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罗德斯市

　　3月1日的黎明，安德里安公国下了一场久违的春雨。这意味着，寒冬之神已经厌倦继续留在这个国家，开始踏上去往更北方的旅程。而春之女神终于回到了安德里安的大地之上。这一天的早上去不是一个平凡的早晨，当克里斯蒂安一起床，泽拉图就来通知他，4天后，也就是3月5日，帕拉米亚帝国将联合安德里安公国，在罗德斯港举行盛大的开海仪式，而根据公国的传统，这次会议的主持人将是十六岁的少公爵克里斯蒂安。这本来是一件对于贵族而言，再简单不过的礼仪任务罢了。直到高缓知道了仪式的某项内容之后……

　　“什么，你们这里开海仪式还要整活人献祭。太扯了吧！”高缓一声惊呼。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还有活人献祭的这种极其不人道的做法。

　　“贤者先生误会了，我说的活人献祭可不是我们公国的开海仪式。我们公国的开海仪式很简单，就是我上去洒洒酒，背背书，再加上吹响开海号角就完事了。要用人命来祭祀的那是帕拉米亚帝国的开海仪式。”克里斯蒂安连忙澄清高缓的误会，顺便也有点撇清自己责任的意思。

　　“然后今年的开海仪式是你们两家合办，所以你就要你的子民们一起，眼睁睁的看着帕拉米亚的那帮神棍，在你的地界上大搞特搞’海神娶亲’的闹剧？”高缓越说越气愤，作为来自科技昌明，人权至上的现代人，怎能眼睁睁看着活人祭祀这种事情发生？“你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你的正义感哪里去了？”

　　“我也没有办法啊，贤者先生，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毕竟是帕拉米亚帝国的风俗。我没有资格和立场去阻止。”克里斯蒂安也颇为无奈，就他个人而言，也是很极度厌恶貌似娶亲，实为活祭这样毫无人道的事情。但是当事情牵扯到另一个庞大帝国的时候，这就是外交层面的问题，显然自己还没有处理这样问题的手腕。

　　“我突然觉得这个仪式怕不是那么简单，你好好想想，以前有过这样的事情没有？这次的联合仪式是谁安排的？”高缓话锋一转，一贯以“阴谋论大师”的身份而自豪的他，从这件事情上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应该是有人打算给你下绊子啊。”

　　克里斯蒂安连忙找人去查了一下，很快就出了结果，这几年的开海仪式一直是由道格拉斯侯爵——公国的实际统治者——负责主持的，而向帕拉米亚帝国发出邀请，建议两国联合举行开海仪式的正是尼古拉斯侯爵的亲密战友——尼古拉斯侯爵。

　　“好了，不用想了，这摆明了针对你的一起阴谋。目的在于打击你的威信和人望。”知道这条消息，高缓觉得自己的脚趾头都可以做出结论了，“道尼联盟（这是高缓给道格拉斯和尼古拉斯的组合起的外号）或许会顾虑举起叛旗来对付你这件事，但并不包括他们不会在背地里耍一些小阴谋和手段，比方说这件事，让你亲自去主持一件让人不快的’活祭’仪式。就可以不着痕迹的打击你在公国子民心中的形象。这样的小伎俩，他们可以毫无顾虑的要用多少就用多少。”

　　“这两个老家伙太可恶了，”克里斯蒂安此时是又惊又怒，惊的是自己居然毫无察觉就中了对方的圈套，怒的是对方居然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算计自己，他气哼哼的问道，“难道就让他们这么得逞了么？”

　　“我肯定不能让他们得逞的，仪式不是还有几天才开始嘛，足够我做一些准备的了。”高缓满怀自信的说道，“不仅如此，我还要设法给那些家伙们一点小小的教训。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要给我们蹬鼻子上脸了。”

　　3月3日的早上，雨停了，但云层并没有散去，空气中依然有一股湿寒的味道。克里斯蒂安天还没有大亮就已经起床，匆匆扒了几口早饭，在和部下交代完训练的事项后，就从马厩里挑了一匹骏马，一个人骑着马向罗德斯市疾驰而去。

　　虽然开海仪式要后天才在罗德斯市的罗德斯港举行，但他必须提前动身到那里，除了按照高缓的要求做一些准备之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昨天晚上，来自吉萨公国的信鸽送来了一封迷信。杰罗姆侯爵在信上说，有一个重要人物要和他在罗德斯市会面，顺便商谈一些关于交易方面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是关于什么东西的交易，但是杰罗姆在信中用词非常恳切，克里斯蒂安也觉得应该亲自去一看。

　　纵马奔驰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克里斯蒂安遥望到了罗德斯市那著名的财富之门——这座城市连接帝国大道的主城门。巨大的红漆榆木门板上面，除了通常用于保护的铁皮外，还装饰着各种镀上黄金和白银的金槿花的花纹。金槿花是财富之神的象征。门上的装饰是为了保佑穿越此门的商人，在充满机遇和冒险的海贸中取得丰厚的回报所设。

