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金影奖
狄慕低头翻阅那薄薄的几页纸的资料，陈枫不无歉意道：“实在对不起，总裁，童桦被保护的太好，我这边也查不到他更多的资料。甚至……”他顿了顿，观察一下狄慕的脸色才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您和顾家联姻，恐怕连这些，我都找不到。”
狄慕抬头看他一眼，对方忙适时住口。
陈枫提供的信息里只夹杂了两张照片，一张是童桦的近照，和上几次狄慕见到他时没有什么不同，狄慕也就不以为意。还有一张照片，枯黄而不清晰，一看就是从多年前的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中的青年手捧夸张的金质奖杯，正接过一个孩子的献花。照片刚好聚焦在孩子微微扬起的饱含孩气而又难掩兴奋的小脸上。
狄慕喃喃：“这不是……十二年前，我参加的一次歌唱大赛吗？”那个时候，选秀还不叫选秀，同样的事物，不同的名称，足可见沧海桑田世事变换。
陈枫轻声道：“是的，当年您正是因获得大赛的总冠军而进入歌坛，这个给您献花的孩子，就是童桦……”陈特助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他注意到狄慕隐忍的情绪，以及按在照片上微微发青的指尖，忙识相地住口。
“以后，陈副总的办公区安装红外监控设备，一旦有人进入该区域，将所有监控摄像第一时间传到我的手机上。”狄慕沉声吩咐。
“是！”陈枫应了一声，而后看狄慕没有其他吩咐，欠了欠身子，轻手轻脚退出去。
狄慕的一双黑眸，再次望向照片。照片，人们看到的，永远都是定格的那个瞬间。然而照片背后的故事，却只有当事的几个人，才有不同的感受。
狄慕永远不能忘记那个时候，十二年前的自己，如同生活在泥淖之中。若不是一次偷窃，让他认识了程遥，那么今天这个世界上，谁知道他狄慕是谁！
十二年前的狄慕，一无所有。十二年之后，虽然他坐拥亿万身家声名显赫，但是失去了程遥的狄慕，比起当年的一无所有，更加凄凉。
狄慕突然站起身，乘电梯到楼下的程遥办公区。穿过会议室、放映室，直接走到休息室的门外站定。
他依旧按照往日程遥在时的习惯，轻轻敲门：“懒猪，我进来了——”程遥这个人从小养成的良好修养，如果不敲门就直接进去的话，肯定会被踢出来。
可惜早在半年前，他就再也得不到回应了。
狄慕轻轻转动门把，推开门，里面的景象便尽数展现眼前。白色的没有张挂任何字画照片的墙壁，一张床，以及白色的衣橱鞋柜，完全符合程遥崇尚简雅的风格。
只是放在休息室的衣服，都是程遥平日最喜欢的，或者对他有着不同意义的。
推开橱门，狄慕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挂着的外套中划过，直到停在一身米黄色的西装上。指尖轻轻摩挲两下，而后小心地取了下来。
狄慕和程遥身材相仿，因此他一直就很喜欢穿程遥的衣服。还记得他刚开始这种行为的时候，世家少爷出身的程遥相当反感，甚至反抗过几次，但是都没成功。程遥嘴上唠叨，他就给个耳朵听，全然不当回事。程遥要是敢付诸行动，亲自扑上来扒他的衣服，他索性将计就计把程遥按在床上办了。一来二去，程遥从看不惯到学着干，有次狄慕要参加时尚活动，临走找不到准备好的礼服，等到了活动现场，赫然发现那件衣服就穿在程遥身上！
忆及往事，狄慕坚毅的薄唇，难得露出一抹笑意。但是随即意识到如今这世界上，自己已是孑然一身，那一丝刚刚生成的笑立即冷淡下去。
——
金影奖全名“最权威影评协会金奖”，这是所有电影人梦寐以求的大奖。如名称所言，是全球最顶级的影评人集中在一起，评出本年度影片的各个奖项。
金影奖一贯秉承宁缺毋滥的原则，宁可空缺奖项，也绝对不会开出双黄蛋、三黄蛋，甚至N黄蛋这样丢人的奖项。
这是电影人的一次年中大聚会，导演、明星、制片人、投资商，大多会来参加这场聚会。有很多后半年的制作，比如圣诞春节期间要上映的电影，都是在这次聚会时谈妥，下半年投拍、制作。因此，金影奖在娱乐圈的地位，非同小可。
顾凛威听儿子说要去参加，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搞入场券这种事，对他巨鱼总裁来说小菜一碟，虽然他听童桦说要三张入场券，而且指名道姓要带黎承晖一起去的时候，脸色略沉了沉，稍后还是很爽快地抛给童桦三张VIP区的入场券。
于是金影奖当天，童桦便带着阿玫和黎承晖，大摇大摆地走进主会场的VIP席位——当然他们现在还没有走红毯的待遇。
VIP的入口和红毯礼场所很近很近，所以当他们走到入口的时候，可以望见不远处人群密集，记者、粉丝团围在红毯两侧，疯狂地喊叫着，闪光灯亮如白昼。红毯的主持人的语速奇快，介绍着先后出现在红毯上的明星们。当有天王天后级明星出现时，粉丝们更是吼叫着，几乎要把人耳膜撕裂。
