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比武是大事一桩

　　啊呀哇啦，噢由喂也，难兄难弟俩龇牙咧嘴地躺在长条凳上，两个膀大腰圆的伙计正在用正红花油使劲在他们身上搓揉着，一向笑眯眯的高掌柜则坐在一边唉声叹气：“安迪呀安迪，老朽要如何说你才好…”

　　原来他们经过这几天的操练之后自觉大有长进，而且和张二过招实在憋屈：往往三拳两脚就被轻易制服，一套峻极拳法从来没有使全过，浑身力气也无处释放。所以前脚送走了张二，后脚兄弟俩就在院子里面大打出手。惊得看热闹的伙计叫来了高掌柜，才制止了这场兄弟阋墙，而现在满身的瘀伤则是他们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

　　“现下你这拳痴的大名可就更加响亮了，见到伏牛双煞去讨打，见了兄弟也要乱打，唉！”，高掌柜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安安静静地做个受人尊敬的二掌柜不好吗？

　　闻讯赶来的高小可忍着笑道：“大伯说的正是，二掌柜的名声可是越发的响亮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闲杂人等，吴格自己寻思着也笑了起来。阿诺知道他这个表情往往意味着又有了新的筹划，瞪大眼睛问道：“老大？”

　　吴格叹了口气道：“我突然有了个主意，就是有点犯贱。”

　　阿诺和他兄弟同心，也学着他叹了口气道：“只要能长进，犯贱就犯贱，咱们找张二哥不是已经犯贱了么。”

　　这句话说得好有道理，吴格竟然无言以对。勇于犯贱的人才会成功，好兄弟，让我们一起走向成功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吴格开始著书立说，他请了一位说书先生过来，共同编撰了‘射雕大侠的后人吴公子’追寻武功真谛的故事，名字就起作《拳痴笑傲江湖》。书中着重渲染了主人公的两大特点：一是讲义气仗义疏财，描述上综合了单雄信单大庄主和柴进柴大官人的形象；二是爱武功嗜武如命，描述上综合了三板斧程咬金和黑旋风李逵的形象。

　　请说书先生是为了在故事中掺入具有明朝特色的梗，不然你说隔壁老王观众也听不懂啊。吴格负责提供各种装逼打脸的情节，什么酒楼救美揍纨绔，郊外救美扁淫贼，反正怎么爽快怎么写。数日后故事编完，他们鲜明地塑造了一个性格刚毅却有些大大咧咧的人物，他从海外来到中原之后历经坎坷，最后好人有好报，幸运地拜入了‘天下第一派’。结尾还埋下了两个伏笔：一是吴公子长年在登封英雄楼以武会友，据说他祖传有三件宝物，琉璃塔，天音盒和摄魂镜，将在明年中秋之夜赠与对他武功提点最多的三个人；二是吴公子计划会遍天下豪杰，评定天下英雄，编撰一部英雄榜，每年更新。

　　有了宣传资料，接下来就是建立宣传渠道了。这个时代没有网络也没有报刊杂志，官方宣传靠的是邸报，民间宣传靠的是口口相传。所以吴格取出了尘封已久的绿魔滑板，每天跑几百公里，找到当地的说书先生，花钱请他们说新的故事。这一番忙活下来，倒有了额外的收获，让吴格对于中原大地的山川地理有了深刻的认识，并且深深地爱上了在空中遨游的感觉。

　　西岳华山是吴格的重点关注对象，他多次远眺华山派的山门，并且在便携式雷达的帮助下找到了原著中提到的思过崖－－当然并不是后世开发出来的那个旅游景点。

　　宣传的效果需要时间来发酵，等待的时间里吴格也没闲着，他在英雄楼隔壁买了一所三进的宅子，大门上挂块牌匾写着聚贤人家－－载得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么。

　　聚贤人家的前院被改作演武场，场边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后院竖起了面照壁，题头是英雄榜三个大字，下面分了几类：一招即安，两招却安，三招退安，四招就安和五招方安。下面只写了张二的名字，归类在‘两招却安’那一列，表示张二只用了两招就击败了主人吴安迪。

　　吴格还掩耳盗铃地用布帘把照壁遮挡了起来，根据心理学，这样反而会引发人们的好奇心，去偷偷地瞅上一眼。

　　既然决定勇于犯贱了，吴格也不闲着，开始主动拜访暂住在英雄楼里面的各路武林人士们，请他们下场指点一番，并且无论胜负都送上十两纹银作为谢礼。很快，他人傻钱多的名声就更加响亮了，照壁上的人名也在迅速增加中，其中当然也包含了不少嵩山弟子。据说嵩山内部渐渐开始用‘三安，五安’来作为武功高低的衡量单位了，意思就是你可以对付几个吴安迪。

