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节 浑水

　　“正义之子的诅咒”，那是什么鬼东西？

　　“很抱歉，这个事情我也是听说的，并没有亲见。”布鲁图略带歉意的和克里斯蒂安谈起了关于“正义之子的诅咒”，“据说凡是曾经加入过’正义之子’的人员，都会被登记在册。如果他们要脱离’正义之子’的话，就会被要求服下一种药水，这种药水就是被称之为’摩涅莫绪涅的遗忘’，是一种强效的使人失去一部分记忆的药水。这就是’正义之子’的诅咒的真相。可以是人忘却在’正义之子’服务的事实。”

　　好厉害的药，居然还有定点清除记忆的功能。等等，这好像是炼金药剂中的生死水的功效啊。

　　“听起来，这种药剂的功效跟生死水差不多啊。”

　　“的确，只不过’正义之子的诅咒’其效果要远远强于生死水。生死水只能让人忘记几天之内的事情。但是’摩涅莫绪涅的遗忘’却可以消除几年内的记忆。要知道，我们国家的秘术也是有一定的水准的。”说到这里，布鲁图脸上略有几分得意之色闪过。

　　切，不就是长效生死水嘛，至于那么得意么。不过为什么这个组织要让离开的成员喝这种东西？感觉怎么跟少林寺要下山就要死磕十八个铜人是一个性质呢？也难怪马夏尔不知道先祖的这段历史，看起来有必要问问这位副议长阁下，能否搞到“摩涅莫绪涅的遗忘”的配方。这种药水，将来肯定会有用。虽然对于帕拉米亚人的吹嘘不以为然，但高缓还是在心里暗暗记住了这件事。

　　“使用这种药水自然是为了防止泄密，”布鲁图竖起一个手指，“第一，是为了防止普通民众知道这一组织的存在，’正义之子’创立之初便定下了这样的规矩。100多年来，依靠这种神奇的药水以及各种严格的保密手段，该组织的变成了整个大陆最为神秘的组织之一，可以和贵国的阿萨辛、幽兰玫瑰这样的秘密组织相媲美。”

　　说到这里，布鲁图竖起了第二个手指头，“第二个原因嘛，是因为，该组织的创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百多年前的’十三巨头’。要是让普通民众知道了这一点，可是不利于我们的美好名声的。”

　　这第二个原因让高缓吃了一惊，他本以为这一组织的目的是为了挑战甚至制衡“十三巨头”的势力而存在的，没想到居然是“十三巨头”创立的。

　　那可是“十三巨头”啊，他们的名声是如此的显赫，甚至在西大陆最东面野蛮的雅达利安帝国，一个普通的牧民也能说出其中数人的名字。如此盛名之下的一群人会需要建立“正义之子”这样见不得光的组织，还要千方百计的遮掩其存在。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这个“正义之子”的行事一定是不光彩的，这一组织的目的怕也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正义”吧？同样的性质，一样的任务，“摩萨德”，“克格勃”，“CIA”这些名词顿时浮上高缓的心头。

　　等等，按照布鲁图的意思，“正义之子”是“十三巨头”手下的走狗，而布鲁图是“十三巨子”的成员之一。也就是说他今天的遇刺，等于是被自己养的狗给生生咬了一口啊，难怪这位仁兄一开始脸色这么难看。想到这里，高缓借助克里斯蒂安身体，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布鲁图。

　　“阁下不要用那种表情看我。我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很让我丢脸。”在脸皮厚度这方面，40不惑的布鲁图已经是修炼到家了，话虽如此，可他脸上一点尴尬的神色都没有，一边手上一刻不停的给自己斟酒，一边继续对着克里斯蒂安侃侃而谈，“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就算在’十三巨头’内部，也是存在着种种分歧和斗争的。而且阁下自己的国家好像也是如此吧。恕我直言，阁下跟两位侯爵的关系貌似也不是太好吧。我们也是有我们自己的情报渠道的。”

　　布鲁图一记漂亮的反击，让高缓顿时哑口无言，他的确没有想到派系斗争这方面的事情。布鲁图得意的看了克里斯蒂安一眼，喝光了杯中酒，轻轻的舔了舔嘴唇，“那个少公爵阁下，这样的好酒还有没有了。要是有的话，能给再开一瓶不？”此时的他，跟一个酗酒的酒徒无异了，一枚金币一瓶的夏日金红，就这么一会儿，就让他完全喝光了。

　　对方这么不见外，高缓除了觉得好笑，心中也略存了对一丝惊异，不愧是一个“自来熟”的家伙，伪装的很好嘛——借着喝酒跟克里斯蒂安套近乎，顺便观察他的心性。如果不是我老奸巨猾，哦不，是时刻保持警惕。差点就上当了。

