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四国大战-3

　　群体神行符在空中分解，闪烁着蓝色光芒向四周荡漾开来，像一个个半球形的巨型肥皂泡，每个肥皂泡覆盖有百丈方圆。督战卫同时激发了数百张群体神行符，将二十万奴兵笼罩在其中。蓝光闪过之后，奴兵们但觉脚底发烫，双腿变得异常有力。

　　战鼓如狂风暴雨般擂响。韵湖奴兵们纷纷呐喊，在营头的带领下发足向前奔跑。在神行符的催动下，一步就能窜出两丈来远。犹如奔马向着三十里外的腾充、盘坪两军军阵冲去。不到两柱香时间就冲过了一半的距离。

　　此时腾充、盘坪两军阵中战鼓也响起来。腾充派出两都奴兵，盘坪则派出了三都奴兵。五都奴兵都加上了群体神行符，腾充督战卫更拿出数十枚群体神力符给前排的奴兵们加上。五都二十五万奴兵分为两群，向着韵湖军阵方向冲去。

　　此时韵湖奴兵已经奔跑了近二十里，在神行符的催动下，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眼中已经冒出红光。经过长途奔跑，奴兵战阵早已散乱，在大地上形成了两个巨大无比的扇面，向西南向席卷而来。三军间的距离逐渐靠拢。在距离腾充、盘坪军阵十里处，冲在前列的战士已经能看到敌人刀剑上闪烁的寒光。这时韵湖四都营头以上军官都停下脚步，抢过战旗挥舞着，大喊着：“弟兄杀啊！”各营头带着手下战士，高举刀枪向前发力狂奔。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与对面全速冲刺的奴兵对面相撞。奴兵都是步卒，也没有弓弩之类的远程兵器。三部奴兵直接贴身相撞，顿时陷入了肉搏乱战之中。

　　只见两军各自形成了一个宽达五里，厚有数百米的不规则矩形，矩形前端犬牙参互，紧咬在一起。奴兵并无战阵之类的训练，交战之初，还能士卒跟着什长，什长跟着营长，等到两军冲突，队形早已散乱。此时所谓战法套路都被战兵忘得一干二净，对敌之时，举刀就砍，挺枪便刺，兵器丢了就扑上去拳打脚踢，甚至抱在一起用头撞膝顶甚至牙咬。大家全凭着血勇，拼的是谁狠谁就能活下来，都在以伤换命。老兵的经验此刻起了很大作用，他们在杀敌同时尽可能避开自己要害，只让对手的兵刃落在肩背等皮粗肉厚之处。新兵则有的惊慌失措之下被人当场杀死，偶有斩获也常常忘了对手拼死反击，落得个同归于尽。只有少数新兵在血与火中快速成长起来。

　　这时腾充军所多花费的几十张神力符显出了作用。前排的腾充奴兵在力量上压制了韵湖军，一阵刀砍枪刺，将韵湖军冲刺的势头拦截下来。但见韵湖奴兵犹如撞上礁石的巨浪，瞬间被破碎成无数碎末。腾充兵却在极其缓慢但坚决地向前突进。但是因为双方加起来有二十万人，阵型极厚，要想短时间彻底杀败韵湖军却是不成。两军激战了两柱香时间，腾充奴兵损失两万多人。韵湖军则损失了将近四万人，锐气挫动。

　　少数奴兵便要从两翼撤出战场，逃不数步，便被督战卫劲弩射死。其余奴兵只得回头厮杀，所幸此时腾充军的神力符时效已过，双方的战力被拉平到同一水平。同时由于苦战良久，双方奴兵都已疲惫不堪，杀伤的效率也逐渐慢了下来。甚至有些机灵的兵油子撘上了对手，在空处捉对厮杀，看起来拼得你死我活、惨烈无比，实际上却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对砍了半天双方都是毫发无伤。

　　另一边盘坪奴兵跟韵湖军的战场略有不同。盘坪军要比韵湖军多上一都五万人，人数上占有优势，但是在正面战场的宽度上并不占便宜，大家死伤差不多。苦战了一个时辰，双方各损失了四万多人，其余疲兵也开始放缓了速度。只是盘坪军的厚度要比韵湖军厚上不上。如果一直对耗下去，盘坪奴兵终将获得胜利。

　　眼见两个战场上韵湖奴兵战况都略有不利，孙惇却毫不在意，也不派奴兵增援。云楼上并无动静。其实在暗处，两百阵法师已经悄悄混进前锋武卫和第二列右路武镇军中。这两百阵法师中有半数擅长“缩地成寸”，不断地施展神通，将武卫军和武镇军向前移动。另一半阵法师则擅长幻阵，运用神通遮蔽两军的移动。从远处望去，韵湖本阵似乎无甚变化。前方奴兵战阵中血气冲霄，厮杀喧嚣不绝，也遮掩了武卫、武镇军的行动。两军渐渐向前，已经悄悄前进了近十里路，离对方阵营只有二十里。

　　此时天已过午。战场中心韵湖奴兵已折损过半，形势越发倾颓。韵湖战阵阵脚已经开始一点点地向后退缩。只是督战卫仍然弹压在后，才没有发生大规模地溃逃。

　　此时盘坪中军的云楼上，彭氏旁系子弟，原盘坪城主彭赴喜形于色，指点着战场对身旁的军师朴坡道：“军师你看，我军与腾充军都占了上风。不消一个时辰，韵湖贼军就将败北。我等何不联络边节，待战场胜负已分之时，全线进攻，今次定可大败孙惇那个贼子。”

