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转轮眼
但是随着眼珠的攒动，那塔底的情景浮现了出来，数之不尽的木乃伊在其中沉睡，木乃伊的下方，黑色的沙漠涌动，宛如暗河。
若是靠近一看，这黑色沙漠岂是一句暗河了得，只见无数核桃大小的甲虫互相翻滚，漆黑的背部不透出丝毫光芒，这甲虫郝然在啃食着一块块从木乃伊体内撕咬出的褐色肉干。
在石壁的四面，金光闪闪的狮身人面像棺椁横立，那棺椁有着神秘的力量使得那食尸的甲虫无法靠近，诡异的棺椁竟发出了阴冷的气息，有着阴厉的嚎叫隐隐从棺椁内传出。
外界，四面庞大的石壁不时从四面八方汲取着诡异的死气，石壁上方刻出一个似哭似笑、似喜似悲的面具，这面具吞噬着整片海洋的尸体为其提供源源不绝的死亡之力，而后喷图而出，使得天空阴暗，阴森恐怖。
塔尖，也是唯一对准了海洋内无尽死尸交割线的存在，整个海洋以太极形式存在，黑白死尸成为了唯一的色彩，单调却又阴森。
两个鱼眼之中孕育了灰色的漩涡，漩涡不断旋转，漆黑而不见底，宛如海洋之中变幻莫测的暗流，汹涌澎湃。
其中有着恐怖气机传出，偶尔能听见几声低沉的喘息，若是靠近，这恐怖的气机足以引起人心中最大的恐惧，使得人肝胆欲裂，生生吓死。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最重要的，在那漩涡之后，总是有着那么一缕丝丝不透光的存在顺着旋转流入面具口中，而后面具那似哭似笑的面具之中透出几丝解脱的味道，海水中传出的哀嚎也会为之那么一顿。
也就是此刻，金字塔内，所有生命都会沉寂，内壁渗出水滴，流向那颗染血的眼珠，眼珠疯狂的翻动，夹杂着血丝的眼睛透出了痛苦，水滴宛如眼泪流下，瞳孔紧紧缩起。
在水珠滴落之后，瞳孔仍处于呆滞，蕴含无尽生命力的水珠不断汇聚，最终在塔底与海面相接的漩涡之中消散。
这水珠落入漩涡的刹那，茶磊身体逐渐开始荡漾，彷如徘徊在两个世界之间，不断的闪烁。
阴影按照亘古不变的顺序一直在天空荡漾，偶尔透过阴沉的天幕，灰色的雾气可见碗底世界，茶磊始终在碗底沉睡，不曾苏醒，但是当茶磊的气息透出的刹那，那颗眼珠竟然瞪圆了眼睛，闪烁着不可思议。
世界之外，钟馗看见碗底世界之后那原本泛红的脸庞猛然如火烧，眼睛宛如牛铃般瞪起，十座血液凝聚的殿堂围绕着木碗缓缓流转，却是被阴影阻滞，四处环绕却无法进入其中。
“阎王，你是否成功了？十殿合一，为何地狱已经没了？家也没了？战火之中的仅存的乐土奏响了战歌，为何要充满硝烟……”看着一切，直至画面定格消失，钟馗怒吼，眼睛流淌着泪水，这泪水宛如小溪流淌，他浑然不在意，眼中只有那颗眼珠。
奋不顾身，钟馗身躯就要投入碗中，阴影宛如刀割，血肉夹杂泪水飞洒。阴影越聚越多，恍如将这片天空都要撕裂，上帝面白如纸，凄惨的笑着，鲜血顺着脸庞流淌而下。
“豪赌落幕，地狱已经没了，这是阎王的选择。”上帝开口，认命般躺在了无限星罗之中，眼神之中仍然带着后怕。
“不可能，谁也无法毁灭地府！”话语癫狂，可是眼神却出卖了他，看着碗底那血海之中飘荡的身躯，想要靠近那眼珠，却无门可入，声音嘶哑。
“当年阎王让我带着地府至宝生死薄前去天庭送信，我见到了玉帝，两人相谈甚欢，谁知话过半晌之际，他突然出手将我封印在了无尽黑暗之中，而后天庭整军待发，借兵函谷关。
“在黑暗之中，我隐隐知道了那时展开了一战大战，函谷关几乎崩溃，而我在黑暗之中无尽的徘徊；死亡带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奢望，身处放逐夹缝之中，我本已经死去，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却在生死簿之下活了过来。”
钟馗手持判官笔，死气瞬间透入灵魂，身躯消散在空中，灵魂化作了万千丝线编织的神则，神则模糊的形成了人形，却是没有面容，只是一道神则的存在，透出了丝丝波动。
“你！你居然化身法则，还是死之法则，你疯了？你会变成没有思想的法则之线的。不对，这不是化身法则，是融合！你将法则融入自身，你可以掌控法则，却也可以脱离法则！这怎么可能，法则无法融合，上天岂能容你？”
上帝癫狂，这一次他彻底的癫狂了，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凄惨的笑容，萧瑟的声音，终于还是开口：“人劫，该死的人劫！为何让我错生千年，为何人劫无我？”
