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解惑

　　慕容山庄议政堂内，泉叔在下头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但主位上地慕容渊好似全然不在乎般。泉叔焦急道：「庄主，您老糊涂了吗？怎么会答应万刃山庄的邀请呢？他们此番邀请定然不安好心！」「万仞山庄如今威势已大不如前，孤易定然是想藉此机会，向唐国各大势力展示其筹码，重新建立起万刃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我们若是参与其所举办的试刀大会，不就是为他人作嫁，搬石头砸脚吗？」

　　「况且，万刃山庄自从被我们抢了唐国刀法第一的名号后，对我们可是一直怀恨在心，如今邀请我们参加试刀大会，定然会想方设法地引我们入局。」「庄主就算您艺高胆大，在人家的地头上，恐怕防不胜防，为今之计，还是赶快派人送信到万刃山庄，就说庄主您临时有事，不克前往。」

　　慕容渊笑道：「我是谁？我可是慕容渊，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接着缓缓道：「二十年前的孤万仞，武功高强，为人仗义，广结天下英豪受江湖中人景仰，连各大势力都与其交情匪浅。虽说如今孤万仞已死，但各大势力看在以往孤万仞的面子上，都将会参加其子所举办的试刀大会，单凭这一点，我们慕容山庄就不得不参加。」

　　「再说，万刃山庄想藉试刀大会机会重振其江湖地位，你以为各大江湖势力看不出来吗？那他们为何还要参加？因为这试刀大会对每个势力而言也是机会，对我们慕容山庄来说也是。」「即使我们不参加，待到试刀大会结束，江湖中将谈论的是在试刀大会中独占鳖头的势力，无形中也会折损我们山庄在江湖中的声望，所以这试刀大会我们是避无可避。」

　　泉叔听完慕容渊所言，道：「既然形势所迫，那也没办法了，不过庄主你可以不必亲自前往，派个人代表你便可。」慕容渊豪迈道：「这庄中还有谁武功能比我还高？我若去了，定能夺魁，让世人瞧瞧我这唐国第一刀不仅仅非浪得虚名，还要再高上一筹！」

　　泉叔叹道：「既然庄主你去意已决，想拦也拦不住，老奴这就下去准备准备。」慕容渊道：「且慢，泉叔你的顾虑并不无道理，你去打探打探水月山庄和陈家堡是否有要参加此次的试刀大会，有消息来再跟我禀报。」泉叔道：「是，庄主。」

　　习武场上的一众弟子们三三两两离去，只余下小宝、慕容两姊妹和王师傅。小宝在早课的过程中还是未能得到相要的答案，于是等至早课结束后留下来询问王师傅，只是没想到慕容容、慕容烟雨都与其一同留下。

　　王师傅开口道：「你们三个还有什么问题？」小宝立刻上前道：「师傅，是我有问题想要问您。」王师傅看了看太阳，催促道：「你快问罢，我等会还要去庄主那儿呢！」小宝道：「师傅你看看我使的《秋风刀法》第二式红衰翠减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语毕随即抽刀，使了招红衰翠减。

　　王师傅看罢后极为震撼，暗道刀形圆润中有锋芒，出刀之时暗含后劲，完美地诠释了此招攻守合一的精神，半晌后大声道：「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不枉为师日日如此辛苦地教导，你们两个也要跟小宝多多学习学习。」王师傅毫不吝惜赞赏。

　　小宝疑惑道：「好？师傅不觉得我这一招使得有哪里不对劲吗？」王师傅闻言丝毫摸不着头脑，道：「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了？」想了一会转而道：「师傅先前因为你们境界不够高没跟你们说，其实我们练武之人都有魔障，当你对自己没信心，魔障便会出现。你现在觉得怎么练都不对，也是魔障的一种，你只要坚定地相信自己，魔障不攻自破。」王师傅说完后心中暗道如此小的年纪面临魔障的考验，恐怕史无前例吧？以往魔障都是出现在练武三、四十年的名刀大家身上，若是不能度过魔障考验，武功将再难有寸进。

　　小宝听了王师傅的回答，心下觉得甚是奇怪，却依旧道：「谢谢师傅教诲。」

　　用过午膳的小宝躺在床上看着《庄子》，喃喃道：「一下子变成水里优游的鱼，一下子又变成展翅飞翔的鸟，那样的日子该有多自在啊！」

　　忽然门被打开，赵普走了进来，道：「小子，为师又来看你啰！」小宝赶忙从床上爬起，应道：「师父您来啦！今天要教弟子些什么。」

　　赵普如同昨天一般自怀中拿出一本书册，递给小宝道：「这是你今天的功课。」小宝接过书，发现是一本《论语》。小宝好奇地问道：「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赵普自己大字不识两个，敷衍道：「你看了不就知道了吗？看完了再叫我。」随即走到小宝的床边躺下，径自睡起午觉来。

