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速之客

　　卷毛拍拍他的肩膀。“包子你真聪明，不枉我们老大喜欢你一场，你尽量理解他吧。实话说现在他身边真的是一个有用的朋友都没了，袁叔动了真格的。他自尊心那么强，从来没向家里低过头，也不会祈求别人帮忙。知道我为什么可以一直出现么，因为我要定时跟袁叔汇报你和袁天的状况。”

　　“你是奸细。”听到这话刘家落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

　　“没那么可怕，不然我怎么帮你们，这是交换条件。我爸亲自跟我谈的，我没的选，我不能看着我们家里的生意受影响。当时情况真的太紧急，袁叔自己找人在外面四处放风，袁天被赶出家门，就跟流浪狗一样。现在好多对头都盯上了他，不停地威胁放话要报复。但老大还是不为所动。”

　　“我不信，他们是父子是一家人呀。”

　　“他们是父子，所以真的有人要动手了，袁叔按下来几波叫嚣得最厉害的。但有一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好戏似得让人找亲儿子麻烦。你们俩个在一起不可能花你的钱，除了生活还有下学期的学费问题，这些避免不了。我帮他找了几份工作，我也承认都是经他父亲点头的。刚开始还体面点挣的也说得过去。最近袁叔的耐心越来越少，袁天现在被那些找茬的混混逼得只能去商场当保安，去洗车场当洗车仔。”

　　“怎么会变成这样。”虽然没有见到真实的状况但刘家落听得惊心动魄。原来一直是猜测和怀疑，现在真像挑破如此的残酷。

　　“你也别太担心，只要有袁天的爷爷奶奶在一切都不会到不可收拾。现在就是父子俩在较劲，就是他妈的闹得有点大了。”

　　“他现在在哪，还在洗车么？”刘家落捂着自己胸口，心脏忽然好难受。

　　卷毛把羽绒服第三次拿起来。

　　“之前打工挣的钱全花在赔人家店里损坏的东西和自己的药费，不过你放心都是小伤。他父亲虽然狠但也有分寸。这羽绒服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买的。包子，我背着老大说这么多是怕你们真的散了，太……。我也说不清，为这份心意你就穿上吧。”

　　刘家落把衣服接过来，用手摸摸，第一次感觉到羽绒服的柔软和暖和。他弯腰把袋子也捡起来，衣服叠好放进去。

　　“你回去告诉他，我也是个男生有事我能一起担。我不要做傻乎乎什么也不知道的缩头乌龟。明天，如果他回来我原谅他的一切。俩个人一起往下走，走到哪算哪，我无怨无悔。但如果他不回来，我只等一天，明天下午我就收拾东西回学校。不是意气用事，这是我思考了好几天后的决定。”

　　“包子你怎么这么犟，早知道我就不说这些了。”卷毛着急了。

　　“如果你再说废话现在就出去。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把刚的话转告他。这一次没别的选择。如果是累，我愿意按照我的想法累着活下去，做不到我就退出。我就是懦弱我就是这德行。”

　　“好。”卷毛点点头从兜里又掏出一打钱。“这里有小一千块钱，都是老大挣的，你拿着。本来他的意思是让我代缴这房子的水电费，再以我的名义给你买点吃喝穿用的东西。你刚说的对，他再藏着掖着跟家里一直耗下去我怕真的会出事。那些混混都是下手不眨眼，狠起心来有不要命的。是死是活横竖躲不过，放心我一定通知他”

　　刘家落把卷毛的手推回去。“衣服和钱都带走，帮我传话。”

　　把卷毛送到楼下，借着路灯看昏黄的灯光下俩个人的脸庞都有些憔悴和乏累。

　　“你和我姐，还有冯强的事怎么办？”

　　“我尊重你姐的意愿，但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她和源源，不会让她们再受人欺负。”卷毛扬扬手里的袋子。“走了，包子你保重。除了上课尽量少出来走动。”

　　刘家落跺着脚一直看人消失在小区的门口才转身准备上楼。突然有凉凉的东西打在他的脸庞上，他抬头望，下雪了，今年初冬的第一场雪。无数的小雪花从空中轻盈地落下来，疏疏密密，在冷风里漫天地散落下来。他抬起手，雪花落到掌心，一瞬间一微秒的冰凉，然后化成雪水，打湿了整个手掌。

　　回到客厅，面汤已经有些凉，他沉闷地大口地吃下去。现在只想尽快消除自己腹中的饥饿感。那家伙终于要回来了，他突然发呆，我到底是热烈欢迎还是跟他继续怄气。说走就走说抛弃就抛弃，没打招呼没任何消息。从未有过这样被人不尊重，不甘心，但是心底里埋怨着又盼望着。

　　周日，早早醒来。室内格外的温暖，他跳下床趿拉上鞋去摸散热片。热乎乎的，原来小区送暖气了。刘家落走到客厅，他拉开窗帘往外瞧。雪早停了而且地面上毫无踪影。刚刚买菜回来的大婶正好从楼下走过，还有晨练的老人，玩闹的小孩。小区里一如既往的平静。初冬的第一场雪，好像没人看到没有人在乎。

