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埋骨
「鬼面......」小宝望着鬼面鼓动的双颊与自其唇齿间溢出、自由转换的声音，不由一阵失神。
此刻，小宝终于明白鬼面之名的由来。
原来「鬼面」二字，指的不是其易容乔装之术，而是那千变万化的嗓音。
似怕小宝不了解，亦或是有意秀一手，鬼面停下了那日在偏房内自导自演的对话，接二连三地施展起其余嗓音。
二哥、老六、老七、老九、甚至窦左良，鬼面如数家珍地一一模仿，维妙维肖，真假难辨。
于鬼面而言，鹦鹉学舌不过是个笑话。
「十...十三弟....你....你逃吧....别...别管...别管...别管姐姐了...」最后，鬼面还刻意扭着脸模仿起了才方方在小宝怀里丧命的八妹，满是嘲讽的意味。
「你......」小宝闻声，终于忍不住握紧双拳，怒不可抑。
「十三弟，你生什么气呢，姐姐这不是没死吗？」鬼面依旧模仿着八妹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而后自顾自地笑得前仆后仰。
除了对未能挽救八妹的自责、遭鬼面戏弄的愤怒，此时小宝心中不由升起另一股情感。
我...误会大哥了？小宝先前对于大哥的猜忌与埋怨，全都转为深深的懊悔。
也怪不得小宝不清楚鬼面有此本事，鬼面之名与青狐相同，乃是由窦左良钦赐，一干刑卫中唯独青狐知晓鬼面之名的原由。
思虑至此，小宝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大哥呢？」与前两次的的问题相同，问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鬼面当然也清楚小宝所传达之意，贴心地道出小宝最想知道的答案。
「此等良机怎容错过？想必各路的十三刑卫已然被王爷派出的金麟卫所袭罢？」「话说回来还得谢谢你的配合呢！若是你如往常般与大哥同行可还真不好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语毕，鬼面又是一阵狂笑，好似极其享受操弄小宝的感觉和相应而来的成果。
鬼面狂笑间，小宝又问：「宅院也是三王爷的目标？」小宝似是突然冷静下来般，面无表情。
「这个自然。」在鬼面的眼中，小宝如同死人一般。为了充分品味胜利与报复小宝的成就感，鬼面知无不言。
银铃！小宝暗道糟糕。
若是无数金麟卫涌入宅院，势必与留在其中的刑卫有一番争斗。一众刑卫们兴许还因有武艺傍身而能与金麟卫周旋，但如银铃这般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却难免......小宝不敢往下续想。
如今的小宝恨不得背生双翼，即刻飞回宅院，无论是为了大哥、亦或是银铃。
小宝得言，缓缓地将怀中的八妹平放在地，抽出腰间的残雪，直指鬼面。
第二次，小宝对一个人，起了杀念。
看见小宝举刀，鬼面道笑道：「哈哈哈，也好，少了这一步便没意思了。」随后跟着拔刀。
「这男子武功不俗，莫要大意才好。」一旁的金麟卫之首瞧得鬼面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由出言提醒。
「男子？哈哈！哈哈哈！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罢了！」鬼面道。一众金麟卫闻言，纷纷大惊失色。
初次见得小宝的金麟卫们，还以为小宝是个相貌较为清秀的男子，未想小宝竟如此年幼。
「十四岁......」金麟卫之首喃喃道。
曾在宅院中与小宝试招的鬼面已见识过其刀法的厉害，不以为意道：「咱们这儿五十一人，还会怕一个孩子？」
虽看似随意，于小宝实力稍有认识的鬼面还是防了一手。若非如此，鬼面也无须藏匿在一众金麟卫中趁机袭杀八妹而使小宝孤立无援。
即使出奇不意，鬼面就怕一击没能拿下小宝，这才挑了八妹下手。
刀法厉害又如何？人力有时而尽，何况是个孩子？鬼面心道。却是打着消耗小宝气力的主意。
归心似箭的小宝可没空照顾一众金麟卫得讶异与鬼面的心思，提刀直奔鬼面！为首的金麟卫见状，大喝道：「上！」率领一众金麟卫围着小宝攻去。
才方眼睁睁地看着八妹逝去的小宝，懊悔、自责、愤怒等等心中万般思绪全都灌注在手中的残雪上。
小宝的刀意，乱了。
刀意虽乱，却是以一种更为惊人的态势堪堪将刀式维持在一个巧妙的临界点上，攻向鬼面。
首当其冲的鬼面与小宝甫一接触，虽有一众金麟相助，仍旧连退三步。看着因接过小宝刀招而发颤的右腕，鬼面心下一沉。
鬼面抬头，却见小宝再度举刀攻来。
这一次，鬼面终在小宝面前，见识到了截然不同的刀法光景......
