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病榻之谈
关于雨薇的身体出现的状况，苏常寿这是第一次知道。
想着自己这几日对她的不闻不问，却让她生了一场大病，至少在苏常寿眼中看来是如此的，这般，心里想着便更觉得自己不是了。
而雨薇房里，刚送走杨三大夫，雨薇虽然躲过了装病被拆穿的危险，但此刻她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第一次她听那杨太医诊断时若是半信半疑的话，这一次经过杨三的诊断，她已经确信自己的脉象从中医的角度来看，的确是有所异常了。
作为学过现代医理的雨薇来说，虽然西医杠杠的，见效快，时间短，但作为国粹之一的中医，却是她自己也不敢小觑的。
之所以后来雨薇会去学医，其实这跟家世中，外公是个中医医师有关系，虽然自己从小没有在外公身边长大，但在成长过程中，外公中医的精湛医术时常引得外面的人登门拜访求医问药，而且，人数还不少，不乏有达官显贵的。
而让雨薇对中医这门医科一直有种神秘距离感的，还在于在她大学时期，在家过暑假时发生的一件事。
那是她大一暑假时发生的事情，雨薇记得很清楚，因为刚刚大一结束，第一次得到了一笔学院发的奖学金，她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家里放假。
就在自己回家第四天，她听说隔壁的王叔给了他前来帮忙做事的一个朋友，喝了一口泡的治疗自己腰椎间盘突出症的药酒，那朋友回去不过四个小时后，先是觉得自己嘴里麻木，尔后突然就暴毙了。
那朋友的家人来找了王叔讨说法，当时因为这事闹得整个小区都乌暄暄的，所以雨薇自然也是知道了。
然而那王叔却觉得委屈极了，因为他自己已经喝这个药酒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多少都有一两左右，而那朋友不过才喝了几口便死了，实在是觉得自己冤枉。
至少在王叔看来，这药酒若是真有毒，按自己这个量喝，自己早该死了几十次了才对。
结果便是两家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朋友直接把王叔告上了法庭。
尸检结果现实，那朋友的确是中毒死亡，而这毒的来源，居然真的是王叔的那治病的药酒里的一门中药乌头草里所含的□□！
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大家莫不说这事来得蹊跷。
雨薇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这□□是剧毒，那乌头草也是国家明令禁止销售的东西，而经过一番追查，才发现，这王叔的泡酒方子是一个几百年历史的古方，来源于一个坐诊医生的私下处方中。
医生自然被抓起来了，但这方子却是他家里人祖传了，世世代代避过战乱，医治好此病的人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却没有一个中毒身亡的。
而且这方子药效的确好，王叔的病西医都觉得头痛，必须开刀才能根治的腰椎间盘突出，就被这药酒好好的医治好了。
而那朋友，却是因为讨了口药酒喝，成为唯一因为这药方死的一人！
结局自是不提，但雨薇当时一听说了这事儿，心底却莫不然觉得这中药的特别肃然起敬起来。
一次家庭饭局咨询过自己外公后，外公酒后笑着说道：“中医中此法号称以毒攻毒！你小姑娘家太大惊小怪！”
雨薇咂舌，想必自己外公在多年行医过程中，此类事也是见多不怪，那隔壁王叔的病是真正被治好了，而他朋友却也是真正被这药酒毒死了，套用自己外公的一句话。
“这药酒虽是酒，却更多的是药。哪里有把自己药随便给没病的朋友吃的道理，就是死了人，那也是怪不得出方的医生！”
自此事中，雨薇窥得中医的博大和神秘之处可见一斑。
而雨薇不禁联想起今日自己脉象异常之处，心里烦躁不安，却也觉得既然此症存在，想必还是有法子的。
敏儿和水儿在一旁守着自己，却是哭哭啼啼地。
这一次没想到自己小姐装病，却真病了！
而且听那大夫的口气，看样子自己家小姐还似病得不轻，弄不好还不能生育什么的。
这对于刚嫁进苏府来的雨薇，本来就不招那老祖宗待见的样子，恐怕境地是雪上加霜的。
送走杨三的苏常寿，一进门，却是黑着脸。
敏儿和水儿知道苏常寿怕是要和小姐谈上一阵子了，称自家小姐一日没吃什么东西，就去就近的桂园小厨房熬点清粥。
苏常寿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焦虑，但话中却更加温柔。
“怎的不吃饭？你身体的事儿，眼下别着急了，相信我，以我的能力一定可以给你找到一个好的大夫治好你身体的。”
话中的温暖，让本就晕晕乎乎的雨薇差点迷失了。
想起自己结婚从正室沦为侧室这件事，雨薇心中又觉得有口气是消不下去。
“身体眼下也没什么致命的地方，再说了，就像大夫说的，再不济，也最多怕是生不了孩子而已，又不是我马上就要死了。”
雨薇話里冷冷，苏常寿哪里又听不出来她生气的意思。
“别气了，婚旨本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但既然你还是愿意嫁过来，我自是将你当做我妻子般对待，一生待你如初！”
苏常寿的话，字字句句击溃着雨薇的防线，哎，是相信他吗？
“那怎么会弄成这样？而且那女人还是孝庄身边的大宫女呢！”
