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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五月的南极大陆,已然进入了寒季,室外零下四十多度的极寒天气,也阻挡不了南极帝企鹅们与新结实的爱侣,依照动物的本能完成着一年一度繁殖的任务。

  大群黑压压的胖企鹅,在极冷的寒风中,两两依偎,互相取暖,或贴脸,或深情互望,好一派温馨爱侣的浓情蜜意,等待着他们下一代的降临。

  张明玉裹得严严实实,露着一张已然被南极超强紫外线给晒黑了的脸,半蹲在厚厚的冰层上,调试着她搬来的摄像机,开始了观测她可爱企鹅宝贝们的科研工作。

  已经进入极寒的南极大陆,能等来风力不算大的晴天日子,越来越少了。她从去年暖季登陆这片人类最后的净土,进行科考工作,已过去了大半年,对这群观察已久的可爱企鹅们,有了浓厚的感情。

  而他的丈夫许轩洋,则在镜头里最远处企鹅身后的冰川山下,做着他的地质冰川研究工作。

  极寒的天气并不适合人类在室外久待,能给他们的工作时间有限,固定好的摄像机,会一直开机到第二天,等它的主人接回去。

  即使如此,张明玉还是对那一只只憨态可爱的企鹅宝贝们依依不舍,专心致志的在镜头里看得如痴如醉。

  企鹅爱侣们有的正在吵架拌嘴;有的你浓我浓的情意绵绵;还有的徘徊无措的依旧未找到中意的伴侣,成了被秀恩爱的情侣们刺激的焦躁单身鹅。

  完成考察任务的许轩洋,步履蹒跚,顶着寒风,小心翼翼的穿过并不怎么怕人类的企鹅们,回到张明玉的身边,收拾东西,放到雪地车上,准备回考察站。

  就在他催促老婆要回去时,张明玉抱着镜头没有撒手,因为她刚好看到一只雌企鹅,在雄企鹅的温柔注视下,产下了他们的下一代,一只圆滚滚的企鹅蛋。

  那一刻,张明玉一时情绪翻涌上心头,湿了眼眶,落下的泪珠,瞬间凝结成了一个晶莹的冰珠。

  作为一个常年奔波在地球各处的动植物学家,动物繁衍孕育下一代的画面,她见得不能更多了,只是此刻,不知为何,那颗新出生的企鹅蛋,勾起了她对儿子的思念。

  “老公,你说,咱们儿子娶的媳妇,漂亮嘛?”

  观测这群南极帝企鹅,从暖季的海中嬉戏觅食,到上岸,不畏艰险爬行几十英里,不吃不喝,只为去到远方,寻找心仪的伴侣,孕育他们的下一代。让一直跟踪观测下来的张明玉,不禁想起了自己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儿子似乎告诉过她,他也已找到了相爱的伴侣。

  一旁的许轩洋被妻子这么一问,明亮深邃的眼眸里,也有了情绪波动。

  “他不说了嘛,想看儿媳妇,就自己回去。”

  “我有多久没拉过他的手,摸摸他的脸了?”即使知道在这极寒的恶劣天气下,哭是多么不明智的举动,但张明玉的眼眶还是止不住湿润的又产了一颗冰珠。

  “十年又三个月十天。”

  许轩洋望着不远处陆陆续续产下蛋的企鹅们,黑眸里的波动更邃更亮了,常年在地球各处野外考察,历经生死,早让他忘记了如何流泪。那岁月沟壑黝的黑面庞上,有着多年不变的英俊五官,透着强大的坚忍和沉稳内敛的卓然气质。

  “你记得还真清楚,总是这么闷骚。”张明玉灿然一笑,朝丈夫诺耶道。

  两个月前与儿子通话的视频,一直没抬头的许轩洋,却在宿舍里,抱着电脑,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站里的队友们,无不夸赞他们的儿子一表人才的英俊帅气,有女儿的,都万分可惜为啥这么早就结了婚,让他们错失这么一个未来优秀女婿。

