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二

　　我和吉米到机场还了车，在晨曦中登上了飞往拉斯维加斯的飞机。以前在读博士时买过一套，其中一本专门介绍拉斯维加斯，知道它是一个赌城。一上飞机，飞机上所有的人既不打瞌睡，也不看杂志，更不看窗外的风景，一律每人手里拿个小赌博器在赌博。男人们不管多大年龄都戴着手指粗的金项链、金耳钉，衣着打扮花里胡哨，像电视里看过的澳门赌王，偶尔有人站起来，大声的招呼坐在后面的同伴，露出硕大的两个金牙，大部分时间，飞机上一片寂静，只有点击赌博器的沙沙声。

　　下了飞机，我们乘坐公交车前往赌城，到站下车，在赌城门口不远处，有一家泰国饭店，我和吉米进去要了两碗面，口感还不错。吃了面，步行往前走，吉米说：“你是要去赌博吗？”我生气的说：“我只是去看看，我又不会赌博。”“其实赌博很简单，你只要往进投钱就行。一会儿我教你。”吉米认真的说。我感觉自己怎么就和他说不明白呢，“我绝不赌博，不管是不是简单”。吉米诧异的看着我的反应。所谓的赌城，像是国内的菜市场一样，顶上一个圆形的玻璃顶棚，街道两侧紧挨着的商店，门口的柱子上雕刻着象古埃及的柱子上的雕画，染上了天蓝、紫色或白色等古怪的样子，染了色的怪兽呲着尖牙，门口站立的雕塑人，头戴插了一圈长羽毛的帽子，身穿草裙，脖子、手腕、脚腕子上佩戴着一圈圈贝壳、金属刻花的装饰，一手叉腰，另一手握着类似长矛或关公大刀的兵器。在街上，偶尔会有六七个一群的中国人，要么站在街上小声谈论着赌博事宜，手里夹着快燃尽的半截香烟，要么是匆匆离去的一群中国人。吉米说：“中国人很擅长赌博，不过，他们似乎没有赢到钱，脸上表情沉重。”我诧异的说：“谁说中国人擅长赌博？中国人擅长的东西多了。”吉米一本正经的说：“麻将就是一种赌博工具，中国人都会打麻将。你看过《功夫熊猫》吗？里面就提到了麻将。熊猫爸爸的餐馆就是打麻将赢来的。”我无语，确实，凡到过中国旅游的人，都见过南方小城市小街巷里打麻将的阵容。

　　走进这些商店，里面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商店，不卖任何东西，都是老虎机，赌博的人很多，每个商店里面都很大，人们都在紧张的赌博。我让吉米帮我在大街上，商店门口拍了几张照片，算是来过的纪念。然后坐公交车动身返回机场，时间大约是当地时间下午3点，公交车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车上除我们两个人外，还有一个白人妇女带着两个孩子，一个六、七岁的样子，另外一个抱在怀里，可能不到一岁。我刚想拿出摄像机拍拍风景，车突然停了下来，上来两个十八九岁穿黑色垮裤的年轻人，他们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直奔车后面的座位，然后两人开始大声说话，我紧张地按住放在座位旁边的包，凭直觉，这两个小伙不是好人。果然，车又走了一段，那个妇女一手拉着稍大的小孩，另一手抱着小小孩，身上斜挎背一个黑色皮包，下了车。两个小伙飞快的下了车，追向那个妇女，那个妇女带着两个孩子没命的跑，但仍然被追上，扭打在一起，一个年轻小伙抱住那女人，另一个用力扯拽她的包，我似乎能感觉到那两个孩子眼睛里的恐惧和哭声，公交车路过她们身边呼啸而过，未曾有一丝迟疑，好像是别人家夫妻打架。我看看吉米，他无奈地耸耸肩，难道这就是美国，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了抢劫，所有人都表现冷淡，既不报警，也不制止。汽车继续前进，我扭头看着窗外，一个简陋的两层楼孤零零地立在路边，像是建筑工地上临时盖的小楼，隔着铁护栏，竟然看到大约十几个女人□□地坐着或躺着在晒太阳，我的天哪！我突然觉得还是我们国家最好。公交车大约走了40多分钟，终于到达了飞机场。

　　飞机场的大厅里也到处都是老虎机，屏幕上花花绿绿的转盘不停的转动着，离飞机起飞还有4个小时，我和吉米在候机厅买了两碗方便面，两根火腿肠，泡着开水吃了。吉米手机没电了，他从旅行包里拿出充电器，打开镶嵌在深蓝色地毯里的正方形黄色金属盖子，下面是电源插孔，吉米插上充电器，我们坐在地毯上看着大厅里人来人往。我第一次感觉太自由也不一定是好事，和安全比起来，我宁愿不要自由，想想白天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也许和人口太少有关，如果街上行人很多，如果车上都是人，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吉米拿起他吃完方便面的碗，到水龙头旁边洗干净了，又接了一碗水回来，坐在地板上，脱下袜子开始洗脚，吉米看看我吃惊的表情苦笑着说“你的行程里再也没有旅馆了，我不能洗澡，走了一天路，脚都要长脚气了。”我没好气的说，“我又没让你跟着我。”吉米挠挠头，“当然啦，我愿意。只要能陪在你身边，要不你一个人多危险呀，今天下午的事你看到了吧！”我没说话，确实，我没想到美国的治安这么差，看来也不是中国媒体故意抹黑。我也觉得脚有些疼，学着吉米的样子，拿方便面碗洗了脚。吉米从包里拿出一双新袜子换上，递给我一双女袜，我突然羞得满脸通红，吉米说：“别不好意思了，我出发前去超市买了两双袜子，因为你不住宾馆，所以没法洗澡，我想洗洗脚也好。”想不到外国男人还能这么细心，我倒突然觉得他不太像外国人，像是中国男人了。他从包里拿出两个三明治，“这是前天晚上在超市买的，还没过期，”我们一人一个吃了。吉米拉住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向登机口走去，我使劲抽出了我的手，他叹口气，我装作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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