　　克里斯蒂安（高缓）打开酒柜，亲自打开一瓶夏日金红，给布鲁图斟满，“阁下请用，如果您看得上眼的话，不妨多来几瓶。”

　　“不觉得好奇么，明知道我和阁下这样的大人物在一起。’正义之子’居然还敢悍然下手。阁下不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么？”布鲁图微笑着，紧盯着克里斯蒂安眼睛，此时他的眼神闪闪发光，似乎别有一番想法。

　　“哦，愿闻其详。”

　　“今天的刺杀行动，确实是为了对付在下，但是却将阁下这么一位重要人物也牵扯进去了。试问，作为一个拥有着百多年历史的老牌秘密组织，他们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么？”

　　这已经是布鲁图第二次说刺杀行动的目的是为了对付他了。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高缓心中一直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想法。这些人真的是来刺杀布鲁图那么简单的么？

　　定下心来回想起今天遇到的五名刺客的表现，他从心底感到一阵后怕。除了一开始的那一句“国贼，纳命来！”那五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然而他们的配合，却毫无生涩凝滞的感觉，甚至让和他们实际对战的高缓始终有一种，自己面对的是五个一模一样的人的错觉。这是何等严酷的训练才能展现出来的高度配合。至少自己训练的那五十人，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程度的配合。

　　其次，和第三、第四名刺客对战时，对方已经非常明确，以他们的身手和克里斯蒂安一对一是一个瞬间被秒的局面。但是面对这样不利的局面，第三名刺客仍然能够毫不犹豫的，当机立断，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拖住克里斯蒂安，也要掩护自己的同伴来完成任务。这已经不是用勇敢可以形容的了，这是真正真正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将任务的成功看的高于一切的死士。

　　这五名刺客远不是那些打打杀杀的普通刺客所能比拟的。他们是死士不假。但是死士也是分级别的。

　　最低级的死士，类似于荆轲、聂政这样的刺客。凭着一腔血勇，单打独斗。他们纵然无惧生死，但绝对没法和别的人进行配合作战。<这里插句闲话，其实荆轲挺冤的，他不是不懂的配合，而是他的搭档秦舞阳太菜了。想配合都配合不起来，一个劲的在扯后腿。>

　　更高一级的死士，类似于葛底斯堡战役时罗伯特·李麾下的南军，他们敢于排着密集的阵列，冒着头顶上不断袭来的炮火和霰弹，踏着整齐的方步仰攻一座高地。甚至在队伍伤亡超过了八成之后，才终告崩溃。这样的一个团体有着良好的配合，和必死的勇气。但是你若让他们牺牲自己，用自己的身躯为队友来挡子弹，恐怕他们就做不到了。

　　最高一级的死士，则是类似于候嬴，朱亥这样的组合。候嬴为信陵君竭智尽忠，先用计帮公子拿到兵符，后荐朱亥杀晋鄙帮公子夺军权。最后信陵君出征时，为了报答公子的知遇之恩，同时也是为了保守秘密，能够毅然自刎于城门外。只有像他这样拥有了为了任务不惜牺牲自己的精神的死士，才是最高级，也是最可怕的死士。而第三名刺客的表现，也证明了，他和他的同伴们就是这样的最高级别的死士。是死士中的王者。

　　他们失败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自身实力和对手差距过大。一对一肯定是打不过布鲁图这样的3级剑士，但是五人联手，以他们的无间配合完全可以稳赢布鲁图。但是没料到的是，他们的实力和已经越过了5级战士的克里斯蒂安，压根就不在一个数量级。刺客和克里斯蒂安的实力差距之大，可以堪比刚学打篮球的初中生和NBA球员。如果他们每个人有克里斯蒂安一半的实力，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但是这样的误算实在是天大的巧合，之前谁也不知道克里斯蒂安已经悄悄的突破了4级的门槛。

　　那么问题来了，高缓转念一想。一群为了完成任务，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当做一个因素计算进去的死士们，会在自己的暗杀对象身边有旁人，而且还是一个具有重要地位的大人物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冒然出手吗？

　　绝对不会，他们没那么蠢。那除了这些人背后的主使者是个脑残，逼着他们出手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唯一的一种可能——他们一定是故意这么做的。那么目的就只有一个……

　　“为了把水搅浑，从而获得更多的利益，有些人恐怕就是这么想的吧？”布鲁图大笑着说出了高缓刚刚的想法。“只可惜，这些人这一次似乎惹到了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了，我说的没错吧，我的少公爵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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