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夜下的黑暗世界
伤痕累累的两人拖着身躯回到了部落，大睡两天一夜方才回复精神，饶是他们都脱去了凡胎，也都扛不住压榨灵力恶斗试炼蛟龙的巨大负荷。
两个人赤身裸体的泡在血河尽头——五尺见方的一个小池子里，池底用渗透性极好的万心蜂巢玉铺成，这种玉石不常见但是并没有多大价值，因为玉作为储存灵气价值最高的材料，不能出现一丝破损，玉破则灵气流失。万心蜂巢玉可好，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窟窿眼，灵气经过万心蜂巢玉，就像掠过湖面一样，就像穿过树林一样，根本留不下一丝。
“原本那玩意儿不叫‘万心蜂巢玉’，具体叫啥我也不清楚，不过后来有一个精通玉石之道的大师说这玩意儿有万心，如蜂巢，不能用来存储灵气但是可以别做他用，然后人们就用它来过滤，此玉有孔但两孔相通之间百转千回，水经过要用很长时间才会流失，所以药草世家将它铺在药田里，做培养灵药之用，世人便用起了那位玉石大师‘有万心，如蜂巢’的评价，叫它万心蜂巢，渐渐的人们也就忘了它本来的名字。把万心蜂巢玉铺在水底，减慢了血河水的流失速度，水中灵气也被淤积在湖中，对恢复灵力有莫大帮助。”小小的湖面白色的雾化灵气氤氲，不悔大口呼吸着雾化灵气，听寻波懒洋洋的对他说这小湖的隐秘。体内每一条经脉都在欢呼雀跃，像是轮回几世的饿死鬼如狼似虎的吞咽着得之不易的美食，灵力一圈一圈运转，气血澎湃的不悔只想仰天长啸，但是碍于聚落的宁静，只好将嘴巴潜入水下，“噗噜噜”的大气泡在水面上破裂，看的寻波一阵白眼。
泡了三个时辰，两个人都快要泡胀了才从水池中百般不情愿的出来。这水池灵气充足，倒是让不悔想起了在云魄幻境中闭关七年闭出了感情的灵池，强行掠夺地灵浊气和天灵清气让他一个“残废的燕天南”变成了长生中期强者的灵池。眼前水池虽然差上老远，但是也给了他一定的帮助，所以要他立刻离开实际上他是舍不得的。
两人没有回聚落，而是穿好了衣物背着不大不小的行囊顺着血河前往公羊瀑。一路上沿河两人抓了十几条双脉龙鱼充饥，身体如同疯狂运转的打桩机一样蛮横的将双脉龙鱼肉碾压成最纯粹的能量和灵力，补充着刚刚突破，经脉急需补充滋润的缺失。
太叔公允许带走的最后两壶龙血酒，不悔寻波各执一壶，边走边喝，澎湃的热力和药力与双脉龙鱼肉的完美结合让他们体内的力量达到了饱和，热气喷发，绕过了一个又一个随时有可能被触发的斩杀禁制，他们再度看到了林木葱茏环绕，水声轰鸣的公羊瀑。
“走吧。”不悔拍了拍寻波的肩膀，看出了他眼中的不舍与留恋，沉声说道:“不想离开就早点杀龙，然后回来，希望太叔公能见你最后一面。”听到不悔的话寻波握紧了手中的玄水冰戟，然后猛地一怔，恶狠狠的瞪了瞪不悔，回首对着自己长大的聚落深深一拜！
夕阳西下，两个人猛地跺了跺脚，身子腾空而起，借助不弱的冲击力踩在没有蛟龙尸体的两根锁龙柱上，向着锁龙柱上的虚掩的门户冲去。
“吱呀。”门开了，两道身影一闪而过，那门并没有关闭，而是隐去了形体，消失在了锁龙柱上，消失在了堕魂谷中。
……
……
“小爷我终于，出来了！”鼓足气力咆哮一声，堕魂谷上方的古老树林中惊起一群飞鸟，不远处稀稀拉拉的几个民居中传出不满的叫骂声，不悔也不生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四顾周围，确定了回返白燕城的方向之后拉着好奇的打量外界风景的寻波，不悔迈开步子大步前行，不多时便松开寻波开始疾驰，距离白燕城三百多里，若是不能在天黑之前回到乌蒙，鬼知道会有多少麻烦等着他。
白燕城入夜之后的繁华下隐藏着多么肮脏多么血腥的东西，不悔可要比大部分白燕城良民清楚的多。他是黑鸦，是白燕城黑暗中最强大的一位存在，他对白燕城了如指掌。
不明所以的寻波跟着不悔一路飞驰，他不明白为什么不悔急着赶回去，他不知道他将要去的地方失去了阳光笼罩之后是怎样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婪巨兽。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两个人如同疾风掠过荒原，奔走之间有风雷呼啸，终是没有来得及在日落的那一刻之前踏入白燕城，或者说是踏进乌蒙小店。
站在城门口，不悔重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麻烦就要接踵而至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越来越密集，像是鼠群成群结队爬过粮食袋一样令人厌恶。
