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仙子醒来
我抱着碧菡，站在石洞之内，明亮的灯火照在了碧菡的脸上。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却不失一丝一毫的美丽。
她的气息仍旧很微弱。
我抱着她，向前走了一步。
就在此时，我又重新感觉到了她的心跳声。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她。
我又向前迈出了第二步。
她的心跳声更紧了。
我又迈出了第三步。
第四步。
……
直到我迈出了九步。
我的双手抱着碧菡，神识却紧紧盯着白玉台上，从那里传来的波动，一阵一阵，我在用心神体会着它的频率，丝毫不敢大意。
迈出第九步之后，我停了下来，这时我低头看向碧菡。
我才注意到，碧菡不知从何时开始，用双手死死地抱紧了我。
不知不觉中，她的心，和我的心，就这样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甚至就连我们的心跳声，都变成了同一个频率！
我的意识猛然回到了第二重石洞内的幻阵之中，最后我摇了摇头，在我闯过幻阵的时候，碧菡的身体似乎没有动过。
然后，是站在这里，我接连迈出了九步，从距离石门不及两丈远的地方，一直来到白玉台的近前，这段时间里，我每迈出一步，都要停顿几息时间，如果碧菡的身体有哪怕一个轻微的动作，我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那么，还应该是在刚才的幻阵之中。
我闭上眼睛，我的神识之力收拢在一起，它们在我的识海之中运转起来，虽然这会让我再次体会到刻骨的痛楚，但是，这一刻，我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些痛。
我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
就在我第一次被杀技击中的那一刻！
那两记重击，几乎同时狠狠地击中了我背部的心脏所在。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这时候，碧菡仿佛与我生起了感应一般，她原本已经变得微弱的心跳，又恢复了跳动！
接着，我连续被三记杀技击中，每次被击中时，碧菡都会和我一起感受那重重的心跳！
也许是突然恢复心跳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我连番受到的攻击，她竟突然恢复了些意识，伸手抱紧了我，接下来，每一次我被击中，她都会陪着我心跳一次！
就这样，碧菡已经接近停止了的心跳，又渐渐地恢复了。
不但如此，而且，随着我迈出的这九步，我和碧菡仿佛进入了同一个频率，我们一起心跳，一起前行，一起感受这处空间里灵气的波动，直到我们走近了玉台。
可是，碧菡仍旧没有醒来。我们走到了这里，不意味着碧菡安全了，相反，接下来，仍旧充满了危机，稍有不慎，碧菡将会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我决定迈出这九步的那一刻，我和碧菡的心神已经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仿佛打上了一个结，在我和她进入同一个频率的时候，我走进了她的内心。
以我这颗强大的心脏，支撑起碧菡那颗不堪重负的心。
我坚持这样做的结果是，今夜如果碧菡死去，也许，我也会死去。
也许，不被这座玉台之内的存在所认可，是碧菡的宿命。也许，陪着她，向命运做一次挑战，哪怕是最后一次，这才是我最应该做的事。
挑战那些命中注定的不可能，不断地挑战，直到把它变成可能。
这就是银驹侠。
我迈出了第十步。
这一步落下时，在我的心神之中，起了一丝波澜。
我闭上眼睛，不再看周围的一切，眼前的路，还剩下一点点距离。
我进入了一个世界之中，心灵的世界。
这是碧菡心灵的至深处。在碧菡心灵中那条意识的河流，如果有尽头，那么，那里的尽头，和这里，是一条河流的两端，一端是起点，一端是终点。
如今，我正站在了那个起点的地方。
那是什么？我抬头望去。
我在那一刻，惊讶异常，我凝神望去，一篇闪着圣洁光芒的“天书”，缓缓地在我的面前呈现！
我读着天书的文字，那并非是多么难以读懂的语言，可是，这些文字，却让我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回响在我的心中，如钟声般，余音缭绕。
“我要将我的身体献祭与你，你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对不起，在那庄严的一刻，我是爱你的！请原谅我吧！”
“只要你能活过来……”
当我站在了那里，看到这两段文字时，我的心灵被深深地震撼了！
那是“天人之书”！那是碧菡用自己生命的一段，续写的一篇“天书”！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她如何能做到这一点，我却知道，她竟然燃烧自己的生命之源，只为了记下这一篇文字！
那是我需要抬起头，仰望那一方的天空，才能读到一篇文字。
这是碧菡的故事，也是霓裳的故事……
河流起源的地方，有一座冰山，冰山下，有一座古老的木屋，木屋之中，一个人正在沉睡，他的心脏几乎已经停止了跳动，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他的名字，叫银驹侠。
他的身边，正有一个绿衣女子，她低头注视着他。
过了许久，俯下身，对他轻轻地一吻……
“我只要你醒过来！”
她除去了身上的霓裳之衣，然后，她用自己的身体，为他轻舞霓裳……
不为粉黛消磨，不为红泥零落，在那一刻，他们合而为一。
而她，就是霓裳。
我为你轻舞霓裳，只为你从梦中醒来。
