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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客栈武斗


  客栈,老爷大人正与常五在喝茶。

  常五已经得了消息,知道郑侯爷来了,还知道这会郑侯爷已经出了北门,而且他还知道指挥使给郑侯爷看了块牌子。

  只听得那老爷大人说道:“郑侯爷倒是个猛人,来日必有捷报。”

  常五听了这话乐了:“老爷,鞑子都跑没人影了,还捷报。”

  老爷喝了口茶,好象品出了什么味道,说道:“味淡了,重泡一壶。”

  于是常五去泡茶。

  只听那老爷说道:“王府的腰牌?真是赵王府的?”

  常王回道:“这倒不知,老爷,昨日路上那个不是自称赵王府行走。”

  老爷没出声,只是在品茶。

  看着老爷喝茶喝的蛮开心,常五又说道:“还是第一会看到有人用这么些东西混一起来泡茶,老爷,要不回的时候,到那辅子里再弄些。”

  那老爷瞪了他一眼:“还弄,下不为例。”呷了口茶水之后,体味了一会,又道:“托人买些。”

  常五心里打鼓,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根本不卖的,这一点,还是昨天早上出发时趁着那驿栈人多吵杂时,他从人家那顺来的。

  那伙计怎么说的,北方食肉多,燥,这菊花性凉,大麦炒制后,制茶,可调理肠胃,消积进食,加点甘草,麦香,花苦,甘草甜,全有了。

  老爷是江南人士,这大麦茶老爷老家也有是,只不过老家的制法只是把大麦炒焦泡水而已,没加这么多料掺杂。

  不怕没的比,就怕货比货,如今这个客栈要比急递辅大多了亮堂多了,可吃住还真没有那个急递辅强。

  一想到那个急递辅,老爷又开始回味了起来,那菜色不错,冷热都煮的极有味道,干鲜都有,野味也不少。

  南门酒楼就在德胜堡南门不远处,这德胜堡素有轿子城之说。它不开东西门,只开南北门,南为“迎恩”,北为“德胜”。

  南门酒楼是德胜堡为数不多的几家饭馆之一,能叫酒楼,是因为它有两层。

  楼上一个包间,朱四郞和他的伙伴们在喝茶,桌上还有些干果糕点之类。

  兔子嘴里不知在嚼弄什么吃食,张三手上拿个茶杯,两人在窗口,正对着街上整齐的军士指指点点。

  黑牛啥也没干,对着桌上的东西愣神,朱四郞看着他在乐。

  黑牛看到四郞在笑,粗声粗气的说道:“这茶碗这么小,湿个唇都不够,这点心这么小,塞牙缝都不够,又是核桃,哪能吃到肉嘛。”

  朱四郞笑道:“兔子刚还夸这核桃肥呢。”

  黑牛气不大一处来:“这山核桃是他收了卖的,自然夸好。兔牙尖利,好嚼弄。”

  “偏生那厅堂里却是大壶大碗的,怎么到了这雅间里,都是这等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黑牛还在嘟囔。

  “你也不看看,厅堂里坐的是什么人,用粗瓷大碗即可,这雅间里少不得让你花上几两银子。”兔子看出了这酒楼的花样。

  言语间,包间门来了,进来一位老头一看就是个管事的。

  门开,声音也到:“四郞今日怎么过来了,噢,呵呵,都在呀。刘小哥过来即可,没想么三爷和牛爷也来了。”

  兔子听了这话马上接口:“凭什么我就是小哥,张三,赵牛就是爷,马老倌,分明是看不起小爷。”

  四郞听了笑了笑,说道:“兔子,不得无理,马掌柜,多日不见,马掌柜倒是越发的精神了。”

  马掌柜显然也没把兔子的话往心里去,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后,说道:“还不是四郞帮衬,如今小号生意大好,忙的脚不离地,个个都说小老儿清减了,四郞倒说精神了。”

  长脚张三转过来说道:“马掌柜清减那是数钱累着了,精神了那是眼里有神,眼里有神那是看到钱了。”

  兔子道:“那是,那是,德胜堡谁不知掌柜见钱眼开,如今日进斗金,眼睛都开到耳朵边了。”