  许轩洋转了个身,多年的地质科考经验,让他很快便判断出了远隔万里的南京方位。寒风冷冽如针刺,“呼呼呼”的吹来,在许轩洋眉目如画的俊冷眼角上,吹出了一颗晶莹冰珠,多年来忘记了如何哭泣的男人,终究还是流泪了。

  儿子许明轩,永远都是他埋在心里最深最重的牵挂。他并不是一名称职的父亲,甚至都没有给过儿子一个父子间稀疏平常的热烈拥抱;也没有给儿子一个温馨相伴可依靠的家;更没有告诉过儿子,他有多爱他。

  张明玉转了身,跟随丈夫的视线,远目望去,此刻的南京城还是不是如她离去时一样,华灯璀璨,繁华兴荣了?

  “想回去了,就回去吧。替我好好抱抱他。”

  许轩洋手揽住妻子,如同身后的企鹅伴侣一样,相互依偎着,他的声音深沉又沙哑,寒风呼啸大起,似乎是要将他裹藏多年的愧疚和思念,吹向他凝望的万里之处,吹到他们心牵挂的儿子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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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南京城,初夏的炎日渐渐袭来,热烈的太阳在北半球当空照的耀眼,飘着片片白云的天,蓝得如润玉。

  楠大的校园里,到处都是繁花似锦,五彩斑斓,春花随风飘落,落在了树下悠然行走的少年头上和肩上。他乌黑清爽的短碎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熠熠的亮光,再配上桃红晕染的花瓣,更衬得五官俊美的少年美如画,仙姿玉貌般,让一众与其擦身而过的少女们,花痴看呆得春心泛滥。

  忽然一阵大起的南风“呼呼”吹来,卷起了一地的落叶,在少年的耳边呼啸而过,吹走了那片片点缀在其身上的花瓣。他顷刻驻足,收起了迈出的腿,闭上眼帘,浓密纤长的漂亮睫毛,随风轻颤。

  立在落叶和花瓣起舞翻飞漩涡中的许明轩,风吹入耳,一股不知名的情愫灌入了他的心头,为之一颤,情绪顷刻翻涌异动,跳上眉头,呼吸深重,莫名的感伤。风停之后,再睁眼,竟湿了眼眶,他努力想要捕捉,却怎么也捉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悲伤深重从何而来,只觉心头揪揪的刺痛着。

  情绪达到顶点时,化作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许明轩摸着不怎么舒服的鼻头,甩了甩头,那忽涌而来的莫名情绪也随之散去,刺痛的胸口恢复了该有的平和。

  “明轩,你这喷嚏打得,感冒啦?”跟在身后追上来的冯伟拍了许明轩的肩,关心的问着。

  “哪是什么感冒呀!”赵小川从另一边蹿出来,勾住了许明轩的脖子,挑眉笑得很贼,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看,肯定是西施姐想咱们的天才想得紧,谁叫她满学校的情敌了!”

  “瞧瞧今天中午打饭的时候,你们俩眉来眼去,电光火石的噼里啪啦,差点没把整个食堂给烧了。明轩,你知不知道,你这段时间给我们几个单身狗造成的伤害,堆起来铺成路,都可以到南极了吗?”

  赵小川越说越满是抱怨,不仅要千般万般的替他们的天才藏秘密,还得被他和那霸道西施的花式秀恩爱不断暴击,不饱受伤害才怪。

  “南极…”许明轩轻吐出这两字,室友的一句玩笑诺耶,意外的勾起了他埋在心底的远方牵挂。不知,此刻正在极寒大陆之上越冬的他们,可否安好。

  冯伟看出了许明轩的异样,轻拍了拍他的肩。“怎么,想许教授和张教授了吗?听朱教授说,他们今年留下来在南极越冬了。”

  赵小川被冯伟这么一提醒,收了一脸贼笑。“对哦,明轩你爸妈现在就在南极了。你肯定,很想他们吧?”