近身经历这一切的三人，却是表情各异——王嘉玫翘首观望，满眼都是好奇和艳羡。黎承晖同样望过去，但整个人平静了不少，只是眼神中多少有些懊悔愧疚，曾经他也是红毯上炙手可热被追捧的明星，但是现在能不能回去，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至于童桦，他只淡淡地扫视过那边的热闹喧嚣，便转身走进VIP入口，没有丝毫的感情流露。每一年都会这么热闹，只不过是参加的人不同了而已。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
三人落座后，从里面的大屏幕可以看见外面红毯礼上各路明星尽显风姿。童桦和黎承晖聊天的时候瞄了几眼，上一届金影奖他还以程遥的身份颁奖，短短几个月时间竟换了躯体，自然心态也跟着换了。
看了半个多小时，童桦不禁起疑：“今年娱乐圈的流行风向转了吗？怎么一个个都穿着冷色调，难道是来参加追悼会的不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红色衬衫，显得与四周格格不入。
“当然了，程天王刚去世九个月，谁敢穿的像马戏团出来招人骂！”旁边的黎承晖轻哂一声，显然对这些人的作秀相当反感。
“黎大哥你们在说什么？”王嘉玫自入场就带着耳机听音乐，这时候只能看见黎承晖和童桦嘴角翕动，不由放大声音问道，立时他们的周边传来含义不明的窥视。
童桦面色和煦，凡是碰上四周投递来的目光，无不温柔地回视过去，直到对方感到失礼扭转目光，才若无其事地看向大屏幕，手上却毫不懈怠地一把抓下王嘉玫的耳机。
“老大，你干什么？”王嘉玫笑声嘀咕着，一边整理下被自家经纪人魔爪弄乱的发丝。
“回去再说！”童桦小声回复一句。
黎承晖见状，忙岔开话题：“阿玫，你在听谁的歌？”
“是一个新人，哦不，还没出道，不过丽人行他进了十六强。”
“没最终站到总决赛，就算失败！”童桦突然不冷不热地说道。
王嘉玫惊异地瞪大眼睛：“奇怪，他也这么说。老大你不会是舒歌肚子里的蛔虫吧？”
“……”童桦缓缓回过头来，脸上有些受伤，“为什么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我就是比喻一下嘛……”阿玫忙低下头整理裙摆。
“早晚被你气死！”
王嘉玫眼眸一亮，讨好地拉了拉童桦的胳膊：“老大，你不是想签一名职业歌手吗？可不可以考虑一下舒歌？我MP3里放的都是他的歌。老大你听听嘛。”
不由分说，将耳机塞进童桦耳朵里。
立时，略显沙哑低靡的声音传入耳中，童桦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仔细听了大约三十秒钟，换下一首歌。这一次童桦挑挑眉，只听了两句，继续换下一首。到了第三首，童桦的眉头已经拧起来，他快进到歌曲高潮部分，听了几秒，终于放下耳机。
抬起头，就接触到阿玫一脸期待的神态。
“怎么都是一个人的歌？”
“哈？都是舒歌唱的。”
“不，他翻唱的都是程遥的歌。”
阿玫松了一口气：“这样哦，舒歌是程遥的超级粉，他说程遥的歌他唱最合适。”
童桦哭笑不得：“难怪他没进前八强！阿玫，这件事以后再说。”
“为什么？”王嘉玫有些失望。
“阿玫，听童桦的，以后再说。”黎承晖适时出言制止。
女孩终于老实地低下头，绞着手指：“那好吧……”
童桦侧目看了阿玫一眼，不再说话。他把左腿搭在右腿上，双臂支着座位扶手，手掌虚合置于胸前。
这个时候，场外传来惊涛骇浪式的尖叫、掌声。
童桦向屏幕看去，当他望见那两人的身影，心脏几乎停跳一拍——红毯上，作为压轴贵宾，狄慕正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走过红毯。红毯两边，相机声响成一片，歌迷影迷们都在狂呼着偶像的名字。
程嫀无疑吸引了全场眼球，一袭香槟色的露肩裹胸礼服，勾勒出少女完美的体型，腰部由同色系的羽毛呈弧形点缀，不仅活泼，更加凸显程嫀细嫩的腰部线条。当长达两米的裙裾拖过红毯，程嫀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一片惊艳。
和她想比，一起走红毯的狄慕就显得低调了不少。虽然举手投足间，昔日天皇巨星的风采依旧，却在他刻意的掩饰下，让程嫀谋杀了更多的菲林。
狄慕的穿着，根本不像来走红毯的！他上身穿了一件米黄色修身休闲西装、下着棕色条纹裤，看到他这样装扮，红毯礼场外主持连呼狄慕要改变娱乐圈时尚潮流，浓妆淡抹总相宜。
只有童桦看到他那身装扮，揉了揉鼻子，感到阵阵酸意涌上鼻端，就连泪腺都刺激的不听话了。娘希匹，一定是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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