  黑牛也这时也叫唤了起来:“怎的,马老倌,村里时不时的都使人送些野味到你这里。怎的总是弄些小杯小碟来唬弄人,弄的俺想吃想喝又不敢动。”

  马掌柜听了这话哈哈大叫,对着门外大声的吩咐:“啊呀,这不是不知牛爷过来了嘛,这哪里敢怠慢了牛爷呀,那个谁,炖的猪肘子先上一盘来。酒来一盅,不,拿一瓮上来。”

  赵黑牛听了这话,咧嘴不出声了。

  话头刚落,那马掌柜又开声:“刘小哥,承你吉言,小老儿就等着眼开到耳朵边。只不过,真眼大如斗了,那就只能吓人了,小老儿怕是出不了门见不得客了,那哪里还有银子可赚可点。”

  兔子听了这话,也乐了,说道:“哈哈,那可不成,那可不成。掌柜的没生意了,咱们的货卖给谁呀。”

  奉承完了两人之后,马掌柜又开始捧张三:“还是三爷懂的小老儿的苦呀,上更天还要轧帐呀。”

  朱四郞微笑着看着马掌柜在表演,也不出声。

  一圈人都打了招呼了,马掌柜问道:“四郞,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

  朱四郞笑道:“反正不是西北风。呵呵。”

  张三接过话头,说道:“马掌柜,我们几个要出去办点事,正好路过此地,带的铜钱也不够,所以只好过来讨饶一番。”

  马掌柜听了这话笑道:“三爷这话说的,平时请都请不到几位爷,铜钱好说,本来也要把这几个月的帐结一下。刘小哥不来,积下的钱多了,小老儿也不敢让人送去。三爷,你看是要宝钞还是银两。”

  兔子问道:“金子有不?”(明朝人说金子,多指银子。平时流通的宝钞和铜钱,银子都很少。)

  德胜堡在郑亨侯爷到来之后,又闹忙了起来。

  原因有三,一,大人物到了,有了主心骨,原来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二,按着郑侯爷的布置,街上跑动的军士多了不少,三,今日居然又有一支商队到了德胜堡,又被圈住,不得离开。

  不管在什么年岁,要钱不要命的人总是有,商人逐利的本性不变。在鞑靼归顺之后,往西北的商队都转向东,从大同,宣府和三卫处出走。没人知道蒙古鞑子会老实多久,也不清楚永乐帝什么时候又会兴兵器,所以想赚钱得抓紧。

  南门酒楼里没多会又迎来了一帮食客。

  这帮人直接上了二楼,要了包房。

  兔子若在,就能认出其中就有自称赵王府行走的那位。当然兔子若在,还能看到,与这位王府行走在一起的还有些兔子昨日不曾见过。

  接下来,酒菜行云流水般的往二楼送。小二上菜也很精神,因为二楼点的都是有份量的菜色。

  没多会,又有相熟的军爷过来。酒楼的伙计认得,来的可是德胜堡千户大人府上的亲兵。过来买菜肴,德胜堡里的南门酒楼若是第二,没哪家做吃食敢称第一。堡里有点头脸的人物,家里若是要置办席面,少不得要让南门酒楼送上几道菜去。

  今日这千户大人也是差人过来点菜的。收了银子之后,又有几个伙计挑着食盒跟着那军爷跟去。

  此后,突然扎堆了似的来人,马掌柜出了朱四郞他们那个包间的门时,发现二楼空桌只有一张,刚才还笑眯眯的马掌柜眼睛睁大了几分,等他走到楼梯口时,发现楼下居然都坐满了人,马掌柜果然眼睛又大了几分,有马之眼相!不,牛眼之相。

  马掌柜边下边喃喃自语:“今日什么日子,今日什么日子。”

  边上早有伙计回话:“冬至呀,掌柜的。”

  马掌柜听了笑骂:“冬至我还不知。”

  那伙计在肚子里回:“知道你还问。”

  算上军士本来只有五千人左右的德胜堡,突然多了数百人,只要是有个吃饭的地方,都挤满了人,更别说目前自认为是德胜堡第一酒楼的南门酒楼。

  常五和他老爷慕名到了南门酒楼的时候,已经满了人。

  正在犹豫要不要等时,朱四郞等人已经吃完了下楼。

  常五眼尖,马上说道:“小二,看到没,楼上有人下来了,那不是有空桌了。”

