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各怀心事
待在太医院的雨薇接到圣旨时，已经是五日之后的事儿。
雨薇听到这太监宣读圣旨后，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接过手确定圣旨的真假之后，雨薇心底里窝了一股无名火！
要么甭指婚，怎地自己还和什么蓝鹃给一同指给了这苏常寿！
眼下为这圣旨惊讶的人还不止雨薇一个，不管是苏常寿，还是蓝鹃和孝庄，这个结果都让她们有些吃惊。
她们哪里知道，康熙这道圣旨颁得也是无奈。
在这几日又是被苏常寿磨嘴皮子，和孝庄不断施压的情形下，康熙权衡再三后，最终，颁了一道这样的婚旨。
婚旨上清清楚楚写了：博尔济吉特·蓝鹃和瓜尔佳氏·雨薇一同嫁入苏常寿的大学士府中，只是蓝鹃为正室，雨薇为侧室。而且还是同一日入府！
旁人是不清楚康熙如何下了这道奇怪的婚旨，但稍微清楚个中内里的人却是明白。这康熙是不想被人诟病落下话柄。
这雨薇的婚旨既是自己亲自颁的，而且本就在先，蓝鹃虽然要嫁入苏府，但若是嫁在了雨薇的前面，显得自己这个皇帝有些不公，但若是自己再将雨薇入府的婚期安排在前面，自己对孝庄那边又没法交代。
索性，干脆将这两人同一日嫁进苏常寿府中，只是给了蓝鹃一个正室的位份，这番，也算是对孝庄有了一个好交代。
那蓝鹃一拿到这道圣旨，哭丧着脸虽谢了恩，心里甭提有多不痛快了，同那破落户一日嫁入苏府，这不是扫她蓝大小姐的颜面，让京中众家小姐们看了笑话嘛。
孝庄出面安慰了几句，蓝鹃倒也不敢再嘟囔什么了，自己能嫁给苏常寿本已经是不容易的，自己好歹还是正室，至于那破落户雨薇。
蓝鹃想着待自己过了门，再好好收拾她也不迟!
至于雨薇，这道指婚对她来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本来已经对指婚不抱希望，但突然的这道婚旨让她是又惊又气。
惊的是，想不到婚旨还能到太医院，这样原本已经看上去毫无靠山的她，在墙倒众人推的境地里，确实了同纳喇一族的关系，让身陷困境的雨薇稍微松了口气。
可气的是，这苏常寿竟然还想享齐人之福，娶了自己不说，还要了另一个姑娘一同入府，这简直是踏雪自己，同在雨薇的伤口上撒盐的举动无疑。
可面对这一切，雨薇权衡再三也是不敢说不的！
眼下自己的境况自己如何不清楚？她哪敢抗旨不遵呢。只是觉得这一瞬间看清了好多人，这苏常寿好不容易在她心中建立起的好人形象也瞬间消失全无。
雨薇心底困惑却又难受至极，面对太医院众人瞬间变脸地巴结朝贺，雨薇强吞下了心底的不快。
自己如今已经被降为产婆将身上的官职丢得一干二净，若是自己再意气用事去违抗婚旨，怕是真如了周遭等着看自己笑话的小人的愿！
雨薇只得将打落的牙齿连血往肚子里吞了去，自己如今在宫里已经算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若是有机会得以出宫了，自己瓜尔佳氏如今虽没了阿玛掌事，可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还有那份家业！
如此这样想了，雨薇勉强算给了自己一个安慰忍下了这口气！
要说苏常寿这婚指得算是轰轰烈，这话倒也算说得恰如其分。
这几日，上至朝中各八旗之下，下至京城中各茶馆酒肆，人们总爱拿苏常寿的指婚出来说事儿。
大家都在纷纷揣测着康熙这婚指的背后，到底是个什么用意。
有的说这是康熙在拉拢纳喇家呢，看，都将正黄旗当家的博尔济吉特·琦邺唯一的掌上明珠妹妹蓝鹃那丫头都指过去了，由此可见康熙真是待苏常寿不一般。
还有的人倒觉得这不像拉拢这么简单，怕是康熙想要重整八旗的关系和格局。这将正黄旗的博尔济吉特家同正白旗的当家纳喇一族联姻，明摆着已经是在壮大正白旗的势力了。
其实八旗之间，倒退过去十几年，除开正黄旗不论，上三旗中的镶黄旗倒还算首当其冲的，随着瓜尔佳氏一族的倒盘，这两年正白旗在朝中的势力也逐步上升。
而眼下康熙将正黄和镶黄旗下两家大户的嫡长小姐居然一次性都嫁给了纳喇家的苏常寿，这不是抬举又是什么？
这让朝中各臣子是又羡慕又嫉妒。
其中不乏正值当年需婚配的臣子，见苏常寿一举攀得了这样两门姻亲，背地里都在骂着康熙偏心。
倒少有几个冷眼旁观者，觉得这康熙的心是猜不透的，若说是赏，将正黄旗的蓝鹃嫁给苏常寿就得了，可那雨薇是镶黄已经倒台的瓜尔佳氏的人，康熙这次也一同让苏常寿接了手。