“我要知道一切，玉帝为何食言？阎王为何被钉死？他到底恐惧什么？我错过了时间，我失去了家园，我要找回最后的寄托。”
钟馗自语，眼中燃烧起了火焰，将其身后一人裹在了他所化身法则之线中央，宛如蚕茧，身形一闪直奔碗中而去，竟然穿越了阴影的阻隔，似乎得到了认可。
茶磊眉心族纹闪动，宛如跳动的烛火，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虚影浮现而出，默默的看着钟馗穿越了碗底世界，叹息一声，看向远处的茶磊之父，又看向茶磊，最终默默的消失在了茶磊眉心。
“你找不到答案的，这个结局就是一首悲歌，天庭奏响了丧曲，地狱燃起了战火，人间布满了灾劫，那是一段黑暗的记忆，改变了一切。
“鸿钧对弈天下，以一己之力欲抗衡三皇五帝、阎罗王、天帝三界势力，结局凄惨，宛如覆巢之下的完卵，天庭顷刻间毁于一旦。
“那一战乃巅峰之战，暗中还有强者潜伏未出，那时的我身处西方诸多势力巅峰人物，却感受到了无力，三皇五帝随便一人便足以将我击垮，阎罗王十魂合一，惊天动地。
“那一日太阳被崩碎半角，使得大劫提前，建木贯穿诸界之力极力拖延，试图力挽狂澜，却将本体搭了进去，横与半空，却也遮住了半边天空，使其暂时不在大劫之内。
“那场大劫之中，天王之命宛如蝼蚁，天帝之命如刍狗般脆弱不堪，漫天神佛陨落，尸体从半空坠落，淹没了天阙，威势崩碎了万界。
“天幕被血染红，夕阳早已不见，漫天黑夜维持了三天三夜，最终三皇五帝选择退去，带走了建木；
“阎罗天子为首，十殿合一，十方困杀玉帝，将其炼入殿中，却在即将成功之际功败垂成；三皇五帝带离建木，大劫所到，无人可避，十殿受到天诛之力，随后硬拼鸿钧无极尘，断去其三成拂丝。
“天妒英才，阎罗王天纵之资却也无法抵抗大劫之力，引出守护者，与大劫之中厮杀三天三夜，最终十殿奔溃，十殿阎罗当场死去七人，玉帝尸骨无存，鸿钧成为最后赢家，西方诸多强者在三个月后终于也受到了波及，而我在不归路上始终未曾见到此人。”
上帝自言自语，道出了这一则他曾经见证的事实，虽然模糊，却也告诉了众人一个事实，阎罗王凶多吉少，而看着早已经进入地狱的钟馗，或许未知才是一种幸福。
随着钟馗的离去，碗口之中逐渐涌现生命之泉，只是这生命之泉冒出的刹那就被茶磊吸收，而被锁链贯穿的眼珠在钟馗进来的刹那，眼瞳之中冒出一道人影。
这人披着苍白麻衣，面色显露沧桑，眼中有着三点树叶流转，背影佝偻着，看着空中变幻的风云，眼中燃烧的火焰逐渐暗淡，默默自语道：“钟馗，你也走到了这一步吗？可惜这一天来得太迟…”
似叹息，天空风云骤变，破茧化蝶，漆黑如墨的雷电劈在了海面之上，诡异的却无一具尸体消散，只是惊起了千重浪，万重血。
一轮明月皎洁，那终年不散的云层竟然散开，露出了云层背后被掩盖的明月，映在了海面之上，宛如举世飞升，场景壮阔不已。
“一人独存至今，却早已经忘了这月光的颜色。”伸出手，月光透过了手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钟馗到了石门前方，很平静的走着，身后有着一人默默随行，始终不曾说话，宛如傀儡。
月光微凉，带着淡淡血色，照在了石柱上方，牌匾之上，阎王眼中透着的不甘于恐惧在这月光之下化作了笑容，淡淡的微笑，手中墨玉如意显露出了一道微弱的意志在空中回荡，睁大的眼睛之中蕴含着嘲讽，如此刺眼。
“玉帝有诺，阎王无悔！生时不改，死后再随！”
这意志很微弱，却在钟馗耳边响起，宛如雷鸣阵阵，使其面色惨白，如遭雷击，疯狂的穿过了血海，到达金字塔前，直奔眼珠而去，仿佛为了要验证心中所想；
“转轮眼还在、转轮王，你是否也残存至今，十殿阎罗还有几人可存？”钟馗恭敬的站在眼珠前方，微微躬身。当看见塔中无尽的木乃伊，眼中几欲喷出的怒火却被其生生压制。
“钟馗，你还是来晚了。”
似叹息，似无奈，眼珠传出话语；仅一刹那，那遍布眼珠的铁锁猛然崩裂，寸寸断开，无尽的血水从眼珠之内奔流而出，而在眼珠下方众多身裹白布的木乃伊宛如掉入了硫酸之中，迅速溶解，甚是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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