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船中

　　“我等夺船，也幸好是这枚钮章，幸好。刚才那旅帅认得此物。”祁伯从怀中掏出玉钮交予了姬则手中。姬则看着这个玉钮以及上头的刻印‘公子阖闾’四个虫鸟纂。感慨万千，自己从射虎，到连杀数人，都是难以想象的凶险。

　　若是这次军队未被诳去攻打虚假的义军，恐怕这次就没有这么顺利了。更别说能得到这艘楼船，还能有些许丝绸布匹和金饼。大大的收获了，实在是太大了。吴军此次失误，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才对，不过淮河宽广，吴国舟师不可能为了区区一艘小船而出来迎战。

　　太阳还没有落下，大河两岸的辽阔山原锦缎般灿烂。

　　犹如锋利的长剑，奋力分开的淮河两岸，浩浩荡荡奔流入海。春秋人云“导淮自桐柏，东会于泗、沂，东入于海”这淮河从西边起，一直到东边入海。是条独立的入海河，和长江、黄河和济水并做四渎，因为古时称江、河、淮、济。

　　长江水支流，分理楚境，化为九江。而淮河直流，逆风，却可以穿过吴国，进入徐国。姬则望着夕阳，感叹不已。

　　这次追杀已经使得姬则在也提不起对阖闾的兴趣了，阖闾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不过出此计谋的必定是他的行人伍子胥。让妄图逃出吴国的吴人统统受死，并且派战车甲士日夜寻岸。不只有多少义士死于非命。

　　“公子，我观水文，有退潮的趋势。我怕我们是要在天黑之后才能到达徐国了。”祁伯指着远方的河道“吴国比我们想像的还要乱啊。”

　　的确如此，在姬则落水穿越的时候，就遇到了一堆打着反阖闾旗号的申大夫一行人，想起来，他又想起了那个会说雅语的婷儿。不过，据申大夫说，他是广陵邑宰，这广陵邑的甲士都是一副破烂货。姬则实在想不出其他的食邑君是个什么模样。

　　天渐渐黑了，只剩下山那头还有丝毫朦朦胧胧的晚霞。最后，连那朦朦胧胧的亮光也被黑暗吞没吞没了。楼船四周一片漆黑。

　　祁伯将灯笼点着，微亮的灯火给黑暗中添了一丝光明。“公子，进船内吧，外面风大，我去楼上瞧瞧。”说吧祁伯就拎着灯笼，转身进入了船舱。姬则也钻入了船舱，这才发现，原来船内的东西远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多；除了金饼和丝绸布匹以外，还有许多兵器甲胃，而且船只还有底仓，据说存放着一些非法的东西。

　　姬则自己挑着灯笼，手搭着剑，拉开底仓的盖子，走了下去。

　　木船悠悠的晃着，随波逐流。这船舱内倒是有点火的油灯，挑过一根木条，对着灯笼内的火点着了。这才挨个将油灯点亮。

　　船舱内数个隔间，每个都不大，里面堆满了一袋又一袋的东西，姬则也煞是好奇。把灯笼一放，转身去拿袋子，用肋差切开一道口子，不由得打呼“竟然都是粮食。”

　　这艘船果然有问题，难怪那时候看吃水那么深，原来装着这么多粮食。这一船粮食，估么这能有个百八十石，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夫的食邑产的稻米，去壳但是并没有那么仔细。黄澄澄的米粒裹着外壳。

　　“哗啦”一声，从外边的船舱里发出了一声拨开东西的声音，显然祁伯并不在这层船舱内，不知是何许人也。

　　姬则这才将肋差反握，毕竟这底仓低矮，长刀不方便，很有可能挥砍的时候卡在某处。所以肋差是最为方便的，“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姬则用雅语喊道“速速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啦。”

　　那舱听得器具跌落，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一个瘦弱的身影，提着三尺来长的青铜剑，从船舱内钻了出来。

　　“放下武器，我饶你不死。”姬则看了看对面的人，但是因为灯火昏暗，实在无法看清。又听得又听得那人用听不懂的语言喊了一声，其实若是祁伯在，一定能听懂这是延陵城的晋国口音。方才那人说的是“别杀我，我是吴国云姬”

