫了一半,一只手捂来,璃月只觉得口中一甜,再想叫,却发现只能发出“咳咳”的声音了。

  “乖乖别闹,我一会儿回来陪你玩。”苏吟歌拍拍她的脸颊,勾着一侧唇角神气活现地出去了。

  好恨啊!璃月无语地瞪着他背影,万分心焦却又无可奈何。

  这死男人,温和起来随便怎么玩笑都行,变态起来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心里发寒。她不该招惹他的,一开始就不该。

  可,现在后悔,来得及么?

  正胡思乱想,门突然又开了。

  她心中一紧,侧眸看去,却是叶千浔站在那里,神色略显慌张,看见她后,表情又是一松。

  她微愣,听得他道:“我听到你呼救,所以赶过来了。”

  呃……如此说来,他还真是无处不在啊,这么大的城他愣是听见了她的呼救……咳咳。璃月口不能言,看着他不说话。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不敢大意了,走到床前把璃月翻过来翻过去地检查,半天也没发现有任何不妥,但见她不说话也不动,浑身软绵绵的又觉得的不对劲,当下也不耽搁,抱起璃月便闪出了客栈。

  仍是那条巷子,那个院子。

  璃月瘫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叶千浔坐在她对面,一名五十几岁大夫模样的人正在给她诊脉。

  手指刚刚搭上璃月的脉搏,大夫便眉头微微一皱,抬眸看向璃月。

  对面叶千浔看到他皱眉头,以为出了什么事,问:“怎么了?”

  大夫出一回神,回身对叶千浔恭敬道:“禀宫主,这位姑娘只是身中麻药而已,并无大碍。”

  叶千浔松了口气,问:“院里有解药么?”

  大夫道:“普通麻药的解药有,但这种麻药,不是一般的麻药,只怕一般的解药也解不得。”

  叶千浔想了想,挥手:“下去。”

  大夫出去后,屋中只剩他们两人,叶千浔一改适才高高在上的模样,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迟疑半晌,问:“璃月,你原谅我了么?”

  璃月移开目光看向屋内的摆设,这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院子,与寻常的民居并无两样,想不到他血影宫办事倒也低调。不过也能理解,此地位于西武西面腹地,是月潇山庄的地盘,他们若是张扬的话,月潇山庄的人早杀过来了。

  叶千浔见她不看他,心知她还是不原谅他,顿时急了,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璃月,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去做,不要不理我。”

  璃月看着他,突然觉得可笑,堂堂血影宫宫主,杀人不眨眼的夜魔叶千浔,居然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就差和檀郎一般摇尾乞怜了。

  她的原谅与否,对他真的这般重要?只怕再重要也比不上玉帘秋吧,这世上终有那样一个人,只要她出现,他就可以弃她于不顾,这样的男人,她不要!

  可惜她现在口不能言,不能将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只能眸光冷漠地看着他。

  似被她的目光灼到,他渐渐放了手,沉默地站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气氛窒闷得让人难以忍受,他出去了。

  男人真是麻烦的生物,璃月目光无焦距地看着房梁,心中哀叹。

  若不是这两个家伙胡搅蛮缠,她早就不知道又赶了多少路了。现在被这样一闹,也不知拖到什么时候,虽然皇甫绝观渡他们的行程肯定慢于自己,但她总想早些去能多做些准备。

  片刻之后,叶千浔又回来了,似是收拾了一下情绪,双眸晶亮满面温和,走到璃月身前,伸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声音清朗:“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晚风徐徐,他脚步沉稳地在幽静的小巷中缓行,尽管两人聚少离多,此刻关系也并不融洽,但他身上那淡淡的男子气息却仍是她熟悉的。璃月觉得有些惬意,这几天被苏吟歌那家伙搅得吃不好睡不着,当下便忍不住眯起双眸打起瞌睡来。

  叶千浔低眸,见她星眸微眯地在自己怀里打瞌睡,一种被信任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正好也走出了巷子,不远处有条河,皎洁的月光下,但见两岸杨柳堆烟,一架拱桥游龙般横跨其上。

  他走过去,寻了片干净的草地,靠着柳树根坐了下来,让璃月偎在他胸上。

  他本想让璃月好好睡一觉,不想一番动作下来,璃月却醒了。

  “突然发现,你这样挺好,说不出伤心的话,也做不出伤心的事,好乖。”他搂着她,不去看她的眼睛,兀自看着倒映在河面上的那轮圆月轻声道。

  乖?呵,如果她乖的话,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当然,她也曾想过,如果将来能找个很强势又很爱她的男人,她乖一些也无妨,整日无需疲于奔命,她就晒晒太阳嗑嗑瓜子,何乐不为?