　　朴坡摸着唇上两撇浓厚的髭须，摇头道：“元帅差矣。韵湖贼军军力雄厚，尚在我军之上。如今贼军主力丝毫未动，只是派出了半数的奴兵而已。这场战斗不过餐前小菜。孙惇逆臣颇为狡猾，定是故意输这一阵，以骄我军，然后趁我军大举进攻，突然反击。我军虽众，除了中军威盛军，还有董玄荆将军所率领的威远军，战力不弱于对方武字军外，关元、普苏、乱世、西马四城军，只有普苏城稍好，其余三军都军容不整，如果贸然进攻，只怕占不到什么便宜。”

　　彭赴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多亏朴军师提醒，本帅险些上了孙惇贼子的恶当。”脸上显出诚惶诚恐的神色，只是眼角里冷光一闪。

　　彭赴是原来界主彭献之庶弟彭游之子。彭游在这一彭氏分支中地位平平，被远远地分配到远离韵湖城的盘坪城当了一个城主。盘坪城期初只是润闽界西部的一个中型城市。经过彭游、彭赴两代卧薪尝胆，辛苦努力，终于将盘坪城建设成为润闽排名前五的大城市。不料二十年前，彭学被孙惇赶出韵湖城，逃到了盘坪城。随行这一支彭氏分宗的族老们，以彭学是宗族正朔为由，逼着彭赴将城主之位转让。彭学上台后，大肆任用亲信。军师朴坡、平虏校尉董玄荆等人趁机擭取了军政大权。彭赴只能隐忍。这一次迎战孙惇，彭学早就被吓破了胆，百般推诿，将彭赴赶鸭子上架硬塞上主帅位置。却又不放心彭赴独揽军权，派出一群监军、军师、将军之属，掣肘彭赴。还将与彭赴亲善的普苏、关元、西马、乱石四城的主战军拉上了战场，打着消耗彭赴实力的主意。

　　彭赴心知肚明，无奈受制于宗族，只得顺从。却故意摆出一副轻浮好战的姿势，其实战法极为保守。但是朴坡身为军师，却对自己这个主帅一点也不客气，彭赴涵养再好，心头也不禁无名火气。

　　朴坡却无此自觉，见彭赴服软，得意洋洋道：“元帅不必客气。我等都是彭学主公的臣属，理应相互扶持。这孙惇逆臣固然狡猾，却瞒不过朴某这双眼睛。”彭赴连称佩服，又问道：“以朴军师之见，我军应当如何？”

　　朴坡将手中折扇一抖，笑道：“当然是通知腾充边节，告诉他韵湖军已败，必须速速全军出动，攻击孙惇。”见彭赴愕然，朴坡越发觉得自己神机妙算，用手中折扇指点南方腾充军阵，道：“腾充一脉，本是我彭氏臣属，如今不归附我彭氏正朔，其野心昭然若揭。边节狂妄自大，不过是另一个孙惇而已。我骗他们率先进攻，如果败了，已经帮我军消耗了孙惇的军力；如果侥幸胜了，边节也必然损失惨重。我军均可在其后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妙哉？”

　　接着眼冒奇光道：“我素闻边节妻子莫妍国色天香，乃天下绝色，可惜配了边节这一莽夫。如果边节不幸战死，那莫妍春闺寂寞，说不得需要我朴某前去安慰安慰。”说着呵呵奸笑，神情猥琐。

　　彭赴胸中作呕，脸上却笑逐颜开道：“朴军师果然有神鬼莫测的手段，还请赶紧发令，联络边节速速进攻，如果迟了韵湖贼军援军杀出，局势又要拖延了。”

　　朴坡也不客气，接过令旗，传令给飞骑令官，前往腾充营中传讯。催促边节尽快发动总攻。飞骑令官乘银翼燕隼，急忙飞往腾充军阵。那银翼燕隼翼展约有两丈，在人族驯养的禽鸟中速度在前三名。三十里不到盏茶功夫即到。飞骑令官到了中军阵前，不敢擅入，将传讯令信抛给腾充军中前来接讯的令官，转身飞离。腾充令官将令信如飞送达中军云楼之上。

　　边节读完令信，面无表情，将书信交给军师云聪。云聪扫了一眼，面泛怒色，冷笑道：“盘坪军真是打得好算盘。想让我军做替死鬼，他们在后面捡便宜。这等盟友，实在是让人心寒。”

　　边节不以为意，淡笑道：“我们润闽四城，彼此利用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我却是高估了盘坪彭赴，竟然看不出孙惇已经暗中调兵遣将，准备突击我们两军。”云聪吃了一惊，紧忙运神目向远处观瞧，不一会儿脸色更变，急道：“好阴险！韵湖前、中两军靠阵法遮掩，已进前进了十里，竟是要同时突击我军和盘坪军。我等需要速速通知彭赴，尽快防备。不然盘坪军败了，我军也是独木难支。”

　　边节摇头道：“军师稍安勿躁，也无需通知彭赴。孙惇所谋，皆在本帅计算之中。我军正是要后发制人。只需令前军加强戒备，其余等局势明朗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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