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差不多日上三竿之后，风涯和冷诺生才算是吃好了饭菜。冷诺生还有工作要做，径直离开了，风涯则是上楼去叫醒冷月衫，也打算回皇城了。

　　小虎在旁边瞧得暗暗乍舌，生叔叔就是不一样，明明都看得见他和那个哥哥一起说话，但是却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就算是自己摒足了气息，努力看过去，也觉得他们的唇形很模糊，实在分不清他们是在说什么。

　　他只看见，风涯说了些什么，冷诺生就露出了十分高兴的表情来，然后两个人就分别开了。

　　冷诺生往门外走去，而风涯则是上楼去叫冷月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虎的错觉，他总觉得，风涯上楼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拐角，似乎看了自己一眼。不过等小虎真的看过去的时候，风涯早就没有了踪影。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小虎想。

　　等风涯进了房间之后，冷诺生却似乎是刚刚想起来一样，连忙从门外走进来，帮风涯他们将账单给付了。

　　虽然掌柜表示可以不用付钱，但是冷诺生还是付了钱之后才离开的。

　　“爹……”小虎站在后面，唤道。

　　掌柜只应了一声，然后便告诉小虎，叫他回厨房清理一下碗碟。

　　“可是冷姐姐她……”小虎踌躇了一下，但看掌柜还是一副坚持的样子，他只有“哦”地答应一声，然后回厨房清理去了。

　　但说风涯上楼去了，一路上他竟然是闭着眼睛走路的。不过好在这一路上并没有碰上几个客人，也就避免了一些好奇的人的骚动。

　　等进了房间，风涯心中已经确信了，自己的神识探知能力已经强大了不少，至少自己现在已经能够闭着眼睛感知清楚周围20多米的全部动态，连掌柜叫小虎回厨房也看的一清二楚。而自己的神识能够探查的范围也是增长到了200米的范畴，尽管没有感知得那么清楚，但是也是能够探查大多数的事情。

　　风涯心中驽定了自己的想法，也便放松了一些。一抬眸。他便看到床上的冷月衫，竟然衣衫半褪，隐约露出几缕**来，忍不住呆滞在原地，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拉过一旁的被子，帮冷月衫盖上泄露出来的美色。

　　“不对啊！我是来叫醒她的！怎么又帮她盖被子了！”风涯连忙反应过来，一拉刚刚帮冷月衫盖上的被子，将满目的**一一无视，连忙叫道：“公主，起来了，我们回皇城去了！”

　　冷月衫睡得正熟，突然响起了吵闹的声音来，忍不住皱皱好看的眉头，嘤咛道：“不要吵，让我再睡一会儿……”话语还没说完，就渐渐没有了声音，风涯循声看了过去，却发现她早已翻了个身子，又继续睡了过去。

　　风涯：“……”

　　这家伙这么赖床？

　　“喂！起床了！再不起床我踹你了啊！”风涯无奈地叫道。

　　但是冷月衫丝毫也不给面子，扭了几下身子，示意风涯不要再说话吵她，然后又睡了过去。

　　风涯无言。

　　看来今日是没办法把冷月衫带回去的了，不过似乎皇城中有宵禁的规矩，夜里十一点之后，便不能再入城了。而公主没有回宫，宫中难免大乱，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找出他们的位置来。

　　风涯看看窗外的天空，今日似乎是个阴天，并不见太阳。看现在的天色，应该是下午4点左右。

　　就等两个小时再叫叫她起床好了，反正回宫也没有事情做。

　　风涯如此想到，伸手却从怀里摸出一支短箫来，正是之前他在轩辕国拿出过的短箫。

　　将短萧靠在自己的唇间，风涯开始轻轻地吹奏着一曲悠扬的乐章，不过他看似是在吹奏，但是思绪却如同翻着一封老旧相册一般，早已飘扬在另一个大陆中去了。

　　“第九姑娘，我知道我是比较帅气，但是你这样一直缠着我，我会很困扰的。”风涯一脸的无奈表情，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脸的无赖表情，盯着他面前的人儿，笑道。没有半点的正经样子。

　　此时的他，还是当初的懵懂少年，十六岁，还没有变成天命大陆人人喊打却不敢打的无赖骗子。

　　而对面的她，虽然脸庞有些稚嫩，但是却还是一如八年之后一样的清冷漠然。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倒将她更衬得仙风道骨，与世无缘。

　　这个女子便是第九青妆。天命大陆最致命的存在，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她的实力，而是因为她出尘的气质。

　　“汝本是仙子，却不知为何落入下界，不过就算如此，汝也救赎了整个地狱。”

　　这句话，便是天命大陆评论第九青妆的。

　　而面对风涯的无赖，第九青妆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只是淡淡地看了风涯一眼，然后便道：“你骗了铃儿的糖葫芦，我也不便让你还来，只希望你能亲自向她道歉。”