“呲呲！”一道破风声响起，带着煞气的刀锋对着不悔的天灵盖划了下去。此时正是太阳落山灯火未亮的尴尬时间，是和黎明前的黑暗一样黑暗的时间，同样也是白燕城最危险最疯狂的时间——灯光亮起，不知又有几多良民死在暴徒的刀下，不知又有多少阴沟里的尸体，不知又有多少财宝易主。白燕城要员从来不在暗地里禁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因为他们的城主白麟，本就是白燕城最大的土匪头子。
冷哼一声，不悔伸手轻飘飘侧拍身前的黑暗，闷哼声从黑暗中响起，那涂抹着吸收反光材料的长刀脱离了控制，砸在了旁边的城墙上发出脆响。
“你们这帮不怕死的，忘了我是谁了吗？！”低吼一声，血鸦落入手中，凌厉的刀罡对着四面八方乱劈，鸦鸣声乍起，黑色的乌鸦在黑暗的笼罩下向着不同方向飞去，惊骇欲绝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听声音不下二十人被黑鸦穿透身体、夺走生命。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寻波脸上，他不知道不悔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黑暗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他摸了摸脸上的那温热，放在鼻子下吸一口气。浓郁的血腥味涌入鼻腔，寻波差点吐了出来，那是血，血！人的血！
他从小打猎，也没少杀鱼啊，蛇啊之类，甚至还有一条蛟龙尸体，但是杀人？先祖有灵，他连杀人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亲自动手毁灭和自己一样的生灵！
“天南，到底是怎么回事？”寻波脸煞白的看着身前的男子，此时此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和杀气让他看起来像变了一个人。
“入世第一课，在黑暗笼罩的一切适合打别人闷棍的地方都要万分小心，总有那么一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打你的主意。有些时候，这两条腿的东西，该杀就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悔手中长刀轻震，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传入所有人的耳朵。
黑暗中有人起身离去。
“黑鸦回来了。”有人低声咕哝道。
“是啊，他没死，他回来了。”有人同样怀着敬畏，漫不经心的说道。入了夜能干一票就干一票，碰到了硬茬子就走，反正灯火亮起该杀猪的杀猪，该卖肉的卖肉，没必要拼死拼活，何况对方是白燕城中比城主白麟还不能惹的一号煞星。
同样，这群没有公德心的老油子可没那么好心提醒那帮愣头青泼皮无赖，该死的人还是去死吧，白燕城虽大，可是禁不住那么多饿狼分。
最起码三五十人保持了默契退去，剩余一百余人依旧目中杀气腾腾，准备对两人下手。
几个轻巧如灵猫一般的男子手中握着匕首，从城墙上悄无声息的翻身跃下，在他们眼中敢于发出声音暴露自己位置的男人简直是愚蠢至极，夜幕笼罩只能像蝙蝠靠声音定位一样确定目标的位置，声音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们不曾想过为什么有人听到黑鸦的话之后会选择离开，白燕城每个月都有小势力兴起覆灭，而道上不会流传一个生死不知的煞星的传说，所以他们不知道黑鸦的身份来历，白燕城最不缺的就是流动人口，他们只是外来户，而本地土著早已离去。
在黑鸦长刀一翻将几个人切成两段之后，潜藏的力量再也压抑不住愤怒，发出了怒吼从黑夜中暴露身形，抽刀扑向城门外的两个人，或者说那个用刀的年轻人。
在寻波震撼的眼神注视下，不悔轻飘飘的跃起，长刀舞出无数刀花和扑下来的十多条影子交错而过，血雨漫天，残肢断体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寻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认识的年轻男子会是这么一个出手狠辣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砰！”一道刺目的亮光升上了天空，分明是某种信号，比如说……集结？
挥了挥血鸦，不悔笑着看着寻波:“寻兄跟紧了，这条路我要杀进去了。”寻波苍白着脸点头。
不悔神色肃然，弓起了身子猛地扑进了黑黝黝如同无底洞一样的城门中，惨嚎和闷哼不断，寻波抓紧了玄水冰戟，紧跟不悔的步伐。
这一场厮杀，无关仇怨，不问缘由，就是一场杀人抢劫不成被怒火焚杀的屠戮，黑鸦重新获得自由的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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