“我要将我的身体献祭与你，你是高高在上的神灵。”
“你是那一世的神，你是在我灵魂之中深深的一个印记。”
“我不敢将你遗忘，从此后，你永远生在我心灵的世界中。”
“你在我的梦里，你在我生生世世，生命的轮回中。”
“我在找寻你，凭着你前世留下的一缕模糊的身影，在这尘世中。”
“我在找寻你，自从与你分离的那一刻，从未停止过。”
“我在找寻你，分离，是为了下一次重逢时，我们紧紧地相拥。”
“我要用灵魂为你跳舞，我要将世间最美的舞姿向你展现。”
“我要用生命为你缝制一件霓裳，将它染成白衣，披在你的身上。”
“我要为你轻舞霓裳，在今夜，只为你从梦中醒来！”
“祈求你醒来，在一个又一个无梦的夜，我在呼唤你。”
“醒来，醒过来，我无数声的轻轻呼唤，你可曾听到？”
“这一刻变得很长很长，我在等你醒来，因为你从未离开。”
“醒来！……”
……
当我读到这篇天人之书之时，我的心境之中，泛起了水花，在那里，起初只是平静水面之上的一片涟漪，后来，涟漪渐渐地扩大，然后，涟漪变成了波浪，波浪还在继续膨胀……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我咬紧牙关，让自己清醒过来！
然后，我抱着碧菡，迈出了第十一步！
在我心境之中，那片波浪，此时已经变成了惊涛骇浪。
仿佛波涛惊怒，奋力地拍打着我心境之中的堤岸，一声声，一阵阵，渐渐地，我意识的防线渐渐地坍塌……
这时候，碧菡抓着我身体的手，变得更紧了。
紧得让我感觉到了痛！
我在重新恢复知觉的那一刹，再迈出了第十二步！
我和白玉台之间，仅咫尺之遥。
白玉台之中，一股强烈的灵气波动，冲向我的神识之海。
那里，识海深处，一段深埋尘封的记忆，仿佛地底的火山，涌了上来，白玉台之中的它，和我之间，生起了一丝的感应。
那是心有灵犀的感应。
这种感应，仿佛生生世世都存在那里。
我的神识之海再次波动，我在艰难的挣扎之中用尽全力，迈出了第十三步！
最后的一步！
终于，我站在了白玉台的旁边。
在心神之海的上空，我和碧菡站在一起，在我们头顶上的天空中，高高地悬起了一柄金色的巨剑，巨剑之上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巨剑仿佛在愤怒地怒吼着，似乎要无情地向下斩落。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你？”
心神之中，我听到一个声音，高傲地问道。
“因为，我不需要。”我站在心神世界之中，平静地回答道，“此生，我已不再杀戮。”
“既已不需要，那你要我做什么？”那个高傲的声音继续问道。
“不是我，而是她。”
“她需呀我做什么？”
“也不是她需要你，而是你需要她，她会助你完成未了之愿。”我回答。
“我为什么要接受她？”那个声音仍旧不依不饶。
“你需要去问她。”我说道。
“她？如今已被我摄住了心神，成了我的阶下囚。”那个声音傲慢地回答。
我沉默不言。
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又怎会屈尊一个在它眼中是如此卑微弱小的生命？
我沉默，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知道，稍有不慎，碧菡的生命就会被我葬送在此。
思索了一番之后，我一挥手，天空之中，一篇“天人之书”呈现出来。
“天人之书”出现之后，那个高傲的声音，很久都不再开口说话。
“好吧，我答应她，给她一次机会。”最后，那个声音说道。
“机会只有一次！”那个声音又重复道。
“不是因为‘天人之书’的缘故，而是因为，能够为了情不惜一切，甚至生命，如今的她，和曾经的你，真的很像……”说完这句话，那个声音飘向了远处。
终于，悬在我和碧菡头上的巨剑，缓缓地消散了……
“我和她不同。”我抬起头，看着那渐渐消散的剑影摇了摇头。
“为爱一个人而牺牲自己，为爱一个世界而牺牲生命，又有什么不同呢？”
在远处，那个声音再次说道。
我看着那里的天空，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吗？我问自己。
这时候，我睁开眼睛，看向身前的白玉台。
白玉台上，一个巨大的阵法缓缓开启，阵法越变越大，最后，整个石洞内室，都笼罩在阵法之中。
阵法正中央，一道绚丽的光芒，瞬间代替了石洞之内的灯火之光！
碧菡这时候，在我的怀中喃喃出声。
我低下头，看着碧菡。
“好痛！”我听清楚了她的声音。
“什么？”我问道。
“我的心。”她回答道。
看着她语声喃喃，我笑了。
一个能感觉到心痛的人，总比没有了气息和心跳要好得多。
要好过千倍万倍。
终于，她在我的注视中，睁开了眼睛。
“你要一直抱着我吗？”她睁开眼睛，看到我脸上的微笑，她也笑了。
她注视着我，继续说道，“我现在要个许愿，在我许愿的时间里，你不许放我下来！”
“要多久？”我问道。
“我还要再这样一刻钟！”
她说着，真的闭上了眼睛。
她的双手仍旧紧紧地抓着我不放。
我轻轻地将她放下来。
碧菡这时候睁开了眼睛。她面带愠色，朝我怒目而视。
“我这样抱着你很久了！”我抗议道。
“哪里有？只有几息的时间而已！”她朝我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道。
“那好吧，你的一息，可够长的。”我抱怨道。
“哦，有多长？”她眉毛一挑，认真地问道。
“不算太长，一个时辰。”我回答。
“才一个时辰，这还算长？”她抬头看着我，不依不饶。
“那要多长才算？”我问道。
她突然低下了头，她的目光此时看向了白玉台。
“一生一世才算。”她的目光狡黠，轻声说道。
我笑了，也转过头去，看向白玉台。
“天哪，那是什么？”她这时候，突然又转头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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