　　风涯不动，只是有些郁然地开口，道：“我并没有骗她，是她自愿给我的。你可不要乱说，要是传出去，说我一个将来的神骗居然还要骗一个小女孩的糖葫芦，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了？”

　　对于风涯口中的别人，第九青妆一点也没有兴趣，她只是轻轻地开口，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就要转身离开。

　　但是就在她转身之际，一丝清风轻轻从她指尖划过，而她身后的风涯只感觉自己的周围的气息一敛，然后一道冰系的异能量就在自己脚边爆开，将自己脚边的灌木击的粉碎。

　　幸好风涯躲得快，不然这粉碎的就不只是风涯脚边的灌木丛了。

　　“出其不意，虽然实用，但是正派人物居然这般阴险，未免也太丢你们正派的脸面了吧！”风涯站在原地，冷声问道。

　　第九青妆也不怒，亦没有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脸上带着漠然，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方才这一下，是惩治你抢了铃儿的糖葫芦，既然你有本事躲开，应当就是认真修行了的。人类修行不易，你还是不要任性，将自己一身修为毁在冲动之中。”

　　“偏偏我这个人就是任性，就是冲动！”风涯沉声开口，如此说道。他话语刚落，身子却已经动了起来，直接扑上了第九青妆，当然，此刻的他全身都运起了风系异能凝结成的青风。而只有风涯知道，这青风能够斩断世间万物。虽然从刚刚第九青妆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自己的胜率只有半成不到，毕竟自己刚刚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九青妆的攻击就已经到了脚下。

　　论起速度与反应能力来讲，自己还差得老远。

　　“青妆姐姐！”正是这个时候，一个七八岁的赤足女孩由远而近，飞奔过来，直扑进第九青妆的怀里。

　　但是此时第九青妆和风涯正是战斗着的模样，那小女孩一插足进来，风涯和第九青妆反倒显得奇怪。二者无奈，连忙收了自身的招式，无奈身体的惯性可并不是他们想收就能够收得了的。

　　这不，两个人就这样撞在了一起，额头相抵，疼出淤青。

　　风涯连忙苦着脸揉自己的头，一睁眼正看见第九青妆也是一副蹙眉的疼痛模样，黛眉轻皱，眼波如湖。但是只这一眼，风涯就觉得，自己**了。

　　第九青妆丝毫不觉，连忙转身推开女孩的小小怀抱，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话，语气中全无责备：“铃儿，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去玩了啊……嗯？小哥哥你在这里啊，你可是和我说好了的，吃了我的糖葫芦，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要陪我玩游戏！不然，我再给你吃一个怎么样？”她说道，眼睛全看向风涯，似乎将第九青妆都给遗忘了。

　　“额……”风涯愕然，抬头看了看第九青妆，却发现第九青妆也正好看见了他。

　　“青妆姑娘！我可以解释的！”

　　***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冷月衫的声音将风涯从回忆惊醒过来，风涯一回头，就看见冷月衫抱紧了被子，却已经醒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半是幽怨半是疑惑地看着他。

　　“醒了？”风涯却没有半点的自觉，只是收好了自己手上的短萧，便要让冷月衫跟着自己回宫里去，“既然醒了，我们就先回皇城里面去吧，不然等宵禁了，我们可就进不去了。”

　　“我可不管！”冷月衫嘟着嘴，有些不满地翻了个身，将被子压在身下，兀自道：“昨日说好了出门备置年货，可是因为那个轩辕深蓝，所以什么都没有做成。今天我们一定要将年货备好，不然等到年关来时那可就没时间了。”

　　“没想到你一个公主居然还有心思管理年货。”风涯摸摸下巴，对冷月衫很是好奇。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还是没有表露出一点兴趣来，只是答应了一声，道：“好，我同意你去买年货，这样吧，让我再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自己去买好了再来叫我。”如果回来迟了或者是懒得回来了，那我也就懒得等了。

　　最后一句话他当然没有说出口。

　　“想得美！是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冷月衫连忙拿过旁边的一个枕头，就挥舞着丢过来，如此叫嚣说道。

　　风涯一侧头，正好躲过这个飞过来的枕头，若无其事地过去帮冷月衫穿衣服。

　　“当然是听我的。好了，快穿上衣服，我们出去了。否则你的年货估计也被人买完了。”他看了看窗外渐渐沉落的太阳，用有些忧伤的语气说道。同时他也走到了冷月衫的床前，伸出一双白皙的手臂，让冷月衫靠近一点，他帮她整理好衣服上睡久了的皱褶。