　　不算早的早餐，他把昨晚剩下的那袋方便面泡着吃了。大口地喝汤，额头上都冒出热汗。呆在暖呵呵的屋里感觉真爽。

　　开始打扫卫生，先从小客厅开始，然后卧室，厨房，洗手间。抹玻璃，拖地，擦桌子，一个人干很容易累。刘家落期初端正态度很严肃地干，但没过一小时他累了，气喘吁吁。现在开始有点应付差事的味道。地扫的干净，但拖的就没那么认真，犄角旮旯够着费劲也算了。厨房最难弄，油烟污渍特别多，他把清洁剂倒在抹布上先擦一遍，然后用净水冲一遍，再用干净抹布擦干水渍。

　　卧室不能马虎，这是那个家伙最讲究的地方。用小扫帚扫干净所有细微的纸屑和垃圾，再撅着屁股把地板一寸一寸擦得能照出人影来。被子抱到小阳台上晾晒，旧床单洗了挂出去，搬出新的换上。看看鞋柜，幸好俩个人的鞋子都不多，四五双全刷了一遍。书桌上的东西归置归置，没地方归置的他一划拉全扔到最下面的抽屉里。拿起那老鼠泥塑看看，还是猥琐的表情却越看越顺眼。大发慈悲，没把这玩意也扔到抽屉里。

　　忙豁的差不多了，他抬腕子看时间马上要中午。他赶紧扔下搓洗的衣服下楼去菜市场买菜。怕时间不够没敢多转，他买了一大兜子菜和馒头一路小跑回来。油盐酱醋都有，搬家的第一天袁天都置办齐了，但也只有二姐那天做饭时用过一次。

　　洗洗择择，再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炒菜不算难事，小学五年级他就会做饭了，打疙瘩汤做玉米糊糊都没问题。上初中他已经能炒几个简单的菜，作为家里老大这是必须的。但话说回来，要保证弄得好吃就有点费劲了。

　　三个热菜炒好了用玻璃罩子盖住。沸水已开，他开始把切好的葱蒜、紫菜、虾仁放进去。

　　等一切弄妥当饭菜都摆放桌子上，刘家落洗洗手坐下来。抬手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过一刻。

　　没人告诉他袁天会回来，但他总相信今天上午的一切都不会白忙豁。信自己，信袁天。

　　有人敲门，

　　他起得有点猛差点跌一跤，跑了两步又停下。轻轻迈动腿，走到洗手间推开门迅速地照了一下，还好脸上没有沾上油烟灰渍。

　　握着把手，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包子好啊。”一只大手先伸进来，很准地掐住他的小脸。

　　刘家落后退，脸上满是惊愕。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徐元泽笑呵呵地放下手。“包子你都瘦了，脸上都没肉掐着也不舒服。”

　　徐元泽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点东西，边说人就往里走。这房子不大，没几步就走到小客厅。看到摆了一桌子的饭菜，表情有点僵硬，不自然地笑笑。

　　“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等我啊。”把手里的东西放桌上。

　　刘家落走到他身后看了眼对方拿来的东西，是一只包裹好的烧鸡。

　　“以前听你念叨过爱吃这个，我路边看到就买了一只。”

　　“你有什么事说吧。”

　　徐元泽像没听见，早就打听到这个地方但今天是第一次过来。一室一厅有点破旧的小房子，但看着也算干净整洁。大眼扫了一下厨房和洗手间，看看玻璃橱柜里的飞机模型，瞧瞧墙上挂着的与这房子很不相称的薄板液晶彩电。他走到主卧门口，抬手想推卧室的门。

　　“等一下，这里不是你家，你太随便了。”语气生硬。

　　“包子，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这么生分地跟我说话。”徐元泽心里一阵凉。

　　刘家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闻听此言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再怎么说徐元泽还是朋友是兄弟。

　　“你有事就说，我这现在真的不方便。”

　　“等他回来吃饭是吧。”徐元泽转过身走到沙发这坐下。看看热菜，掀开扣碗，扣碗下是紫菜虾仁的热汤。

　　徐元泽突然有点晃神，交往过那么多女朋友但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如果是从前他会觉得麻烦，无聊和约束，如果是这样的房子跟小区他会觉得寒酸破旧上不了台面。但此刻心里升起无名的火，掺杂着嫉妒和愤恨。为什么住在这里的是包子和别人，为什么包子等的不是自己。

　　刘家落也坐下来看着他。“元子，咱们是好兄弟什么事都好说。但今天我在等袁天回来，你不适合出现在这。请你离开好么。”

　　“他来我就走，他不来我就陪你等着，我不会搅你的好事。反正他也知道我这号人的存在，为上次的事我还可以跟他道歉。”徐元泽开始耍无赖。

　　刘家落感觉不撕破脸这家伙撵不走，但他也跟这家伙撕不破。在心里早已经把他当哥哥看。

　　徐元泽还是在用眼睛在四处巡视这小房子。贵的便宜的，旧的新的，很突兀地放在一起。这小区除了隐蔽一点和距离外高挺近没什么好处，还曾经一度盛传要被拆掉。不明白那个家伙为什么会选这么破败的地方，不明白包子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包子，他对你好么？”

　　“还行，我们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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