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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安有归期 chapter4


  就像她答应过洛米辰的那样,她回到了学校,她穿上了久违的校服,将一头长发束之脑后,扎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将纹身重新洗掉,将那些化妆品,高跟鞋奇形怪状的衣服装到一个大纸箱子里,她闻着山坡上的花香,闭着眼睛轻轻嗅了一会儿,她点上一张纸,将燃烧的火苗放进那个箱子,烟直接像天上飘去,和天上的云朵连成一片一片,卷成一团一团。

  可是,事情永远没有结束。

  在那一次洛米辰下令让人殴打戚嫣之后,就没有人再在二中的校园里见到过戚嫣,胆识敌意却依旧存在在校园里,包括老师和学生的双重敌意,苏梓期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面,老师不再看她,不再让她担任什么职务,她也不再是艺术节的魁首,也许如果不是洛米辰给学校校董事会施加压力,也许苏梓期早就和戚嫣一样滚出了这所学校。

  苏梓期安静地听课,做笔记,写练习题,亦如一切也没有发生过的安静淡然,她感觉到将近缺了一年的课的后果,但是却咬咬牙挺了过来,语文英语,文综容易跟上来,可惜数学是个逻辑性思维很强大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容易。

  这天下课,学生们议论纷纷,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什么,好像是有人在酒吧里看到了她的身影,由此这一句话,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戚嫣给她冠的所有罪名,流言蜚语越来越厉害,在背后像一股海底的洋流一般悄无声息而力量强大。

  苏梓期被彻底地孤立了,吃饭一个人吃,晨跑一个人跑,甚至同学们嬉戏打闹的体育课她仍旧安静地站在一边,胡闹的实验课她也是自己和自己一组,根据书上面的公式查找操作的方法,有人经过她的身边,经常会对她指指点点,“你看,那个就是2班的谁谁谁。”不过苏梓期都忍了过来,因为她答应过洛米辰她会好好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面临的一幕却让苏梓期接近崩溃。

  她看见很多人闯进她的家里,逼她的父母还债,当时父母哭成一团,逼债的人们凶神恶煞,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吓坏了,她想起小时候的那栋别墅,那里有花园和游泳池,她在花园里荡秋千,在泳池里面游泳,在花园的一侧她自己动手建了一个鸽舍,每到夏天放暑假,她就躲在树荫下,手里捧着一本书,靠着撒娇的古代牧羊犬,看着古代牧羊犬去追逐鸽子,她训斥小布,小布却和她闹成一团,弄脏了书本,踩坏了花朵,她的笑声却像银铃般哗啦啦地响。

  她知道那些借高利贷的人盘踞在哪里,哥哥闯进来斥责走了那些登门入室的强盗,可是她知道这根本就不能根除,她趁父母离开的时候,试图去翻父亲的柜子。

  父亲的柜子里大多是抽象的法律文件,它大多看不懂,可是她却弄明白了里面的一行数字,她用计算器算了一下,里面本金加利息,共欠款三十万元。这笔钱是一笔很大的数目,难怪当时父亲会绝望成那个样子,还会逼母亲拿出外公的遗产填补这个巨大的窟窿,这个窟窿对于今日的苏家来说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

  桌上,她的手机响了。

  “喂,梓期,你……”对面传来了洛米辰的声音,苏梓期的声音颤抖而彷徨“什么,三十万!怎么欠了这么多!你慢点说。”

  洛米辰现在才大学毕业没多久,虽然是继承人,但是公司里的实在的权力还是掌握在他父亲的手里,他的声音显得慌乱而犹豫,忽然却镇定了下来,他打算去偷。

  “梓期,你别哭,你冷静一点儿,我当然有这么多钱,我是谁啊…好,嗯,我明天下午将钱带给你,是,就街角的咖啡厅见。”

  洛米辰趁着父亲洗澡的空档从父亲上衣的口袋里偷走了保险柜的钥匙,保险柜里只有十万元现金,他清点了一下,然后将现金拿出来,关上了保险柜门,又将钥匙放进了父亲放在浴室外的西装上衣口袋里。

  洛米辰需要更多的钱。

  他打电话给朋友,打电话给人事部理事,甚至亲自去找了财务部的负责人。

  '“喂,米辰,你要借钱,借多少?”

  “少爷,你要预付工资,这件事老爷知道吗?”