　　听来喊声，却丝毫不见弃剑，姬则挺身一步，就将那人手中宝剑夺了下来，拉者衣领一拽。在灯火下在灯火下这才看到是一个吓得脸色惨白，面如死灰。只当自己落入了阖闾的手中。

　　这女子是姬僚的女儿，庆忌同父异母的妹妹。本来是去延陵见自己的好姐妹勾琰，谁料到父亲父亲的手下，那个要复仇的伍子胥。趁着兄长庆忌和叔叔们讨伐楚国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发动了发动了刺杀行动，那个叫专诸的厨子她也见过，胖乎乎的一点也不凶，友善的很。

　　想着自己因为延陵君勾恒的力保下，这才偷偷摸摸的从延陵只身逃往了广陵，方才有机会登上登上奢家的船只，只是不行，伍子胥为了防止这些叛臣外套，方才封江查船。

　　自己受尽千难万险，最后还是落入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的手里。顿时痛哭流涕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云姬，把我送到你们军司马那，价值百金。够你吃一辈子荣华富贵了。”

　　祁伯听到喊声，这才从楼上急急忙忙跑到了楼下，听到这女声，也是煞是奇怪。见了面，这才觉得误会。

　　姬则见是误会，也将肋差收了起来问“你是何人？为何躲在这艘船上？”祁伯将姬则的雅语统统统统翻译成吴语“我是吴国云姬，父兄受难，乱臣篡位，我才逃亡。”姬则这才看清，眼前这个女子的样貌，只见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若不是眼中有泪光，姬则也不忍与她对视，只怕自己陷进女子的媚态中。

　　尤其现在，在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更多了几份可怜楚楚，惹人疼爱的氛围。

　　好一个不可多得的尤物，不过这女子所说的也不可完全相信。姬则冲着祁伯使了个眼色，祁伯立刻会意，这是让他上去收拾收拾。离开出吴境还有一段时间。天色昏暗，说不定还要在船上睡上一觉。

　　“云姬，请”姬则做了一个手势，云姬这才反应过来，登上了船舱。船舱内乱七八糟，显然都堆满了金银、刀剑。不过并没有看到她想象中的吴国甲士，以及凶神恶煞的伍子胥。

　　借着火光，云姬开始好好打量身边这个男子；一个白净中透着英气的少年，虽然皮肤白净，但一点也没有让人感觉文弱的味道。略微有些高挺的鼻子，红润的嘴唇，还有嘴唇上一抹稚嫩的胡子，一双眼形仿佛雄鹰一般，身上到是穿了一套不多见的上好盔甲，甲胃金潺潺的，金光璀璨，让人一看就忘不了这身盔甲，这少年的腰间还缠着一柄从未见过的宝剑，还有一柄小剑。

　　这身盔甲，只怕是造价不菲，瞧刚才男子说的口音，倒是像周地的雅言。正是奇怪，姬则问道“姑娘，你可知道此船来历？”

　　云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船毫不知情，姬则这下有些头疼，毕竟这个年头，能运粮食的不是大富既是大贵。一口气运个百八十石，真是好气魄。还有些许兵器。随手抽出一柄吴钩，都是寒光吞吐，不可多得的利器。

　　这个奢家一定要好好了解了解。这年头没有那个大夫敢运这么多战略物资，尤其是刀枪剑戟一类的物品，还有因为吴国政变而急需的金物，不过并未见到铜钱。显然不在同一条船上。奢家，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和阖闾有关系。

　　“姑娘，你认识庆忌吗？”火光下，姬则越发俊朗“我正准备周游列国，你可随我前去卫国，我记得庆忌公子在卫国艾城招兵买马意图反攻。”

　　“当真？”云姬显然没有见过这么高风亮节的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此时楼上掌船的祁伯进了船舱，拱手道“公子，再往前我等就出了吴境，进入徐国了。可惜这些东西了。”

　　姬则很清楚，若是自己没有数百人，很显然是不可能将船内的东西拿走，这船里的粮食和兵器兵器，只能仍在船内。等待某一天才能被拿出来使用。

　　“收拾收拾，那上我们可能用到的，金子不需要太多，丝绸你看着拿吧。”姬则说完，祁伯拱手称诺，三两步退下去准备了。

　　云姬很难相信，就是这两个人，将她从吴军手中解救下来，并且还带船逃出了吴国，简直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意。

　　“你怎么看这次吴国内乱?”姬则坐在船舱的软榻上，随手拿起一卷竹简，细细勘查上面的虫鸟文纂书。

　　“我?我还能如何看待。如今公我叔父子掩余、公子烛庸不知生死。兄长庆忌出逃。我如何看待。”云姬摇了摇头。坐在另一侧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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