  许明轩仰头看向刺眼的太阳,抬脚朝前走了几步,闭眼凝神了片刻,转了转身子,停在了一个方位,睁眼远目望去那蓝得如南极海,白得如南极冰的天空,目光深锁中透着澄澈的明亮。

  “我只要知道,他们还好好的活着,就很好了。”

  许明轩说着,刚刚那股莫名的悲伤,又涌上了心头,也许,刚刚那一股风就从眼前万里之外的远方吹来的,也说不定。

  许明轩的话,透着浓浓的感伤,作为相伴四年的室友,又怎会听不出,他们的天才隐藏压抑的情感。

  站在最后面的秦文君站到了天才的身边,冯伟和赵小川也跟着上前,目光一致的凝望着天才眼里的远方。

  秦文君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厚镜片之下,闪着熠熠的光。“南极,地球最后的净土,有生之年,我定要亲自踏上那一方净宁之地,虔诚膜拜它的圣洁与美好,探寻它的远古和秘境。”

  “是啊,这辈子不去次南极,搬些陨石回来,枉为地质狗!”赵小川手握拳头,语调高昂。

  “我上个月还填了极地科学考察报名申请表了,不过,估计肯定没戏,我既不是天才,又是个没底气的本科生,绝对被OUT。想应聘去科考站工作吧,我也没有当大厨子的手艺,更不会玩机械。这辈子,还真不知道能不能与南极有缘了。”

  冯伟大发感叹的说着,侧头看了看目光深远的许明轩。

  “明轩,我这种庸才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去膜拜下南极大陆,但你这天才就很容易呀!你申请去几位极地考察大牛的门下,绝对抢着要你。你和许教授张教授这么多年没见了,肯定很想,干嘛不去提交个申请,搞不好今年暖季就能在南极团聚啦!”

  许明轩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明亮的笑,没有回应室友的提议,率先转了身,继续朝他的实验室走去。他的心中早有了在酝酿,暗中准备的计划,一个很美,之于所爱之人的计划。

  许明轩边走边从背包里翻出Ipad,点开了一个红绿交错的页面,天才的脑子进入了高速运转状态。

  ************

  宽敞明亮的大玻璃窗总经理办公室里,王健端着秘书泡的现磨咖啡,背靠沙发椅的享受着午休时光的惬意,高度运转了一上午的脑子,很需要这份难得的休憩养神。

  王健喝了一小口咖啡后,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苦!”

  “是我让赵青少给你放糖的!”刘寒端着秘书给自己泡的咖啡,站到了落地窗前,修长挺拔的身姿,在初夏尽撒而入的阳光下,显得更加英姿不凡。

  “怎么,这么快嫌我了,不给糖吃,就想苦死我啊!”王健不满的放下了杯子。

  刘寒身靠窗户,在暖阳的斜晖里,轻笑灿烂,看向爱人的深邃眼眸里,尽是温柔的宠溺。

  “放心,要被苦死,也肯定先是我。你的牙不再被虫子们咬烂之前,我不会再喝加半克糖的咖啡。你受的苦,我一定十倍的承受到我身上。”

  被刘寒这么一说,王健嘴里的那颗虫牙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王健的牙可脆弱得不随他任性,从小就超爱吃甜食的他,滋养出的虫子,不断作怪,日积月累的成功蛀坏了两颗。大学时拔了一颗,如今又冒出一颗。

  “十倍是吧?”王健摸着牙疼的半边脸,哼哼的说道:“好,那以后你顿顿都给我吃苦瓜!家里所有甜的东西,通通别想碰!”

  王健越说越疼了,昨晚沐晓兰家的晚餐因脱离了管束,便克制不住的甜的辣的全往嘴里塞了个痛快,结果回家半夜痛得只想打人。遭殃的自然就是眼前这个耀眼男人,一张俊脸上贴着的一块创可贴,异常的打眼,搞得公司的下属们,还以为他们夫夫不是吵架了就是激情游戏玩得太High,好一顿八卦。

  “没关系,我已经让钟点工把所有甜食全扔了!我想碰也碰不到。”

  “你!”王健横眉瞪眼,更加不满了,这个男人天生就是来治他的。

  “苦瓜清热解读降火气,营养又健康,是个好食物,做法还挺多,我回家好好研究下。不如,今晚我们就吃苦瓜炒蛋吧,再配个苦瓜肉末汤,怎么样?”