　　“谁敢抢本公主的年货！我灭了他！”冷月衫听闻风涯这样说，连忙反驳道。但是风涯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伸手帮她理衣服，这一点让冷月衫很不习惯。

　　她再一埋头，赫然看见自己的外衣因为睡觉而露出了里面的薄薄**来，不禁有些脸红，连忙后退好几步，红着脸让风涯先出去。

　　“不是说让我帮忙服侍你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真是奇怪！”风涯摸不着头脑，但是也懒得再理冷月衫，兀自走出这个房间，下楼休息去了。

　　冷月衫则是看着风涯走出房间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自己也是十分奇怪。明明风涯就是个太监，并不是普通的寻常男子。让他来服侍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自己每每一被他碰到就觉得心跳加速、满脸绯红呢？

　　***

　　等冷月衫收拾好了之后，两个人便去了冷城的集市。不过还好，这一次他们并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情，最后也是在采购年货结束之后安全地回到了皇城之内。

　　不过这一次的采购之旅，倒是让风涯好好见识了一下这冷国独有的市集风景。

　　冷国与叶赫国、轩辕国都不同，乃是崇尚文治学问的国家，所以市集之上，多是卖文字古画的商人，数量上几乎与那些卖生活杂货的商人持平了。不过字画商人所占的买卖区更靠近皇城，而生活商人所占的地区相对来说则是更远离皇城的外围部位。

　　在这个国家中，孰轻孰重，一眼便能看得清楚。

　　皇城就在这些市集的中间，虽然说每日叫卖声不断，但是皇城中的隔音还是很好的，而且皇城中时常传出的朗朗读书声，反倒是有些压制住了那些叫卖的声音。

　　“你买那么多石头做什么？不是说好了要采购年货的吗？”风涯无奈地说道。

　　他面前的这个女子便是，放着生活用品不去采购，反倒是在这些古玩字画这里逗留已久。

　　冷月衫正忙着挑选她面前的碎石头，最多也只是摆摆手，随意应付了风涯一句就又专注于石头里面了：“这就是年货啊。”

　　等了一会儿，她似乎是选出了满意的石头，然后高高兴兴付钱之后，这才正经地盯着风涯，严肃道：“今年我一定要到手一个又新奇又珍贵的礼物，送给父皇！”

　　原来是这个年货啊……

　　风涯无奈地盯着冷月衫，叹了一口气，暗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她会收购管理年货的啊。

　　突然间，风涯听见耳边响起的细碎声音。

　　“大哥哥，你右手边的那块砚台，有极高的真气附着在上面。”云雀本来躲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面，但是她的敏锐感却超乎了所有人，远远的就能感受到这里的古玩上面附着的灵气。

　　风涯闻言，只手将那个深褐色的砚台拿起来，左右看看了，却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有砚台背面写着的一个名字，冷之，风涯觉得很熟悉。

　　想了想，他才记起来，这冷之似乎是两千多年前的一个书法家，而且还是冷国王族本族的人，不过后来因为惹怒了当时当家的王族，被杀了。

　　这砚台，还是有些重要意义的，只是云雀说它里面附着着极高的真气，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就算是真的，自己拿着没用，云雀也没有想要的意思。

　　“诶，这个你要不要？”风涯懒洋洋地开口，举着砚台，叫醒前面那个沉溺在书海世界里面的人儿。

　　冷月衫从风涯手里接过那个砚台，眯着眼睛看了看，踌躇了半天才道：“虽然题名了是冷之的砚台，但是看这个砚台保存实在太过完好，两千年前的古砚，流传到现在居然毫发未伤，就像新的砚台一样，实在让人不敢相信。不过嘛……撇开它的历史不谈，这个砚台上所聚集的真气，倒是十分可观的，甚至比这里的每一个东西都要高。若是长时间用，一定会对身体有好处。真的很难取舍啊……”

　　摊位老板见此，连忙附和道：“公主殿下真是好眼光！实不相瞒，这个砚台是最近我的几个伙计在一个遗失的古迹里面发现的！我敢向你保证，这个砚台绝对是冷之亲手用过的砚台！保存的这么完整只是因为被放在古迹里面，没有经过风吹日晒，也没有被土壤侵蚀过！”

　　见摊位老板这么信誓旦旦的模样，冷月衫也不禁有些心动，便一面把玩着这个砚台，一面答应道：“那……好，我便买下这个砚台，等节庆时呈给父皇！”

　　摊位老板连忙露出灿烂的笑容来，若是冷月衫真的把这个砚台呈给皇上，那他这个摊位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了。

　　不过风涯却突然从冷月衫手里拿过那个砚台，端在手里看了几眼，就扔给了冷月衫，说道：“恩，我相信，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的。”

　　冷月衫虽然奇怪，但也不必计较这么多，连忙点点头，看着风涯，笑的天真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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