雨薇觉得蹊跷之处不止一点半点，一时半会要说服自己理智，实在觉得过不了自己这关。
苏常寿的反应也是惊奇，对于蓝鹃是孝庄身边的大宫女这件事，他的确不知。
不过这是一点不妨碍的，他本也知道蓝鹃是孝庄的娘家人。
“婚旨是皇上下的，原本他说要取消我们倆的婚事，我立马曾找过他，起先他是答应了我，但不知道为何我接到婚旨时，也就变成了你和蓝鹃同一日过门的局面了！”
苏常寿终于将自己多日的委屈一吐为快，这几日，他何曾不想来看看雨薇，让她名正言顺的进了自己府中，本是自己朝夕想着的事，他愿意一辈子成为她的避风港。
甭管是眼下她惹了什么样的祸，处在什么样的麻烦中。
不见面的这几日，苏常寿每日觉得自己的心都在被蚂蚁分噬般难受，能见而不能去见便是最难隐忍的。
雨薇听了苏常寿的话，看他双手放在前面一副急切表达的样子和坦诚的眼神，直觉觉得他不像在说谎。
因为说这样一个谎话，是毫无意义的，显而易见。
而照他所说，皇上答应了他却出尔反尔？
为何？
能让皇上都出尔反尔的人，而且还千方百计将博尔济吉特·蓝鹃塞进府里的人，怕是只有一个了！
雨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孝庄！
瞬间，雨薇面如死灰……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相信我……”
“我信你！但是我信不过皇上！！”
雨薇深呼吸一口气，这话直接蹦出来了。
“什么！”
苏常寿心中讶异自不必说，从前觉得雨薇是与众不同的，而眼前的她虽然虚弱，但那同溪水一般明亮的眸子里映出的却是与她外表极不相称的果敢和聪慧。
真不明白这样的她起初怎么会选择自尽的……
“是太皇太后在给皇上施压，所以才会将蓝鹃给一起嫁过来了。太皇太后即便是让我嫁进你府里，恐怕也不愿意放过我的。”
雨薇脸色凝重道。
本来还心存一丝侥幸，想着孝庄还估计着纳喇家，但在苏府里碰见那蓝鹃的那一刻起，发现她居然是那日扶着孝庄的大宫女时。
雨薇便知道这一次，她拿了自己瓜尔佳氏嫡女身份去换的这苏府二夫人的这个赌注，是输了！
雨薇继续分析着为何是孝庄的原因，苏常寿越听，后背只觉发凉。
说完，雨薇将头埋进被子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不管是她还是她阿玛，都不是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人。
纵使从前自己大白鳌拜得罪了孝庄，但他已为故人，不过黄土一把了。孝庄这般针锋相对，实在是咄咄逼人。
苏常寿轻轻拍着雨薇的背，想要安慰她，此刻看见她在自己面前崩溃大哭成这样，苏常寿心被针尖刺痛般，索性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里。
端药进门的水儿推门推得轻，开门见了这一幕吓得瞠目结舌，不过顷刻，立马懂事地退出了房门，一时间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从那边厨房端粥来的敏儿见水儿杵在门外。
“咦？不进去吗？”
水儿连忙将药放在外面回廊的木凳子上，摆摆手。
“嘘~”
“做什么？这么神秘。”
水儿脸上难掩害羞之色。
自家小姐被姑爷抱在怀里，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但水儿也本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娃娃，哪里见过这种男女场面，圆圆地脸红得跟苹果似的。
“是姑爷……和小姐，呃~”
水儿语塞，拘促地用两只小手臂做了做抱的动作。
敏儿心领神会，被水儿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
“你个小妮子，我早就看出来咱姑爷对小姐是不一般的了！”
敏儿也将手上的粥放在一边，坐在凳子上晃荡起脚。
她见苏常寿也不止一面，从一开始到现在，苏常寿对自己小姐的态度是一次次的变化着，敏儿不笨，自然能懂那意味着什么，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但从雨薇桂园屋里里的布置，敏儿虽看不懂材质，但她也明白这处处归置得不差，眼看也是用过心的。
“唉，只是不知道小姐今后在府里的日子，难说啊……”
敏儿突然想起那杨三大夫的话，心里又开始惆怅起来。
“敏儿姐姐刚才你不是还替小姐高兴嘛，只要小姐得姑爷欢心，怎会日子不好过？”
水儿仰起梳着两个鬓角的头，天真的问道。
“说你是个笨丫头，还真是笨，要是小姐真如那大夫所言，生不了孩子了。小姐可真能在苏府里立足吗？你可别忘了，这府里还有那位老祖宗呢！”
敏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女子无所出，本就是大事。若是不讲情面的大户将其休了赶回娘家去，那可是常见的。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敏儿担心就怕到时候姑爷自己也过不了自己那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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