　　“唉，名声坏了。”，吴格摇头叹道，啪地落下一枚黑子。

　　对面执白的道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劝慰道：“俗世之间的流言蜚语，吴兄也无需介怀。”，伸手也落下一子。

　　明明是你先提起这个话题的好不好，臭道士下不过我就想使盘外招乱我心境，哼哼，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蛮不讲理的收官。吴格飞快地应了一手，开出一个劫来。

　　“嘶…”，老道士皱起了眉头，“不合棋理之至，全无平和之心。”，手上抓着棋子怎么也放不下去。

　　这老道唤作南云子，乃是太室山下中岳庙内全真教的知客。全真教在宋末元初兴盛一时，到了明朝就衰败下来，惟有中岳庙这一分支却得到了官府的支持，除了修缮庙宇之外还把道会司放在了这里。腹黑的吴格认为这是登封地方官的以道抑佛之策，避免少林寺一家独大。

　　之前吴格在梳理关系网的时候也拜访过中岳庙几回，后来他偶然得到了一本道家入门养气功法，就更加跑得勤快了。无他，求解释耳。三番五次之后吴格就在中岳庙混得娴熟，在这里的道士们看来，这位吴掌柜气度非凡，言语得体，尤其是出手大方，向道之心颇诚；而南云子最欢迎吴格来下棋了：这兄弟的棋路完全不按常理，到处都是破绽，可是每当自己觉得大势已定的时候，对方却总是能够翻盘，每次都输得莫名其妙，让他觉得心不甘情不愿。可越是这样南云子越想跟吴格下棋，总觉得再努力一点就会赢了。

　　一开始吴格掏出那本功法向他请教的时候，南云子还怀有几分戒备之心，后来吴格拳痴的绰号和人傻钱多的事迹慢慢传扬开来，再说这养气功法也确实只是道家的入门基础而已，南云子就放下疑虑，认真地向吴格解释里面每个字句的含义。一本书读完之后，南云子还向吴格推荐了几本道家经典读物，没想到吴格竟然全都仔细研读，下次再来的时候也会带着一大堆问题，让发现了一颗道门好苗子的南云子暗自欣喜。

　　对于吴格来说，这不啻于重温了当初上文言文课的过程，每次上课都带着个录音机把老师的话录下来，晚上回去之后再和阿诺两个人一起复习功课。这之后还要和《九阴真经》里面的字句逐一对照，看看是否还有遗漏，最后整理好问题留待下次上课提问。

　　相比起上课来，课外所下的功夫也不轻松：南云子不爱钱财，所以吴格每次都费尽心思找些稀奇古怪的礼物送给他，另外每次还要陪他下棋，下棋就下棋吧，还不能赢得太狠，要慢慢吊着。

　　任你大局观再强，又岂能敌的过我心中千百定式！吴格心中偷笑，嘴上催促：“道长可是要认输了？”

　　南云子不理会他，兀自沉吟。

　　就在这时，只听到门外传来几声高呼：“掌柜的，掌柜的！”，一个伙计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南云子乘机把棋子往盘上一丢，说道：“吴兄有事请便，这一局就算不胜不负吧。”

　　吴格笑着允了，向他拱手作别。出门之后，那个伙计不等他问就说道：“费大侠仙逝了，棺木明天进城。”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吴格加快脚步往回赶去。

　　龙傲天搅出来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历史的滚滚车轮，衡山派刘正风勾结魔教，被主持正义的嵩山派灭了满门的消息，早就传到了英雄楼中，屁股决定观点，酒楼里上上下下自然是拍手称快，觉得我大嵩山威武霸气。

　　但是费彬的死讯却一直没有传回来－－也许是被嵩山高层封锁了，直到现在才随着他的棺木一起来到登封城。

　　城里满是嵩山弟子，正忙碌着做准备工作。英雄楼也得到了通知，明天不再开业，全力为丧礼提供饮食；楼外依礼覆白，不得赌博唱戏作乐。

　　第二日，登封城里放眼望去全是白幡，地上洒满了纸钱，街边沾满了穿白戴素的人，吴格和高家叔侄等人也一身麻衣地站在英雄楼门前迎候。过不多时就见左冷禅一人当先，带着身后的几百人向城门走去，自己的便宜师傅位居第一方阵。在第三方阵经过的时候吴格就见到一个人向自己招手，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师兄，连忙过去加入了队伍。

　　人群到了城门之后停了下来，除了前方黑压压的人头之外吴格什么也看不见，只隐隐听到女人孩子的哭声。左冷禅低声说了些什么之后，高昂的唢呐声就响了起来。吴格随着众人闪到路边让棺木通过，再随着众人往回走去。

　　路过英雄楼的时候吴格用眼睛问向师兄，见师兄摇头只好继续跟上。这一跟就跟到了太室山顶，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就有宾仪过来引他们到划定好的区域守灵。

　　这下可被坑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的吴格听着肚子的抗议声，颓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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