　　小宝满心期待地翻开论语，想着这本书又会有怎样有趣的故事，却是越看越难过。不到一个时辰，赵普便被小宝叫醒，赵普迷迷糊糊道：「小宝啊？现在什么时辰？」小宝答：「未时。」赵普怒道：「你这么早叫我干嘛？你都看完了？」小宝答道：「都看完了。」

　　赵普被小宝打扰了清梦，故意刁难道：「看完了不等于懂了，书里教的你都学会了？」小宝默然，半晌后道：「书上教了很多如何孝顺父母，我从未见过的爹在我出生前就死了，娘在一年多前也死了，娘在生前百般病痛，我无能为力，就连娘死了，我也没能厚葬她。」

　　赵普闻言后懊悔不跌，心中暗道自己该死，破口大骂道：「这本破书到底是谁写的？尽教些没用的东西！」同时将书从小宝手中抽走，扔到地上，接着安慰道：「徒儿你莫难过，走，到外头去，为师教你两手。」随即拉着小宝的手离开房间。

　　到了清平居中庭，赵普道：「你朝我攻来，不需留力。」小宝沉阳刀抽至一半，赵普忽道：「等等，先别用刀，我怕伤到了。」小宝依言收起刀，以手刀攻向赵普。

　　眼看手刀就要砍在赵普的左肩上，赵普左脚退的同时右手朝小宝攻来的手腕上一抓，再一个反向扭腰，转眼间就以双手箝制住小宝右手的两处关节，将其压制在地上。

　　赵普将头靠近地面，得意道：「徒儿感觉如何？为师这招『以退为进』厉害吧？」小宝右手的两处关节被制，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勉强出声道：「师父厉害，可以先放开我了吗？」赵普道：「你再忍忍，忍久了，习惯了，你也就不怕这一招了。」小宝心中暗道：「等到真不痛了，恐怕我的手也废了。」

　　半晌后，赵普觉得差不多了，便放开小宝，道：「如何？学会『以退为进』了没有？」小宝的脑子一片空白，微微摆动了一下右手，感觉右手已经不是自己的，艰难道：「弟子方才没看清。」赵普道：「那没关系，我们可以再练习一次。」小宝闻言差点没昏过去。

　　待的片刻后，小宝稍微好点，道：「师父你使的这招到底是什么妖法啊？」赵普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妖法，这也算是擒拿术的一种，将来你到外头闯荡，多的是机会遇上。」「若你将来遇上不亮兵刃的敌人，擒拿、暗器皆有可能，切莫离对手过近或过远，保持出刀的最佳距离方能确保安全。」「人力有时而尽，为师并不是要你真的去学擒拿，只是让你知晓还有此种功夫罢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小宝恍然大悟道：「谢谢师父教诲，弟子受教。」小宝忽然想起早上王师傅所言之魔障，开口问道：「师父，我有一事不解。」赵普道：「你问吧。」小宝道：「何谓魔障？我若深陷魔障，该如何破除？王师傅与我说，只要我相信自己便能破除魔障，可我并不觉得我有任何怀疑自己的感觉。」

　　赵普奇道：「你小小年纪，哪来的什么魔障啊？」小宝补充道：「我使《秋风刀法》第二式红衰翠减时，老觉得哪里不对劲，我使给王师傅瞧，王师傅说没有任何问题，直说这是魔障。」

　　赵普想起了一种可能，却又不敢肯定，哈哈大笑道：「来，我们现在就来试两招！」随即抽出腰上的刀，刺向小宝。小宝举起沉阳刀，以红衰翠减接招，又以落叶梧桐反攻向赵普。赵普轻易挡下这一刀，笑道：「如何？可还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宝这才反应过来，惊道：「没有了！没有了！难道我突然领悟了？」赵普笑答道：「你使的红衰翠减本就毫无问题，王师傅练了那么多年的秋风刀法，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只是当初创造秋风刀法的人无疑是一位刀法宗师，招招式式之间的刀形刀意连贯自如，毫无破绽，而红衰翠减乃是秋风刀法中攻防一体的招式，其精华就在于引敌之势伺机反击，那位刀法宗师哪怕就连敌人的刀意也计算在内，所以当敌人攻来之时，就算采取较为防守被动的红衰翠减，也并不能打破秋风刀法行云流水般的刀意，反倒深陷其中。」

　　「然而反之，若无人攻来，红衰翠减的刀意不能连贯，也就成了你感觉到不对劲地方。」语毕赵普心中暗道小小年纪竟对刀意如此敏锐，四十岁才略有所觉的我与之相比当真如同朽木一般。

　　小宝闻言如释重负，道：「还好不是我练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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