  只可惜,天定一般,强势的男人到处都有,真正爱她的,一个没有。

  “璃月,上次的事,我不想解释了,我知道你也不想听我解释。可是我必须告诉你,我真的喜欢你,当你说出再不要见我的那一刻,我甚至想过要废掉你武功,将你带回血影宫去囚禁起来,只要每次回去能见到你,只要能和你一起过这一生,不管你是恨我怨我,都无所谓了。可,想到你决绝的性格,想到你可能以死相抗,我又放弃了。没什么比你死去更令我害怕,璃月,你能懂么?”他字字深情。

  不懂!璃月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恨恨地想。

  这死男人,竟然有过那样恶毒的想法,废掉她武功?把她囚禁起来?然后想上就上?哼,如果真那样的话,她定然与他同归于尽!

  看起来,不原谅他就对了,这男人,不仅自大,还自私!她当初瞎了眼才会对他动了心!

  “璃月,我带你去幻境雪山玩好不好?带你去看看那里的蓝晶雪莲,那是世上最美丽的花,只有最美丽的人才配将它捧在手中,你就是我心中最美丽的人,我要将那一山的雪莲全部送给你。”他的语气有些欢快起来,仿佛璃月已经答应跟他回去一般。

  雪莲,能吃?能睡?能玩?她才不稀罕。

  心中决意要讨厌他,对他话中的动听之语也充耳不闻。

  得不到璃月的回应,他也不以为意,伸手抚了抚璃月丝滑的长发,突然小声嘀咕道:“你为什么要叫苏吟歌蚕宝宝?他可爱吗?我不可爱是不是?”

  对于他对蚕宝宝的执着,璃月真的感到无语了。蚕宝宝……是个可爱的称号吗?

  而且,一个大男人跟人家争着比谁更可爱……他难道不觉得寒的慌?

  “你曾经不是说讨厌他么?为何现在又和他这般亲昵?我好想杀他。”他语气哀怨。

  曲流觞,皇甫绝,还有苏吟歌,叶大宫主,凡是跟我有接触的异性,除了檀郎之外,还有你不想杀的么?璃月暗自翻着白眼。

  “璃月,我没有爱过,你是第一个,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么?我会证明给你看,我重视你胜过任何人。”他抬起她的小脸,看着夜色中她熠熠生辉的眸子道。

  重视你胜过任何人。这句话让璃月稍稍有了些触动。

  看他的表情,也不似在开玩笑,她该相信他么?

  “好不好?我知你不能说话,如果好你就眨下眼睛。”他话音刚落璃月就眨了下眼睛。他顿时喜出望外,一把拥住璃月道:“你答应了你答应了,不许反悔!”

  璃月满脸黑线,大哥,活人谁能不眨眼睛?她刚刚那是本能反应好不好?

  完了,看这家伙一厢情愿的激动样,这次误会大了。

  不管她在心里暗自吐血,方才还深情款款的叶大宫主却慢慢的露出了禽兽本质,捧着璃月的小脸就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似觉不过瘾,又自作主张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吻上她的唇,轻车熟路地探入她口腔勾引她的小舌。

  有几个月了?四五个月没碰她了,天知道他想她想得要命,今日香温玉软在怀,他一直心猿意马又不敢造次,如今既然得了她的原谅,他还有什么理由压抑自己呢?

  感觉到他如火的热情,璃月禁不住在心中大骂:叶千浔你个禽兽,老娘还没原谅你呢,发个什么春啊?可恨,她现在全身麻痹,就算想咬他一口表明自己的态度都不能。

  啊!要疯了,苏吟歌你个害人精!要是今天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他上了,老娘非把你上了不可!

  “璃月,我好想你,想得快发疯了……”他气息不稳,一手托着她的后脑,火热的唇顺着她小巧的下颌一路迤逦到她滑嫩的脖颈上,留下一串动情的草莓。

  好痒。感觉到臀下越来越坚定地抵着她的硬物,璃月有些绝望地猜测:这只禽兽不会就在这里要了她吧?上次就不该和他在树林里野合的,否则像他这么木讷的男人,怎么会想到大树底下也能做呢?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今天自己完全不能动弹,连话都说不出来,如果被他上了,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强上啊,她又打不过他,这笔账要怎么才能讨得回来?

  苏吟歌,你个杀千刀的!要不是你,老娘我怎么可能沦落到眼下这般任人鱼肉的地步,等着吧,我跟你没完!

  心中正发狠,耳畔冷不防传来一声暴喝:“叶千浔,你他娘的要不要脸,竟然去我房里偷人?!”

  叶千浔蓬勃的欲望突然被打断,顿时火冒三丈,抬头一看,却是苏吟歌站在不远处的拱桥上瞪着他。

  “哼!来的正好,把蚕宝宝的称号和你的命一并留下吧!”叶千浔将璃月往草地上一放,风一般扑向拱桥。

  “蚕宝宝你当之无愧,我的命你不配留下!”苏吟歌如是反击。

  “啰嗦!”