  “你的苦瓜宴还是你自己好好享受吧,有天才的满汉全席等着我去,才没空陪你!”

  王健傲娇的说着,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皱着个眉头,心想:“要是赵青明天还敢泡这么苦的咖啡给我,我就她。”

  可怜的秘书,总要在听总经理的命令和还是遵从副经理的要求之间,左右为难,艰难抉择。

  “怎么,又想撇开我,一个人去?我今天可是跟晓兰早就报了餐。她和她天才老公的红线,可是我成全的。我才是他们的大媒人!”

  刘寒喝了一口苦到极致的咖啡,强忍着味蕾的不适,未皱眉头,说得得意。

  两个月前,没有刘寒关键时刻说服王健的父母的话,那民政局门口的天才与西施与众不同的邂逅就不会发生了。

  “切,那还不是我看在你为了我要死不活的份上,才勉为其难的放弃了和我的兰大小姐结婚,要不然哪轮得到那个小天才呀!”

  “是是是,你居功至伟。我这辈子没了你,还真活不了。”刘寒说着,坐到了王健旁边的沙发椅上,放下了杯子,握上了那纤长好看的玉手,冰凉的触感,是熟悉的温度,眼中看着爱人的光,柔得化不开。

  王健天生体凉,一到冬天,刘寒就没少把这双冰凉的手,紧握在他温柔的掌心,放进他的口袋。

  王健冰凉手背上传来的温热,顺着经脉,爬到了心头,皱起的眉头,瞬间抚平,漂亮的嘴角轻扬,看向刘寒的眼眸里也尽是柔情。

  这辈子,他和他,离了谁都没法好好活下去。

  两人情意浓浓头依肩互靠,依偎了片刻后,王健想起了另一件事。

  “昨天,我把你表妹住的地方,告诉了晓兰的初恋。”

  “表妹?哪个表妹?”刘寒不明,他表妹很多。

  “就是林宇晨的前妻。”

  刘寒一听,微皱了眉,更不明了。“你告诉晓兰的初恋,为什么?”

  “因为晓兰的初恋何文,他的初恋就是你表妹啊!为了你表妹,痴痴傻傻的等了十年了!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太小了点!”

  刘寒听着,一跃而起,脸上写满惊讶。

  “糟了!他是不是去找她了?”

  面对刘寒的异常反应,王健疑惑满脸。

  “为什么糟了?你们刘家反对吗?”

  “不是。总之,你赶紧让晓兰阻止何文去找她,快点!”

  “为什么?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王健看着火急火燎的刘寒,疑惑更重了。

  “这件事,说来很话长。我也是前两天,无意间知道的。知道了真相,对他们谁都不会好!”

  刘寒说着,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就开始翻号码,打电话,身后的王健一脸莫名的疑问塞满了脑袋。

  然后,通过电话后的刘寒,一脸错愕的滑下了手机。

  “晚了,还是,晚了。”

  会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

  环境优美如画的高档别墅小区里,何文开着一大早就跑去向表哥借的四个轮子进了小区,要不是他有一张帅脸,给保安亭的女保安刷了脸卡,他这么一辆市值才三十几万的大众,是开不进停满豪车的别墅区的。

  何文在小区里转啊转,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那栋楼,停到附近的地面停车位上,睁着一双大眼,眨都不敢眨一下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后悔刚刚怎么没在路上买个望远镜,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临近中午时分,饿得饥肠辘辘的何文,全神贯注盯了几个小时候,终于等来他要找的人。

  只见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开进了别墅院子,走下来一个身着飘逸长裙的美丽女人,以及让何文分外刺眼的男人。

  何文慌慌张张赶紧跳下车,冲去还未全关上的院子大门,几下用力,与保卫的挣扎下,钻了进去,一边大喊着:“清清!清清!清清!”