  小二一看,回道:“那几位爷可是二楼厢房里出来的,进厢房那可是有最低消费的。”

  “最低消费?”常五不懂,他老爷也没听过。

  小二一脸得意,别看你们是从京师来的老爷,没听过吧,你们没听过吧。

  “小二,你这桌上碗碟怎的这么小巧。”常五又叫。

  “大爷,看您怎么也是个精细人,怎的也象鞑子那般粗俗,且看这瓜果点心这般精美。。。”

  “废话少说,这般细致,大爷塞牙缝都不够。”常五声音又起。

  “常五,休要多言。”老爷声响,“小哥,细看这碗碟还真几分名窑风采,这瓜果收拾的也有几分手段。”

  “到底是老爷。。。”

  适才常五看到朱四郞等人,朱四郞等人也看到了他们,兔子还冲着常五点了点头,不过,也许偷了茶叶有点心虚,常五知道这帮人与急递辅的关系熟恁,这会只是打了个招呼,还真不想把臂同欢。

  离了酒楼之后,张三说道:“四郞,老马可真是个精明人儿。上回四郞酒后的一番言语,他倒真听进去了,还把这酒楼收拾整治的如此这般。”

  朱四郞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头。最低消费,顾客细分,尊享服务,呵呵。

  张三又道:“此二人还说是可能与左卫的人有旧,看来也是想出德胜堡的。”

  朱四郞听了他这话,笑道:“这年月,想出堡做买卖的人不少,可他们一个老爷一个护卫,两人出堡想干啥?”

  兔子说道:“镖师不是说,那老爷有亲人北上行商的时候死在路上,他们去收尸骸。”

  张三问他:“你信吗?”

  兔子回:“不信,真要有那事。也是烧了带些骨灰走。再说了,真要如此,前晚他们去厨房作甚。”

  对呀,去厨房干啥,通常,在客栈吃喝爽了之后,是会有人去厨房,去的绝对都是生意人。可这一对主仆明显不大象是生意人。

  回到客栈不久,几人又散开了,准备出城,自然要做些准备。

  兔子和张三回客栈时,他们又看到了赵王府行走的那位,只不过此人正在门口送客。看到兔子和张三,那位王府行走好象又想起了什么,又把那位客人拉到了一边,想再说点什么。

  张三对兔子小声说道:“兔子,有鬼。”

  兔子心领神会:“行走大人刚才的眼神是有点不对。”

  黑牛觉得好笑:“不就是几张皮子,这王府里的老爷好象没见过似的。”

  兔子笑道:“黑牛,四郞三年才积了几张火狐的皮子,要不,黑牛今年冬天你也猎个三五只,到时能制个皮氅了呢。”

  黑牛听了这话没脾气了:“兔爷你这么鬼精鬼精的都逮不到火狐,还七只,能逮到一只算不错了。”

  兔子乐了:“射着的不算噢。四哥逮到的都是活的,皮毛无损。”

  黑牛彻底无语了,四郞总能做出很精巧的活扣,置下陷阱,捕鸟雀,陷走兽,轻便的很。

  入夜时分,胡百户亲自过来递了消息,今晚怕是出不了城,要到明晚才行,指挥使大人今晚让他去接兵和押运一批军械。

  朱四郞也没放在心上,早一日晚一日,对他来讲无所谓。胡百户去左卫运军械,于是便托他回去递个消息。

  出门只是他们四人,可在大洋河村,那里还有一村人,出门时交待最多十天八天的,如今看来,没个一两个月回不去,需要交待的事情还很多。

  大洋河村这些年发展很快,物产颇多,几个月前,朱四郎刚刚又调整了村里的几个作坊,如今产出倍增。

  当时他所想的也就是利用地处边关,多做些与蒙古人的贸易,在他的历史记忆中。永乐帝虽然还有三次北征,可也只是打击蒙古人中的部分人,打击的同时也在团结另部分人,边贸易在任何时代都是大有可为。

