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信任
“彼得死了？他也被怪物袭击了？”
阿尔贝里克丢下手里的信稿，面色凝重。正对着书桌的是他的掌旗官，阿布鲁齐伯爵的次子，骑士多米尼克。
“并不是，他死的相当轰动。先是杀光了自己的仆从和家人，再放火焚烧了房屋，然后抱着儿子的头从屋里冲出来绕着城市大喊大叫，最后发了疯的他一头跳进井水里溺死”
公爵把双手叠在一起，托着额头。
“唉，我所有的运气都离我而去了吗？尽是这些烦心事。贝伦加尔一定很开心吧？又有一个借口可以来质疑我。”
“教会的战斗人员呢？安科纳离罗马可不远，都在选择性无视吗？”
年轻的骑士对教廷的不作为很是不满。
“他们说主要战斗人员都去西班牙了，为了防御新月教的倭马亚家族对北部同宗兄弟的进攻，所以抽不开身。不过谁知道是不是高层被买通了，故意想看着我被推下台。”
法兰克帝国早在最后的皇帝查理三世被其亲戚，克恩滕的阿努尔夫所推翻后，便彻底肢解。意大利国王贝伦加尔一世便是从这场崩溃中获得利益的几位大贵族之一，他非但获得了原法兰克统治下的整个意大利，教皇还为其加冕为皇帝。
但贝伦加尔的统治越来越不得人心，再过个几年，就会自然而然的崩溃。阿尔贝里克便是试图推翻贝伦加尔一世的诸贵族之一，由于手中握有安科纳和斯波莱托两个边区的军权，对他的威胁也是最大的。
因此他特地派来了他的儿子，而且还和部分教会的支持者协力，想要制造事端来剥夺他的领地和军队。阿尔贝里克从未和死徒联手做过什么秘密实验，但他依旧不能接受教会对他的审查和问询。
在他还是个年青人时，曾经和魔术师的群体混迹过一段时间，甚至还偷偷习得过一些魔术。在公爵领地的城堡中，甚至有一个专门存放魔术用具的隔间。
贝伦加尔王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这个传闻，如果教会真的强制介入，那他的后果自然不堪设想。就算他真的完全清白，他们也有足够的能力让他被抹黑，何况他的确和魔术有联系。
必须抢先抓住死徒才行，让他没有资格来要求对自己进行审查。
“等等？彼得最近几天有没有什么异样”
“完全没有，正常的很，据说是突然发疯。”
阿尔贝里克开始疑惑起他的死亡原因了，这个案例完全和之前死徒所袭击的形式完全不符。
“派人去调查，我需要了解彼得最近所有的动向和接近过的人。”
“是”
年轻骑士行礼后便从公爵的书房退下。
阿尔贝里克脱下手套，拉开袖子，露出里面的符文。他轻轻吟唱着咒语，手臂上的魔纹也随之发亮。
“vé（真知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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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的行为有什么不满吗？”
“这……是完全没有的事情”
伊萨克正在按照书籍上的步骤调配药水时，莉塔似乎是很不合时宜的插了嘴，不过伊萨克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同时回复她的问题。
“你的语调并不怎么坦率，伊萨克”
“好吧，我承认是有一点，觉得对他的惩罚似乎是太强烈了一些。”
将磨碎的玛瑙和青金石一起丢进试瓶中后，他才放下手里的东西。
“你需要习惯魔术师这个群体，我们向来都不是会对敌人施加仁慈的角色。那个商人是他三番两次惹恼我，我才给了他合理的反击。而那些心情不好就拿普通人出气的魔术师可不是没有，有的人甚至还沉迷于人体实验。”
她说的话无一不是在解释，像她这种只是自卫反击的魔术师，已经算是非常善良的一类人了。
“这样不会被教会追杀吗？”
“只要不是大规模的杀戮，教会是没有那么容易注意到。现在维京人在北方肆虐，萨拉森海盗纵横地中海，马扎尔人不断袭扰东法兰克和意大利的边疆。到处都有劫掠和厮杀，强盗如蚊蝇般滋生。处处都有死亡，一位魔术师杀死几个人又怎么可能被发现？教会可没有定位我们的方法。”
女魔术师阐述着。
“莉塔。听起来，你似乎经历过许多事情的样子？”
“至少是不逊于大部分魔术师了”
“不会吧？你才几岁？”
伊萨克突然想起问女人年龄是一件失礼的事情，在中世纪这种问题应该也不会讨人喜欢的吧。
而莉塔的确在他说出疑问后不满的瞥了伊萨克一眼。
“我的话，22岁”
但她还是告诉他了。
其实从外表看去，莉塔·萝洁安应该比真实年龄少个4、5岁，可以说女魔术师都是保养有方吗？