　　罗德斯市是帝国最大的海贸城市。以它所拥有的罗德斯港而著称，那是全帝国最大也是最好的深水海港。作为西大陆疆域最为广阔的帝国，总面积超过300万平方公里，然而绵延不绝的数条山脉却将偌大个盖亚帝国所包围，将它几乎变成一个完全的内陆国。这不得不让人感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和不公。

　　帝国拥有作为出海口城市的，仅有位于西南安德里安公国，以及东北的塞姆林公国两个公国而已。而塞姆林公国的那几座港口虽然规模上并不小于罗德斯港，但是北方凛冽的寒风，以及过于多变的气候，导致这些港口一年最多只有三个月处于无冻期。严重的制约了塞姆林港口的吞吐货物能力。也因此，约有80%的帝国商人将罗德斯港作为他们进行海贸的首选。

　　盖亚帝国不仅有全大陆最大的疆域，还有全大陆最多的人口，以及全大陆最丰富的资源。这些，配合帝国皇室一贯推行的重商主义政策。导致了盖亚帝国有着巨大的进出口需求。陆路上的运输永远赶不上海陆上的廉价，高效，便捷。所以帝国有着令人难以现象的海贸需求，则产生了巨大的海上贸易总量。也因此促进了罗德斯市的繁荣。据统计，整个罗德斯市的常驻人口大概有10万人，而流动人口——主要由商旅和他们的护卫组成——则超过20万之多，也因此，罗德斯市以总人口30多万有绝对数字，雄踞帝国人口第二大城。

　　帝国人口第二大城，也是因为极度富有而名声在外的安德里安家族的采邑（指的是贵族拥有行政权和什一税税收权的城市，但并不是贵族们可以为所欲为的领地，更像是贵族的一种义务）。作为一座负有盛名的商业都市，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帝都特有的高耸坚固的城墙，数量繁多的瞭望塔，以及庞大的守城军队。从这一点上看来，罗德斯市更像是一座平易近人的大集市，而不是像伽卡德什要塞那样，恨不得离城十里开外，就高挂“生人勿近”牌子的战斗堡垒。

　　毕竟罗德斯市，作为安德里安公国的首府，已经有数百年没有遭遇过来自于陆上的战火。在罗德斯市人看起来，相比于修筑仅有防御性质的高大城墙，他们更倾向于为自己的城市修筑宽阔平坦，并行五辆双马大车而不显拥挤的驰道。后者可以为这座城市带来更畅通的交通，和更加便利的商业环境。

　　这些驰道是建立在帝国皇家大道的基础上的，可以看做皇家大道在帝国最西境的外延。只不过驰道的硬件配置要远远好于先他们百年前建立的皇家大道。

　　驰道的道路，完全由安德里安家族的先祖们在数百年前，使用掺了炼金术材料的黄土加固而成。时至今日，这些炼金黄土的质量依然过硬，纵然天降暴雨，这条路也丝毫不会变的泥泞不堪，即使台风狂舞，这条路也不会飞灰满地，漫天烟尘。

　　从帝国四面八方，五湖四海往来的商旅们，无惧风沙雨雪，不畏艰难困苦，他们怀着对于黄金的渴望和致富的梦想，年年不休的在这条“财富之路”上往来。

　　看来“要想富，先修路”是不论哪个世界都通用的真理。一条畅通无阻的“财富之路”，一座巨大的无冻优良深水海港，一群热情好客，精于投资的居民，当一座城市拥有以上三者时，繁荣昌盛的贸易和滚滚不绝的黄金将如三者最忠诚的追随者，不期而至。每一天，在罗德斯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进行着熙熙攘攘的贸易。即使天刚放亮的早上，罗德斯市的财富之门外，宽阔的帝都大道上，有无数商队正在焦急的等待进城。他们排成的队伍是如此之长，从城门口一眼望不到边际。

　　不愧是帝国的第二大名城，看到眼前壮观的景象，高缓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在他看来，其根本是建立在如此壮观的商队景象之上的，这是西大陆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曾有过的盛景。如果说帝都盖略特是帝国的心脏的话，那么财富之城罗德斯市，就是帝国的肺脏，而四通八达的财富之路则是肺部那密集的血管。往来这条路上的商旅就像是在血管中流动的红血球，将产自帝国各地的红酒和香槟，瓷器和丝绸运到这里，装船销往帕拉米亚，新月和暗月三大帝国，换回大量的矿藏，皮毛，香料，魔法卷轴，各种炼金和机关产品，顺着帝国的大道，将这些维系一个帝国生存的“氧气”运往到帝国庞大躯体的各处。

　　“前面的可是少主？请稍微等等在下。”就在克里斯蒂安牵着马准备进城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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