  单单把生意做在德胜堡不行,这里只是一个平台,不是真正买家,他还需要了解北边的蒙古人。基于此,朱四郎才决定说,若有可能,要出关去看看。

  客栈里因为挤进了人,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显的更加的热闹了。

  看着此时生意好,朱四郞也不想去讨扰南门酒楼,想着随便吃点对付了就算了,可没想到的是,这家客栈居然生意如此之好,就连住店的客人都应对不了。

  无奈,出门估计也是如此。于是,兔子让送了点热水馒头,反正干粮肉食都有,而且那些山阳辅卤牛肉得自四郞的方子,味道不差。

  小二送水上时,来的却不只是他一人,门一开,小二便被推了进来,拎着的两壶热水差点洒出来。

  “行走大人!”兔子脱口而出。

  没错,跟在那小二后面的正是那位王府行走。

  那位王府行走哼哼冷笑,说道:“还算识眼头。”说这话时,身后的人还在往房间里挤。

  没多一会,足足挤进来六七人,很明显门口还有人。门外的人啥样不知,挤到门里的可都不空手,手上有刀。

  兔子突然发现,本来热闹的客栈,此时好象安静了很多。

  朱四郞在喝酒,拿着一个皮囊,就是家酿的米酒,度数不高,酸甜可口,能烫温了喝更好。他喝着酒,好象屋子里还只有四人一般。

  赵黑牛在吃肉,切好的大块的卤肉,陈小六给准备的三种卤肉,鹿肉、野猪肉和黄羊肉,原先他是看着桌上的肉,现在是抬着看涌进来的人,嘴还在动,还在大口的嚼。

  张三的弓应该在隔壁房间,局促一室神弓神箭长枪都没用。行走大人进屋里就扫了一下,好象没看到有什么兵器之类的,如果有,那就是现在张三手上的那把小刀。

  张三正用那刀在切肉,虽然这会他周围都是人,他还是在切肉,开始没抬头,这会边切肉边看着挤进屋的这些人。

  兔子接过小二手上的开水,挥挥手,那小二连忙转身挤了出门。

  兔子看的愣住了。

  四郞看的也愣住了,这小二颇有旧时空里老式火车上推车卖吃食乘务员的本事。

  这小二挤出后,居然又从门外挤进来四五人,这小二个头也不大,怎的他一出去,前面打手位置没变,怎么又能再填上这么多人。

  那王府行走这会被淹没在了一干打手里面,显然这与他的身份不符,这会也是顾不得这么多,算是隐于众。

  王府行走扒了扒挡他前面的某打手的头,露出了他半个脑袋,这个脑袋象是搁两肩膀之间。接下来他又推了推挡在他身前的人,这下子勉强露出了他的身形。

  脸色依然是不悦,眼睛瞪的蛮大,在四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到了朱四郎身上,显然他认定,朱四郎是此四人的老大。

  只听他喝道:“也就是山野泼皮,王府要碾死你们,就象碾死几只蚂蚱,识相的,那火狐的皮子送呈上来。然后。。然后。。”

  兔子没等他说完,马上接话:“然后,然后再奉上五百两银子给爷做茶水钱。”

  凭心而论,这位行走老爷原告没有这么黑心。五百两银子在这个时代是什么概念。一个知县大人大约二三十年收入。

  就在行走老爷觉得这小子怎么这么会来事,懂凑趣的时候,突然才发现,好象不大对。

  这帮山野村夫表现的太过镇定了。

  张三这时停了切肉,那桌的牛肉厚薄均匀切了一小堆,刀功不错。可见他手上力道很稳,而且用刀用的很好,切肉不只是要有力道,还要技巧。

  朱四郞微笑着拿着酒囊,他的意思大家都清楚,那皮子四郎似乎蛮在意的,可不只是辅司一人打过主意呢。

  兔子这会看着张三切刀,赵黑牛嘴在动,牛板筋有嚼头,卤牛肉里加了八角和桂皮,加的不多,淡淡的香味,嚼了半天,终于恋恋不舍的咽了下去。

  这一时间张三在切肉,只有他手上拿着凶器,四人中也就他的动作幅度较大,一时吸引了对方所有人的目光。

  张三慢慢的把小刀收到袖子里,对着那行走大人说道:“行走大人,那皮子咱不卖,五百两银子咱也没有。”

  行走大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不知趣味,某看,某看偶等还是献上来妥当些。”