  “你不啰嗦?”

  “我当然不罗嗦!”

  “那你现在在放屁吗?”

  “你才放屁!”

  “放谁的屁?”

  “放你的屁!……”

  “哈哈,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菊花长你脸上。”苏吟歌得了便宜乐不可支。

  叶千浔不吱声了。

  璃月仰躺在草地上,从她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拱桥那边,只听到阵阵衣袂翻飞的轻响,叶千浔掌力过处的桥柱断裂声,以及苏吟歌发射毒针的嗤嗤之声。

  也不知他俩谁能赢?璃月躺了片刻,觉得有些想睡觉了。

  “叶千浔,你有半个时辰时间自救,如果你不怕死,那么,继续跟我纠缠吧!”一番缠斗后,听得苏吟歌得意道。

  “奸诈!”两人斗了半晌不分胜负,苏吟歌作势要用毒针射那边的璃月,叶千浔自然要去挡,不料他却迎面洒来一包毒尘,他不慎吸进些许,只觉五脏六腑火烧火燎般翻搅起来,当即坐在桥上开始运功逼毒。

  “这叫兵不厌诈,无知的娃!”苏吟歌脚尖在河面轻点几下,一把捞起河畔的璃月就飞掠而去。

  叶千浔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深处的身影,蓦地喷出一口血来。

  *

  另一家客栈,房里,璃月连着衣服被按在浴桶中,苏吟歌拿着一块棉布,蘸着清水不断地擦洗她的嘴唇和脖颈,璃月觉得皮都快被他擦破了,火辣辣地痛。

  折腾了这么久,麻药的药力渐渐淡了,虽然还是全身无力,但她已经可以说话了。感觉到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一般被他蹂躏,她皱着眉头,在他擦拭她脖颈时候叫道:“苏吟歌,你发什么疯?我好痛!”

  “脏死了,好好洗洗!”他阴沉着脸,转身不知从哪拿出一只小瓷瓶,往浴桶中倒了一些淡绿色的粉末,一阵薄荷清香迎面扑来,适才被他擦得疼痛不已的肌肤感觉一阵凉爽,舒服不少。

  但他还在继续擦洗。

  见他擦的都是刚刚被叶千浔亲过的地方,璃月忍着痛叫:“喂,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你在嫉妒是不是?”

  “闭嘴!”他眉头皱得越紧,擦拭她皮肤的动作也更狠。

  “痛死了!你他娘的要不是嫉妒叶千浔亲我,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我脏不脏关你屁事!”璃月忍不住骂道。

  他动作一顿,目光复杂地与璃月互瞪了片刻,将手中棉布往浴桶中一扔,水花四溅中听得他短促哼道:“我才不会喜欢你,你那么丑!”

  见他终于走了,璃月松了口气,脖颈和嘴唇上的痛让她吸着冷气小心翼翼地靠在浴桶沿上。

  心思一转,她想:苏吟歌这家伙……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这一路行来,他的表现明显不正常啊。可若是说他喜欢上她……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敢置信,这家伙跟她明明不对路嘛。而且,他不是还有个相好九天玄女在盛泱?那可是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其绝世风情,还真是令她自愧弗如。

  唉,管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西武帝都才是正事。

  苏吟歌绷着脸回到自己房中,“砰”的一声关上门,表情才松懈下来。

  若有所思地走到桌边,他一手撑在桌沿上,暗思:我喜欢上秦璃月了么?不可能,我只是喜欢跟她吵架,觉得和她在一起没那么无聊而已,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她和我以前交往过的女人明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她个子不够高,腿不够修长,胸部不够丰满,容貌也不够清丽……好吧,就算承认她容貌还算差强人意,可关键是她的性格,随时随地母老虎似的张牙舞爪,他简直不敢想象,和她这样的女人上床会是种什么情景?

  他习惯女人柔情似水。

  可……他刚刚为什么会那么痛恨她樱红的唇和脖颈上的点点吻痕呢?

  那是别的男人留下的印记,可她并非是他喜欢的女人,他怎么会在意?

  真的……不喜欢么?

  可又为什么喜欢呢?

  这两个问题将他一向清明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他捧着额头,在桌边坐了下来。

  一想便是一夜,次日一早,仍然没有答案的他决定先不去管那么多,还是和以前一样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去秦璃月的房中找她,人不在,行李也不在,他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女人,昨夜甩下他偷偷溜了。

  她该不是和叶千浔私奔了吧?

  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并立马开始火冒三丈。

  他冲回自己的房间,拿了行李便一路追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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