  刘清清长发飘飘的风中一个回眸,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悠远,时空凝结如固,何文瞬间泪流满面。

  他终于找到了她。

  刘清清略显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与错愕,下一刻温热的泪珠夺框而出,一个颤巍的踉跄,差点支撑不住的倒下,被及时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准确的扶住。

  “林宇晨,你个混蛋!放开她!你没有资格碰他!”何文被那讨厌的男人的举动给刺痛的暴怒,气势汹汹就想冲上来阻止,可却被身后跑上来的保卫给驾住制止了,要拖他出去。

  “你还好吗?”林宇晨并未理不远处向他叫嚣的男人,低头温柔关心的询问着怀中人。

  “我没事。”刘清清扯了一个惨然的笑,努力调整着有些急促的呼吸,用尽力气的重新站稳的身姿,离了男人的怀。

  “林宇晨,你个混蛋!清清,你赶紧离开他,他就是个虚情假意的混蛋!我绝不允许他再伤害你!”

  何文与钳制他的保卫们搏斗挣扎着,声音越喊越大,终于惊动了屋中的真正主人。

  一个头发半白,气度沉稳,穿着中式唐装的大叔,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和聘请的保姆。

  “怎么回事?”

  大叔不悦的发问,让保卫们急忙开口解释道:“刘总,这个人突然就冲进来发疯,吓到了小姐,我们这就拖出去!”说着,两个保卫更加卖力的拽人了。

  “清清,你和他已经离了婚,为什么要骗我?告诉我,你是不是有苦衷?还是不肯原谅我,没有在你身边吗?”

  何文力气如牛的任凭保卫如何拽,就是拖不出去,冲着撇开头一直不看他的刘清清大声的问着。

  “清清?”中年大叔眉头一皱,走到女儿身边,问道:“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清清的眼更红了,翻涌的泪水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颤巍的身子又没了站直的力气,紧捏着手掌,咬着惨白的唇。

  林宇晨凝着眉头,担心的再次搂住了她。

  “伯父,你们进去吧,那个男人,我会解决。稍后,再同您解释。”

  麻利的保姆赶忙上前,扶住了痛哭中的小姐,大叔盯着那与保卫争斗中的男人,看了片刻,冥冥中似乎觉得有些眼熟,没有多想,转身回了屋子,留给前女婿,收拾局面。

  林宇晨暗着一张脸,径直走向了挣扎中的男人,何文猛的甩开烦人的保卫,怒瞪着红眼,一把揪住林宇晨的衣领。

  “你个混蛋,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清清!”

  林宇晨目光清冷的丝毫未有畏惧。“为什么,要找到这来?是谁告诉你的?”

  “你管不着!你给我离清清远点!滚得越远越好!”

  “是王健吗?”林宇晨思绪飞速的琢磨了一下,找到了嫌疑人。

  看到何文眼里的片刻闪烁,林宇晨更加确定了答案。最近一直心烦自己与沐晓兰的事,就漏掉王健这个BUG,他还真是对不住她。只怪,这个世界兜兜转转的就是如此的小。

  “王健真不该多这个嘴,他也会后悔的。”林宇晨苦笑。

  “后悔?后悔什么?你少一而再的故弄玄虚!有屁就给我放!打开天窗说个痛快!”何文被林宇晨的态度刺激得更怒了。

  “你走吧,忘记这里,忘记今天的一切,好好做好你的医生。”林宇晨语气深沉,扯开了对方揪住自己的手。

  “刘清清永远也属于不了你,放下她,找个好姑娘,结婚吧。”说这话时,林宇晨背转了身,朝身后的保卫做着手势,下达了立马拖出去的指示。

  “林宇晨,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找其他女人结婚?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非清清不娶!她不嫁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娶任何女人!我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个!我不能没有她!我是后悔,后悔我的无能,我的胆怯,没有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照顾她,治好她!是我对不起她!可是,我真的很爱很爱她!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她,不念她。我有无数次的冲动,发了疯一样,想飞去英国,哪怕翻遍每一个角落也要找到她。可是,我却又脆弱的害怕,她其实并不想见我,并不需要我。十年了,连一个住址都不肯告诉我。”