「...........」
「.......................」
「..................」
盏茶后。
五十名金麟卫七横八竖地倒了一地，不时传来阵阵哼声。望着鬼面夺马而逃的背影，小宝无意再追。
拾起一柄金麟卫所用的精钢长刀，小宝抱着八妹的尸身，进了路旁的树林中。
许久。
「比起宅院，这里可自在多了。」简单的一座坟前，小宝喃喃道。
出了树林，小宝纵身上马。
大哥、银铃，等我！策马朝着宅院方向奔去的小宝心道。
*****
与此同时，大哥终是在金麟卫的围攻下，孤身杀回宅院。忆起老九死前那不甘的眼神，大哥不禁一声暗叹。
若不是老九舍命，恐怕我也回不来了。大哥心道。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大哥重新提振心神。
以大哥的才智自然明白，返回宅院不过是凶险的开始罢了。
为了取下宅院，赵延竟派出五百名总数不过三千的金麟卫。且这五百，还未算上前去各地围剿十三刑卫的金麟卫数目，可谓下了血本。
当然，宅院中有五百名金麟卫之事，大哥返回前仍不知晓。
为了确保不遭刑卫分而破之，一众金麟卫在为首之人的指挥下十人一组，在宅院中坚壁清野，逐渐压缩残余刑卫的逃窜空间。
多数的残余刑卫皆藏匿在朱院附近，一众金麟卫自然在逐一清理过后也朝着朱院靠去。
因此，从院外而来的大哥便如入无人之境般地肆意探查，寻找兴许已然返回宅院的小宝同时辨明情势。
偶尔碰上十人一队的金麟卫，大哥也能凭借着灵觉提早发现，远远绕开。
不久，大哥来到小宝的房中。一开门，屋中空无一人。
大哥见状一惊。
任务地点稍远的小宝未能实时返回，并不令大哥意外。令大哥惊讶之因乃是不见银铃。
「难道是被金麟卫抓了？」大哥自言自语道。大哥明白，若是银铃有个万一，小宝必然伤心。
撇除小宝，大哥自己也颇为喜欢这爱将「阿木」故事说给她听的女孩。挂心银铃安危的大哥立马在碧院附近找了起来。
好在没多久，大哥便在碧院往墨院的方向发现银铃的身影。只见一队金麟卫跟在银铃后头，好似要将其押往何方。
大哥瞧得此景，不疑有他，断然出手。飞身落在银铃与金麟卫间，大哥将银铃护在身后。
大哥明白事到如今说什么「这孩子与刑卫无关」等言不过是白费唇舌，还不若直接以兵刃说话。
九名金麟卫纷纷举刀，摆起金刀阵。唯独一名卸了上身铠甲的金麟卫呆站一旁，抠了抠鼻孔，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金刀阵阵眼，一名三十来岁的金麟卫见状，无奈道：「秦大哥，这人可是上头指名要的，不容有失阿。」
被唤作秦大哥的金麟卫似心情不佳，道：「关我屁事？你们九个打不过一个？」做阵眼的金麟卫闻言无奈，只得率领其余金麟卫与大哥相抗。
如刑卫一般，同为金麟卫，其间武功也有高下之分。「秦大哥」名偃，便是当中的佼佼者。若非秦偃因好勇而屡屡犯事，想必早已连升数阶，万夫长的名头兴许也不在话下。
顺带一提，三十万玉麟军中，千夫、万夫长皆由金麟卫中拔擢而来，曾上慕容山庄擒拿小宝的陈鑫便是一例。
这九名金麟卫的实力不俗，比一般的金麟卫强上不少，所组成的金刀阵堪称固若金汤，却仍旧渐渐不敌无论内力、招式皆远远在其之上的大哥。
一旁观战的秦偃看着看着，逐渐来了兴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秦偃暗自欢喜道。秦偃素来好斗，见得大哥这般武艺高强之辈，立即起了一较高下之心。
眼见九名金麟卫就快支持不住，一个箭步，秦偃跨入阵中。
秦偃一入阵，大哥压力陡增。
厉害！大哥不禁暗道。数度与金麟卫交锋，大哥却从未见过如秦偃一般之人。改做阵心的秦偃合着其余九名金麟卫之力，缓缓压制住大哥的攻势。
两人打着打着，在秦偃的有意施为之下，其余九名金麟卫逐渐插不上手，干脆在一旁作壁上观。
十数招过后，秦偃开口道：「妳不是一般的刑卫罢？」大哥如此姿容，秦偃不由得起了搭话的心思。大哥反问道：「与你何关？」秦偃闻言一笑，不以为意。
百招后，两人打得如火如荼，正是到了分出胜负的紧要关头。秦偃蓄力，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一刀挥向大哥。大哥正想举刀相迎，一股麻痒的凉意却忽从后心涌来。
利刃当头，大哥的手却是一松，兵器匡啷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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