  说话一说完,行走大人身后的人往边上挪了挪,大人又退后一步,马上两边的人挡到他身前,看着一堆人挤在一起,也不知他们怎么演练出来的,这阵势貌似不止一次这么玩过。

  “呛呛呛呛”屋子里亮了很多,刀出鞘了,当然,还有很多的人,他们的手已经按在了刀上,空间太小,一时间刀可能没拨出来。

  张三看着那行大人隐到了打手们的身后,有点意外,看着这阵势,不能善终了。

  朱四郞收起了酒囊叫了一声:“三哥。”

  张三会意:“此间动手坏了桌椅不大好吧。。。”

  行走大人喝道:“少废话。给我打。”

  喝完这一嗓子,行长大人闪到了门边。

  一干打手相继举刀,人多,施展不开,离的最近的在桌前的打手提刀扑了上来。

  朱四郞第一个动身,不过不是冲向前,也不是冲向身边的对头,而是腾身跃起,直接推开了窗,穿了出去。

  接下来是张三,收刀之后的张三,一把撸起桌上切好的肉,冲到一边撞飞了一人,四郞腾身飞出了窗口后,张三也到了窗前。

  只听得兔子大叫一声:“黑牛。交给你了。”当然,他不只是喊了这一嗓子。

  张嘴时,他拎起了桌上两壶热水,往前冲,撞歪一人。叫黑牛时,抬手打掉了一打手正待举起的刀,热水淋到了那打手的身上,迅雷不急掩耳盗铃之势冲到了黑牛的背后。然后飞起一脚把一正举刀斜砍向黑牛的打手踹倒,又把手上两壶热水对着黑牛身前的人洒了一圈,顿时一通熬叫声,即使这天凉衣服穿的不少,也有很多人被烫到了。而且在这种天,衣服多,热水烫到之后,来不及脱,一个烫伤是免不了的。兔子顺势把那两个壶舞了一下,吓退一了干人,然后随着张三之后飞出了窗口。

  朱四郞动身的时候,黑牛已经猫下了身子,张三收好卤肉跳到窗口时,他已经操起了两只桌子的腿,兔子到他身后的时候,他已经把桌子举到了齐胸口,当兔子飞出窗口时,他已经把桌子舞了起来。离的近的动作快的打手们已经把刀砍在了桌子上,动作慢的刀被飞舞动的桌子打飞。黑牛嘴里还在嚼着肉。

  行走大人本待要退出房间让手下的人去应付这场面,但这回他勇敢的留了下来,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而且这也与他早先设想好的场景不大一样。

  朱四郞跃出窗外之后又回到了客栈的门口,三人又从门口进来,张三在往嘴里塞肉,余下的肉揣进了怀里。

  兔子笑盈盈的手上拎着两水壶,轻盈,里面水不多了,兔子的神态平静的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兔子这才发现,晚上挤满了人的客栈大厅居然没人了,有的桌上明显只吃了一半,客栈的掌柜伙计们也都不见了人影。看到一个,好象是掌柜的,在柜台那探了下头,接着又探了下头。然后慢慢站了起来,显然他很奇怪,楼上这会乒乓作响是谁在打斗,这几位爷应该是在房里的呀。而且,走最后的那位小爷手上拎的是本店的陶水壶。

  到底是掌柜,还是他胆子大些,不一会,掌柜身边又冒出几个头,闪了一下,都站了起来,好嘛,店里的伙计都在呀。

  朱四郞好象早就预想到了这一场面,沉声说道:“兔子去帮黑牛,不得伤人性命。三哥,跟我去会会王府的人。”

  “知了,四哥。”说这话,兔子已经放下了手上的水壶,并操起了张长条凳,跳上桌子,一跃手便勾上二楼的扶栏,翻身便跳到了二楼走道,“小的们,你家兔爷又回来了。”手上的长条凳对着还朝着房间里挤的那些打手们,从后面劈头盖脸的砸了起来。

  二楼的另一处厢楼,里面有两位身着丝绸象是个富家老爷正坐在桌前喝着茶说着话,脸上有矜持的笑意,象是画在脸上,又似是刻在脸的上。

  在他们身后,还有仆人站着,看那站的仪姿,倒更象个军士,站的不错,脸上的神色象仆人。

  朱四郞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和谐气氛被打破,外面的打斗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涌进门来。