  何文挣脱开了发狠的保卫,泪流满面的跪在了地上,恍然又脆弱,吞着决堤翻涌的眼泪,痛苦的诉说着,苦涩爬满心头。

  “你说,她是不是还爱你?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她,她那么的好,那么的脆弱,你怎么忍心伤她?即使她真的不爱我了,我也希望她能过得开心,过得幸福。林宇晨,如果你心里还有她的话,就请你收起你的不安分,好好对她,好嘛?如果你真的不爱她了,那就请干干脆脆的离开,不要再给她伤害了!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何文哭得痛彻心扉的恳求又威胁着。

  林宇晨立在阳光下,没有回应,也不打算回应,抬腿继续朝屋子里前进。

  被保卫驾着即将拖出大门时,何文不甘心的冲着他大喊:“林宇晨,你到底爱不爱清清?不爱,就请放手!我绝对不会忘记这个地方,每天都会来守住这里,看着,等着!清清,我爱你!我爱你!”

  “傻瓜,我和你的刘清清根本就不曾有过爱情。”林宇晨轻笑里藏着浓浓的悲伤,低沉的回应,身后被拖远的男人,根本听不见。

  就在林宇晨快到进到屋子时,刘清清飘着长裙,踩着平底拖鞋,跑了出来。

  林宇晨一把拉住了她,高高揪起的眉头,很明显的阻止。

  刘清清哭得哽咽,忍着身体的痛苦。“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林宇晨怜惜的抬手拭了拭女人脸上的止不住的泪。“你是决定了吗?”

  “我对不起他,终究是对不起他!我坚持不了了。”

  “那你是决定让他留下,还是离开?”

  “你告诉我,无论我怎么样做,她会原谅我吗?”刘清清满是泪的寻求着答案。

  林宇晨轻柔的拨下沾着泪水紧贴在女人脸上的头发,深邃的眼眸里,不禁也红了眼眶。

  “她不会怪你,你这么好,她又怎会舍得怪你。”

  “不,我一点都不好!我是如此的自私又怯懦!都是我的错。”

  刘清清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横擦掉了脸上的泪,紧捏着手上的纸条,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步又一步的朝大门走去。

  被保卫扔出去的何文,激动的手拽着铁门,等着他的清清渐渐的靠近,鼻涕眼泪,擦得满衣袖都是。

  刘清清埋头终于走到了铁门处,几十公分外就是她预想了千万遍要面对的人。

  林宇晨担忧的站在她的身后,很怕她坚持下不下去,会轰然倒下。一切本可以按照计划的剧本进行着,却不想首先在他身上出了错,深深的自责,让他愧疚难当。

  “我…并不是你的…她…”女人万分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后,抬起了头,强忍着不奔溃大哭的冲动,直直的看着铁门外已然错愕的男人,继续一字一顿的说:“我叫刘冰冰,清清是比我晚出生两个小时的双胞胎妹妹。”

  何文惊愕僵滞,忘了呼吸,如此反转意外的回应,让他一时间没法消化。

  “你想见她,就去这里找她吧。她…一直等着你…”

  刘清清说完,便将掌心的纸条递到了惊楞的男人手上,深深的看着他,似乎是想把门外的男人刻进脑子里一样,强忍的泪水还是决堤而下,一个绝然的转身,迎风奔跑而去。

  她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秒,便会后悔刚刚做下的决定。

  她终究,无论如何都要对不起他。

  何文手抖不停的拆开了纸条,上面是一行娟秀的黑字,一个表述简洁的地址。

  恍然过来时,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飞速转身,爬进了车里,踩着油门,轰隆隆疾驰而去。

  屋内的窗前,刘冰冰目送那院外的白色的车影消失而去后,再也支撑不住,天旋地转的倒在身旁男人的怀里,焦急的呼喊声,她也听不到了。

  一路飞驰,心急如焚的何文,终于来到了被告知的地址,当他千万遍默念逼自己拒绝相信后,还是踏着沉重如铁的脚步,跪倒在地。

  他万般想不到,十年的痴心等待,等到的尽是一块僵硬冰冷的墓碑…

  两眼空茫如行尸走肉的男人,看着那墓碑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白照片,他头顶的那一片深蓝洁净的天,真的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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