  “什么,动金库,你有老爷的亲笔签名和董事会董事盖章吗?一共要一份签名,八份盖章。”

  苏梓期接到十五万元钱的时候脸色是惨白的,多少日子以来,苏梓期看着面前的洛米辰,她依旧收下了钱,苏梓期开始流连于各种烟花之地,酒吧,KTV,咖啡厅,不过不再是虚无度日,醉酒消愁,而是寻找一份兼职工作,高三下学期的课程很紧,但是苏梓期没有办法,她的面孔经常是疲倦的,不是在教室里就是在咖啡厅里,因为她学习过钢琴,还跳过八年的芭蕾舞,于是在咖啡厅里弹钢琴,在酒吧里驻唱,在KTV里面成为一个舞娘,可惜,一切都是杯水车薪,再高的工资也抵不过那剩下十五万的漏洞,时间一天天过去,黑社会放高利贷的人们催得越来越紧,隔三差五地来闹,父亲与母亲常常是一个人吼,一个人哭,还有从学校里打过来的说苏梓期不好的话,当时二中是上海市的重点中学,是收的尖子生之中的尖子生,苏梓期的理综不好,中考时差了五十一分,而当时苏家还在上海市有点脸面和人脉,苏家多交了四万元钱作为学校修葺新教学楼的赞助资金,苏梓期才得以进入二中。

  而如今,苏梓期缺了将近一年的功课,而且高三的课程几乎都是综合题型了,有单纯一个知识点的很少,二中向来是百分之九十五至百分之九十八一本毕业生,每年最多只有两三个学生才读二本,苏梓期高二以来打架犯事,逃学缺课本来就不少,弄得老师很大的意见,现如今,她在洛米辰对学校的施加压力之下得以回到学校,在连续三次的摸底考试中几乎在全年级的文科生中排名倒数,这完全影响了二中在上海乃至全国的高大上地位,于是老师对苏梓期的嫌弃,谩骂接踵而来,而苏梓期挨的气也并不少,通常是她站在门口,背着书包,安佳音和苏赫哭着哭着就吵起来了,吵起吵起就打起来了,打着打着便千错万错都是苏梓期的错了,她也没有辩解,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似乎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

  可是,这一天,她利用放学和晚自习的空档在咖啡厅弹琴,忽然一个客人吃着吃着好好的,一块蛋糕砸在了苏梓期的脸上“这弹的什么破曲子?”“什么叫破曲子!”苏梓期的目光阴暗,多日来的怨气刹那迸发出来,于是和客人死皮白赖地吵了起来,客人叫来了经理,经理是一个很年轻的二十多岁的青年女人,她对客人赔礼道歉,说这番饭咖啡厅免单,就在苏梓期继续坐在三角钢琴上准备继续弹的时候,那个经理却叉着腰,说道“你可以走了?”

  “走了?”苏梓期的十指放在琴键上,抬头看着经理。

  “以后都不用来了。”

  “可是…”苏梓期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看着经理走到柜台后面,想当初她家里仍然有钱的时候,哪里需要求人,常常是许多商店把她恭维成上帝,看见她犹如看见女神,可惜,一旦没有钱就不是自己挑刺了,真正挑刺的是老板,虎落平阳谁都可以欺负。“那工资呢?”

  “你才上几天班啊?就谈工资,就你这水平,恐怕五级都没有,还弹这种曲子,弄得和战场打战似的,去去去,别惹我。”经理说着给保安使了个眼色,苏梓期知道自己再不走就真的会被赶走了。

  她的手指几乎是握着颤抖的,她五岁学习钢琴,十一岁过了钢琴社会业余考级十级,而所谓的她弹的类似战争的曲目也是贝多芬的奏鸣曲罢了。

  她被别人讽刺诋毁成这样。

  那天,天空阴暗着,外面打着雷,她工作的地方离学校很远,她又省钱没有坐公交车,经常是走得脚酸腿麻,雨滴一点点落下来,冲刷着苏梓期的脸蛋,雨水和泪水夹杂在一起,并没有人注意到苏梓期的反常,毕竟,在一个大都市里,除了上司谁都是陌生人。

  苏梓期走过街道,走过商店,走过草坪,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犹如失去了光亮衣衫的娃娃,苏梓期不知不觉走到了墓地,她从旁边街对角的商店买了一束白色的雏菊花,这里埋葬着她的外婆,她蹲在那座白色的坟墓前,外婆是在她小学毕业那一年暑假得了胃癌医治无效去世的,她坐在那儿坐了很长时间,雨水一直都在瓢泼地下着,她却没有半点知觉。

  “我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她,四处空寂一片。

  远处灯光柔和,也许是二中的学生开始晚自习了。

  苏梓期终于站了起来,忽然她的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一个木盒子。

  她小时候,在小学六年级那年,躺在外婆的病床上,外婆告诉她“我走了,不要怕,我只是去另外一个地方,我如果化成了星星,每天都会看着你,看着我们家梓期一天天长大,她会过得很好的,很多人都爱她。”她从床边的桌子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其实这样东西外婆想等你长大亲自给你带上,可惜外婆看不到梓期长大了。”

  外婆叹了口气,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颗很大很漂亮的蓝色钻石,是外婆的陪嫁嫁妆,是外公的母亲送给外婆的,已经有很多年代了。

  可是在外婆入土为安之后,苏梓期并没有留下这颗钻石,而是将外婆的头发剪下来,自己的头发剪下一些,放上了许多星星草,埋在了外婆的墓里。

  苏梓期的手颤抖地去挖开地面,取出了自己多年前埋藏的东西,她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回事,她的手颤抖地打开盒子,雨水依旧冲刷着这座城市,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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