  正对着门的那位看到朱四郞有点吃惊,脸色倒是没变,而那位背对着他的人笑着转过了头来:“这么快。。。”

  朱四郞径直走了进来,张三跟在身后,一只手还在往嘴里送肉,另只手把门关上了。

  刚才还传进屋里的叫唤哭喊打斗声,为之一减,声音小了很多很多。

  说话的那人看到了朱四郞顿住了,脸色一变,慢慢站起。这时他身边站着的那位一个跨步挡到了朱四郞跟前。

  朱四郞抬走一推,那人举手推挡,哪知力不如人,被四郞一推居然横飞了出去,直接飞向屋里的那张床,腰搁在床沿,听得“咔嚓”一声,那床板居然断了。

  那人也嗷叫一声,在那断床上滚了一下,挺着身子不住抖动,看来腰伤的不轻。

  坐着那位老爷脸色一下子转白,一动也不敢动,身后那人虽也挡到了他身前,但也不敢动了。

  朱四郞微笑着走到那桌前,按着刚才说话那位老爷的肩,轻轻一发力,又把他按的坐了回去。老爷很紧张。

  然后他也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拿起一个茶杯,倒了杯茶。端起闻了一下,说道:“好茶。”然后喝了一口,没有马上咽下,在嘴里回味了一下,这才吞下。

  “王府里的贵人就是不一样,这怕是大红袍吧。”四郎这会是真的在品茶,“茶是好茶,今夏雨水不多,福建茶少,这秋茶比往年贵上了一倍不止。”

  四郎又喝了一口,把杯里的茶水喝完,又倒上了一杯。

  “可些了,其实大红袍不能这么泡的。最好是用小杯小盏,滚水一遍一遍的泡,喝一盏,泡一盏。”

  房间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位进来到底是要干啥的,先前开口的那位爷也不敢作声。

  四郎喝了两杯茶之后,没在再去倒,说道:“现今是永乐十九年,赵王汉王还管不到这里,那皮子咱不卖,今日王府多人醉酒,砸坏了客栈不少家什,王爷自然不想留下恶名在这偏乡僻壤,自然会好好赔偿一番。若是知道有人打着王爷的名号,坏了王爷的声誉,传到京师怕是不大好听,如此一来王爷也许会不高兴的。若是什么不相干的人,诈称是什么王府的管事老爷,怕是更不好。”

  听了这话那三人满脸震惊,被按着肩膀的那位这时脸色立白,“哼。”

  朱四郞松开手,手在桌面上按了一下,抬起后,留下一个清晰的手印。

  这让那三人振惊,盯着那桌面的手印,说不出话来。

  浅浅一层,刷过桐油的桌面,经历多年,颜色暗,但木头纹理清晰,明显略有扭曲,扭的不多,但却显眼的很,显眼的很。

  朱四郞微微一笑,那手在桌上一抹,手过处,浅浅的低了一层,原本的手印不见了,那一片的木纹有些扭曲,浅浅的一片桌面,低下去了一点点。

  两位老爷盯着那桌面,不知所措,抬起着时惨然的对视了一眼,惊心动魂,大气不敢出。

  只听得朱四郞笑道:“到底是王府里的大人,见过大场面的,心胸也非常人能比,在下这就去告知客栈掌柜。”

  说罢,又起身走了。

  张三面带着嬉笑嚼着肉,看着坐着的那三位,目光在四郎夸的茶上稍停片刻,杯里还有点残茶,茶的颜色很深,如他喜欢喝的红茶沫子差不多,有点诧意。这边关人都喜喝红茶,四郎却喜欢喝些南方绿茶,且是用滚水泡的。不是只说贵人们喝的都是龙凤团茶,那都是要好生调弄煮泡的,还要用什么水,放什么料。张三脑子里转了几圈,倒是没放在脸上,还是那样面带着笑意,转身跟在朱四郞的身后而出,出门时又把门关上了。转瞬,门外叫喊**声乍现之后又被关在了外面。