这到底是赏是罚？
其余几个旗下的势力都有些猜不透了。
除开康熙和苏常寿，也只有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是清楚苏常寿和雨薇的指婚的来龙去脉。
在几家欢喜几家愁时，苏常寿已经不得不在自己府里为婚事张罗开来。
“大人，您看夫人的新房里，摆上这盆百合还合适吗？”
苏常寿府上的汪伯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从京西门那边花市场挑的一盆百合花，大气不敢出的恭敬问道。
不知道怎的，自从这婚旨下来，自己家向来就沉默寡言的主子脸色更加阴沉了，前两日也是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直到今日才出房门板着脸吩咐府中准备迎亲的事儿。
汪伯算是府里的老人了，苏府不同于京城中一般的大户人家，府中内务却不是嬷嬷操持，而是年近六旬的汪伯在打点一切。
面对汪伯小心的询问，苏常寿强压着心底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花别摆进夫人的新房，放在侧夫人的新房里去。”
苏常寿的话让汪伯大吃一惊，面上强压着惊讶，心底却瞬间明白了那侧夫人瓜尔佳小姐原来才是自家主子的心头好！
汪伯拿了百合花步步朝屋外退去，心里却盘算着怕是后日的大婚，这两间主侧婚房的摆置格局比自己预想的要调整些了。
好歹，自己还是有些眼力劲儿的。
若是自己再不懂得让自己主子在大事上满意，那自己就妄在苏府待了那么多年了！
汪伯的确猜的没错，苏常寿现在心底是对这个婚事既头痛也郁闷。
正是因为如此，这才会将自己整整在书房关了两天。
这一次，康熙的这道圣旨颁得可是将他退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康熙的确到算是答应了自己，没有取消自己和雨薇的婚约。
但他却没提前告诉自己，还加了一道和博尔济吉特家的婚旨！
他还记得颁旨那天，朝堂上的一众人等的怪异目光，不少人是面上热烘烘的恭贺着，眼中却写满了不平。
而他自己却是有苦难言。
这明显自己是被康熙摆了一道。
苏常寿苦笑着望着天上阴沉的天，这六七月的天这般低沉的样子，倒是像要来雨了般。
自己如今的处境也是进退不得，一想到雨薇接到圣旨惊讶的表情，苏常寿觉着自己的心难过快透不过气了。
她会误会自己吗？
想想，就觉得头痛不已。
说道这博尔济吉特·蓝鹃，苏常寿压根就对这女子没有印象，他也完全不知道康熙之所以多加了这道婚旨，全是因为孝庄的缘故。
苏常寿起初心里也是又急又气，可他清楚，这婚旨已下，木已成舟，就是他去找了康熙，那也是丝毫不能更改的事实。
在御书房外等了许久，康熙终于见了他，答案不过也算是模棱两可，苏常寿始终不明就里。
可皇上始终是皇上，自己这般执拗，康熙也有些生气，苏常寿知道自己争执不过，君君臣臣的道理他哪里会不明白。
无奈之下，自己只得默默地离宫归府，一切已成定局。
雨，终于下了下来。
苏常寿站在屋檐下，望着从屋檐角低落的雨珠，心里的烦躁也快要喷薄而出。
事情的格局远发展到了他能控制的局面之外，这博尔济吉特不是一般八旗下的小户，那可是皇家向来就嫡亲的族系，自己若是强违了康熙的意思，拒绝这门指婚，虽然苏常寿清楚康熙不会砍自己脑袋。
但说不清楚，两人私下的情谊势必荡然无存，甚至，整个纳喇家族会因为自己的决定，站在生死存亡的两难境地。
说实话，这些日子，苏常寿已经开始觉着自己同皇上的情谊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起初，似乎就是从雨薇的事儿上开始的。
头儿，是自己起的。
在皇上那儿要了雨薇那道婚旨，苏常寿不过是想彻彻底底的灭瓜尔佳氏的威风。但没想到事情突变，一封密函才让他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对瓜尔佳氏的恨意显得有些可笑。
鳌拜已死，当年的朝政斗争早该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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