“失礼了，不过你还是很年轻啊，而且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夸耀，是讨好不了我的”
但她正微笑的脸暗示着其实她还是很受用的。
“话说回来，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年龄吧”
“诶……”
自己好像的确是比莉塔更加年轻一些。
“目前17岁，马上就快要18岁了”
“我觉得你的外貌比你的年龄更成熟一些”
这算是夸赞吗？还是讥讽他太早熟了？
工作台上一声巨响振出，回头看去，方才调配后的药剂正徐徐冒出青烟。色彩是纯正的海蓝色，观察下来，这份硬化肌肤药剂算是圆满完成了。
伊萨克连忙把试瓶的药剂里倒进专用试管中，然后贴好标签和其他魔药储备在一起。
“对了，莉塔，我想请教一些问题”
“尽管问”
“魔术师，有没有类似圣堂教会那样的组织呢？”
在型月世界中，魔术协会一直是和死徒、圣堂教会互相制衡的三大组织之一。协会有三个主要组成部分，时钟塔、仿徨海以及阿特拉斯院。后两者由于和时代脱节，在世界上没有什么影响力，时钟塔便成为了几乎世界上全部西方魔术师的领导机构。
但在进入现代之前，魔术协会的组成并不清晰，现在的伦敦城还只不过是一个略具规模的小城镇，丝毫没有未来国际大都市的辉煌。况且直到12世纪，征服者威廉统治了英格兰之后，魔术协会才正式资助英国王室扩建伦敦，伦敦城才成为魔术协会的一个大本营。
“魔术师们的确有自己的组织，但和圣堂教会不同，这些组织有很多个，而且魔术师们也不一定需要是其中的一员。查理曼在世时，就有了组建一个全体魔术师的组织这种想法，得益于查理曼的宽容，不列颠、法兰克之地和意大利的魔术师便在帝国的首都亚琛设立了魔术协会。但最近圣堂教会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协会也有转移总部到更偏远的不列颠这种想法。”
“还有什么其他组织吗？”
莉塔·萝洁安轻轻挑眉。
“有啊，比如在埃及，有炼金师们的总部，以泰坦巨人阿特拉斯命名的阿特拉斯院，据说那里是一个没有一丝阳光的大地窖。不过他们倒是有一个好处，埃及的科普特教会早就与罗马、君士坦丁堡决裂，自己实力又弱的可以。而且埃及是被绿新月教所统治的，周围又都是青新月教的国家，信仰问题那么混乱，哪还有闲心去管他们。再来的话，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靠近大西洋的山脉中，有仿徨海这个组织，不过我们都是去研究魔术如何进一步发展，他们却都是在研究如何复原神代的魔术，自然是和大部分魔术师不对路。”
伊萨克微微眯下双眼，思索了一会儿。此刻魔术协会还不是凝聚了西方九成以上魔术师的强大力量，但目前也是一个庞然大物。
“你想加入魔术协会？”
“只是先问问而已，了解下我不清楚的事情”
日后自己总会和魔术协会有所交集的，现在先不急着和他们接触。
“魔术师之间基本都充满了恶劣的勾心斗角，真正的亲情和友情比黄金都珍贵。大多数时间只不过是在相互利用，永远不要对任何魔术师放松警惕。如果说圣堂教会的代行者是个一根筋的狂信徒，那么身为同类的魔术师就是有利可图时笑盈盈地拉着你称兄道弟，没有用处后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你，后者和前者同样危险。”
莉塔·萝洁安叹了口气，补上下半句。
“这是我给你的告诫，希望你记住”
“我会记住的，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伊萨克侧过头去盯着莉塔，眼眸中似乎闪着不可名状的光芒。
“你随意，问吧”
“我能相信你吗？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把你作为该被警惕对待的魔术师中的一个异类，给予信任吗？”
莉塔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将眼帘垂下，闭幕凝思了一会儿，弯弯的秀眉微微摇曳。然后她再度睁眼，给了伊萨克一个至今为止最为温柔的笑容。
“你可以，伊萨克，完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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