  张三转身看到楼道里躺了一起翻滚**的人,接着又听到刚才那屋子里传出叫喊声:“废物。”再接下来又是“咚”的一声响,也不知什么东西,被砸到了楼板上。

  张三象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人为之一震,然后又一步步跟着四郞下楼。

  就这时,黑牛从房间走了出来,手上提着包袱,踮着脚怕踩到人,后来看到楼道上躺满了人,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把躺着的人拨开,不,踢开,径直走了出来,于是楼道里本来的只**声又多添了几下哭喊叫唤之声。

  隔壁房间,兔子也收拾好了东西,出门时还很小心的把门关好,跟在黑牛身后一起下楼。

  朱四郞已经转到了柜台会账,掌柜的也抖抖缩缩的半曲着腿在听朱四郞说话,紧张,吃惊。

  一会后,四人出门时,正好赶上常五和他老爷回客栈。

  冬至大似年呀,大明朝初年,北方人倒不大重视冬至这个时令,可江南一带冬至当作个民俗大节来过。

  老爷是江南人,常五是江淮人士,冬至对他两来说,都是个正经的大节。既然中午在南门酒楼吃的不错,晚上早点过去占个座,再把那些没吃到的菜色点些来吃也未尝不可。

  两人吃喝着过完节后,回来看到客栈这空荡荡的大厅,看着残桌,想起出门时这厅堂里也是热闹的紧,刚才在南门酒楼更是何等的喧嚣。脑子还没转过来,两人又满脸疑问的把目光转向二楼,二楼的声音不大对。然后又看到朱四郞四人笑盈盈的迎面走来。

  兔子看着这两人一脸的迷惑,说道:“刚有两帮子人喝醉酒了闹事,还好这会都消停了。”说罢拱拱手,算是作别。

  常五也拱了拱走,便和他老爷穿堂而过,直上二楼。

  在楼道上,常五果然看到滚了一地的人,常五嗅了嗅鼻子,过好象没什么酒味。

  这时听得有一房间里一个似曾熟悉声音响起。“大人,小号只是走镖,若是遇到强人打劫贼人偷盗,货物有什么闪失,那自然是小号的担待。”

  接着,常五又看到振武镖局的那个镖头从那房间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胸挺的很高的镖师。

  还是那个房间,着丝绸的两位老爷,神情严峻。

  目送几人下楼,常五弯下了腰,象是在紧着脚上的皮扎翁。

  就听到没关严的门里传来了声音。

  一直坐着不动的那位说道:“王兄,来者不善,那人可不象是寻常的山野猎户。”

  被唤作王兄的说道:“不寻常又待怎的。老赵。难道我们还怕了这几个山野村夫。。不成。”声音有点虚。

  “有道似强龙不压地头蛇呀。”

  “凭他们也配?”

  被朱四郞推倒的那位已经移到了地上,原先站在老赵身后的那位下正按着此人的腰部,他手一碰,那人便叫一声。

  他抬头看了看老赵,脸色苍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为:“赵大人,朱丁的腰废了,怕是还伤了脊梁骨。”

  那位王兄的听了一愣,咬牙叫道:“怎么可能,上回在演武场,还看到有人使棒子打朱丁的腰,两人打了十多棒,只是红了皮肉。朱庚,你莫要乱说。”

  朱庚回道:“王大人,朱丁是练过内家功夫的,适才那人看似简单的推了朱丁一把,实则拿捏了朱丁胸口的穴道,然后使内力把朱丁击飞。此人是个练家子,武功不在府里供奉之下。”

  论起做买卖,赵大人也好,王大人也好,他们懂,但要是说起什么武功枪棒,他们真是外行。

  王大人恶狠狠的说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就在这当口,突然从门口又扑进一人,抱住王大人的腿,哭喊道:“姐夫你可得给我作主,那个黑炭头可把我给打惨了。”看人已经不知是谁了,衣服破且烂了,头发也披掩了下来,身上还有血痕,抬头看脸,那张脸红白青黑都有,比往常更是大了一圈,根本看不出来这是谁,只是听这声音,象是那个王府行走。

  王大人虽然心里厌恶,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弯腰把这人扶起,说道:“你放心,从来都是汉王府打人,汉王府的人还从来没被人打过,改天姐夫一定把你找回这个脸面。”

  常五听到这里,微微一笑。

  大人老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常五。”

  常五应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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